第十章 让哪个去吃屎？
第二天一大早，洛俊颜就赶到了片场，围着王天林端茶倒水。
王天林一边盯着开拍前的准备工作，一边坦然受之。等灌了3杯减脂茶以后，说道：“阿俊，别忙活了。看你靓仔很勤快，就跟你说得直接一点，你天林叔我只会给TVB拍戏。”
洛俊颜说道：“天林叔，平时在片场您就照顾我，教会我的东西又多，我天天请您喝茶都心甘情愿的。要说打您的主意，确实有一点，是想请教您，我自己投资拍电影风险大不大？”
王天林看了他一眼，说道：“哪个说你可以拍电影，你直接让他去吃屎好啦。你出唱片应该赚了点钱，不要没捂热就被人骗成穷光蛋。”
洛俊颜态度诚恳的道谢：“谢谢天林叔指点。”
洛俊颜郁闷的走出室内拍摄场，正好撞见从外面走过来的王晶。王晶是王天林的儿子，性格比较自来熟，跟洛俊颜两个人混得比较热络。
王晶去年开始进入TVB做编剧助理，也有参与《楚留香传奇》的编剧工作。香江的电视剧都是边播边拍，经常需要编剧临时改剧本，又常常催着要，每次都是王晶跑着送过来。这种新人编剧在圈内被称为飞纸仔，地位低又很辛苦。
洛俊颜主动跟他打招呼：“祥哥，早啊。”
王晶露出招牌式的笑容，过来跟他勾肩搭背，说道：“早啊，阿俊。你那张唱片卖得好火爆啊，赚了不少吧？”
洛俊颜笑着说：“真赚到了，中午别赶着回去，我请你吃烧鹅。”
王晶说道：“哪有你那么好命，刚刚送过来剧本，还得赶回去开工呢。”
洛俊颜说道：“那就到片场门口，我打包给你拿回去，晚上你拿回家给阿嫂加餐。”
王晶有点小感动，一个新人编剧而已，这个小兄弟却一直很尊重自己。
洛俊颜接着问道：“祥哥，你是大学生有见识，我想请你指点一下。我如果拍电影的话有没有搞头？”
王晶认真考虑了一会儿，说道：“你现在人气正旺，而且卖点十足，我觉得你可以拍电影。”
洛俊颜看了他一眼，心想天林叔会让自己的儿子吃屎吗？但他神色如常，说道：“祥哥，编剧和导演做不做？给片酬的。”
王晶惊讶的看着他，说道：“阿俊，你别看我老爸是导演，我没做过的。”
洛俊颜一本正经的说道：“能有多难？灌唱片我不也没有做过。你有不懂的地方很方便就能找到人来问，你头脑那么聪明的，几下就学会啦。而且又不要你投资，拍片也可以按照你的时间来排档期，你完全没有损失。祥哥，这是机会来的，如果我们撞大运，电影卖座，你还用熬过飞纸仔到期吗？TVB高层都要急着找你谈话啦。”
王晶头脑里面，只有搞与不搞两个区域的赌博轮盘在飞速旋转，而且不搞的区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缩小，他还是没有拍下停止键。
“搞了。”王晶拍下停止键时，不搞的区域只剩下头发丝那么粗细了。
洛俊颜拍掌道：“这才是正经港大毕业的高材生。祥哥，走，先去买烧鹅，然后我联系诚哥跟你签合约。”
两个人都是心中大定，勾肩搭背的一路欢笑而去。
王天林与儿子一家还住在一起。他是在晚上到家之后才看到了王晶与洛俊颜签订的导演和编剧双份合约，导演片酬2万块，编剧片酬1万块，影片制作完成后即要全额支付。合约有效期为1年，在有效期内，一方无法履约导致影片无法完成，则需要支付对方三倍的赔偿金。
吃着加餐的烧鹅，王天林几次抬头都看到满面春风的儿子，无奈的说道：“《楚留香传奇》拍完之后，我帮你请几天长假，你到片场来好好学一学，也认识认识各个部门的叔伯。”
王晶老实的点点头说道：“好的，老爸。”
王天林心里此刻在吼着，你去吃屎吧，扑街之后老老实实回去码字。
另一边，重金签下王晶的洛俊颜和诚哥正在讨论和创作剧本，故事主线是诚哥提出。
诚哥一手夹根烟端着，一手握着茶缸，在室内踱步，“电影不能搞成严肃的学院派艺术。优秀的影片应该是老少皆宜，男女通吃，要喜闻乐见，追踪热点，当然最为核心的一点是降低制作成本。”
洛俊颜愁眉苦脸的盯着草纸，说道：“师父，上次我穿女装，我爸差点跟我断绝父子关系。这次还要这样搞，那我真的没活路了。”
诚哥淡然的弹了弹烟灰，说道：“都是艺术工作者，他最终会理解你为艺术付出的一切。阿俊，现在可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今晚必须集中精力把剧本大纲捋顺。明天让王胖子下班之后直接赶过来，尽快完善人物和桥段，编剧的主观能动性不要只停留在口号上。”
洛俊颜退而求其次，说道：“师父，那改一个片名行不行，《精装靓女仔》，这个外号叫开的话，以后我就糗死了。”
诚哥说道：“阿俊，电影扑街你糗不糗？靓女仔这三个字就能吸引TVB里不少人去看一眼，这都是铁票，千万不要小看标题党。”
洛俊颜也没深究标题党是香江哪个社团，只能无奈的接受，又问道：“那主题曲和配乐怎么办？”
诚哥说道：“按照你的说法，配乐我觉得你姐姐完全可以胜任，她算是埋在沙丘里的金粒子，很值得发掘培养，最主要还不用给钱。至于主题曲这个有点难度，对于一部都市恶搞喜剧而言，我人生感悟的那些个就有点不合时宜了。”
洛俊颜想了想说道：“许冠杰，就是阿sam哥，他那首《半斤八两》真劲，就很适合搞笑的片子，可惜我们写不出来。”
诚哥说道：“你唱唱我听听。”
洛俊颜清唱起了《半斤八两》，你是哩地班打工仔，，，。
诚哥想了想，说道：“有点印象，那这样你直接把词改了，就用这首歌的曲子。”
洛俊颜急忙说道：“那怎么行？会被告的。”
诚哥慢悠悠的说道：“告了更好，可以制造热点，到时候我们拖他几天，电影也就上映完了。至于最后怎么处理，最好是私下赔点钱和解，主要还是看你对外沟通的能力，认错的态度要诚恳，要舍得放下身段。我们又不出唱片，他们应该不会死抓着不放。”
洛俊颜想了想，觉得这样似乎真的也蛮不错。
《楚留香传奇》已经大结局，最后一集的收视率达到了惊人的77%，可谓大获全胜，TVB特别为剧组全体人员举办了庆功宴。
当然庆功宴上见不到洛俊颜和王晶的身影，前一个根本没被邀请，后一个却根本腾不出时间。是的，王胖子正窝在诚哥的公寓里苦逼的与主创磨合剧本思路。
诚哥趁着晚上吃面条的时间，继续鼓舞斗志：“还有一个礼拜就9月份了。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的流失，我就觉着内心有一种紧迫感。我们作为艺术工作者，是要有社会责任心的，我们还要让香江那些翘首期盼的电影观众等多久？”
王晶抢着夹过最后一块叉烧，他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的早报到晚汇报，已经感觉出来这次上的船不大像是正经打鱼的。不过他已经学乖了，停止一切有关学术的、经验的、逻辑的等等方面的争辩，现在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把片酬拿到手。电影如果走了狗屎运真能上映，香江的电影观众堵着谁家门口骂，他就管不了了，反正导演、编剧会使用他的短命新艺名王日发。
王晶嚼着叉烧，举起大拇指，赞道：“诚哥，你是真正在搞艺术，顺便把钱赚了而已。”
诚哥觉得这小胖子确实会说话，但绝对不会被迷惑，问道：“阿祥，现在的问题还是出在你这，你对这部片子的理解还是浮在表面。我们再从头捋捋，磨刀不误砍柴工，这次由你来讲。”
王晶可不是没有想法的人，但他不大看好这样恶搞的电影，觉得香江观众不大会接受这种喜剧形式。想了想，他才说道：“我依据阿俊给我的剧本是这样调整的。一个在TVB打杂的底层的青年阿俊，也就是男主，片子里就是阿俊本色的形象，靓过女仔的男仔。因为一次偶遇，他被一位清纯甜姐阿诗吸引到，也就是女主，而这位清纯甜姐的老爸是黑道有名的斧头帮红棍智哥，他就一心想把女儿嫁入豪门，当作上位的机会，这样就把女儿看护得很严密。”
诚哥插嘴说道：“这个要改一下，女孩的父亲要改成郁郁不得志的黑帮打手。一个红棍出场就得十几号人，要考虑到群众演员的成本问题。”
王晶想了想，觉得可能这样角色更有张力，立刻记在本子上，然后接着说道：“阿俊费尽心思想要勾到阿诗，他通过跟踪了解到阿诗秘密报名参加了港姐选美活动，她最大的心愿是在港姐竞争中夺魁。而港姐有泳装竞赛单元，女主是要被嫁入豪门的，那她老爸自然不会同意她穿着泳装在电视上露面。阿诗就一直心惊胆战的秘密参加训练，结果高度紧张而在决赛直播前晕倒在后台。阿俊为了不令阿诗因意外缺席决赛而伤心，则想尽办法以阿诗的身份走上了港姐泳装的赛场，并引起了轰动。”
王晶停下来想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道：“这中间几个桥段表现得是荒诞不经，但好像每个人都太过夸张了吧？好像个个都是白痴一样。”
诚哥喝了口茶水，说道：“阿祥啊，这就是你的问题所在。什么叫恶搞喜剧？两个层面，一个是行为层面，不能歪向夸张的邪道，而是要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另一个是精神层面，不要劝酒要灌酒，不要红酒要白酒，而且度数还不能低。灌多了是什么状态？苦中带着喜，喜中还有悲，悲中全是乐。这才是恶搞喜剧的精髓。”
王晶和洛俊颜都傻傻的听着，尤其小胖子，突然觉得怪不得阿俊张嘴闭嘴我师父，这特么洗脑水平太高了。
诚哥用手指点了点桌面，打断他们的仰望，说道：“继续。”
王晶把刚刚的话记录在本子上，然后继续说道：“另一条线上。刚刚毕业报道的巡警阿昌对CID工作充满向往，他巡逻时偶然发现阿俊在跟踪阿诗，阿昌立刻把阿俊当作踩点做案的绑匪。阿昌缺少经验又立功心切，他决定换便装模仿CID，私自跟踪阿俊，制止犯罪，结果反被智哥当作想要勾引女儿的穷仔。巧合之下，三方在港姐决赛上乱斗。最终，阿昌意外擒获正在运毒的智哥，立下大功升为CID督察，阿俊因泳装形象自卑，阿诗等不到表白想要离港，阿俊入海去追，终于抱得美人归。”
王晶脑子里不断闪现各个场景的画面，觉得其实也很有搞头，他在思考要不要停用王日发的艺名。
诚哥点点头，说道：“阿祥，结婚当晚最重要的事情是什么？”
王晶小眼睛瞄着他，不太确定的说道：“上床？”
诚哥摇摇头，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确保不要因为喝多而喊错人名。兄弟，细节决定成败。”
洛俊颜也在构建着剧本里将要扮演的角色，如何做到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而不是硬生生的夸张，好像很有挑战的样子。另外就是头疼黄造时、廖启智、李成昌这三位已经内定的主配角，每人5千的片酬应该不少吧，看来要召集四人组小聚会了。至于次一级的配角，巴域街广式餐饮的兰姐，收不到保护费的花衫哥，他们上镜要不要反过来收个几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