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 贺兰山疑云
大军的饯行议式,可谓是做足了派场。李显亲自把盏,为张仁愿和秦霄赠酒壮行,还伊伊呀呀的赋了一首‘壮行诗’。北风吼吼,秦霄听得不是很清楚,只是觉得李显今天表现得空前的有。看来,他也极想挽,回颜面。毕竟,刚登基没多久,就被前不久还在提出和亲的突厥人抽了这样的耳刮子,换作是任何人,心眼儿里都不会好过。前几天,他甚至还打算派个使臣到突厥去问问默啜,看他啥时候将女儿给送过来的好。自己的儿子都当了太子了,许了一年的亲事都还没办。不料马上就发生了突厥奇袭灵州、会州和原州的事情。
皇后韦氏,以及太平公主、相王和所有的亲王,黑压压的来了一片,全都在点将台上,看着张仁愿和秦霄喝下壮行酒。
秦霄瞟了台上的李隆基一眼,发现他正对着自己自信满满的微笑,心里回想起昨天他说的话---‘第一要打胜:第二要打出名:第三,要握住军队实权,竖立十足的威信,就像在左卫率一样,无可替代。’秦霄心里也想得明白,现在自己的情况,也必须要像李隆基说的那样做到这三点了。若有一点疏惚了,这政治前途基本可以宣告完蛋。
想得再明白一点,这一仗,就是拿着自己的性命和前途,去和突厥人拼命,和朝中的韦后和武三思较劲。
韦后、武三思和他们的心腹宰相宗楚客,纪处讷等人,各自一脸的冷笑,像打量死尸一样的看着张仁愿和秦霄。这事,若不是连皇帝也空前的强硬起来,坚持要将秦霄招来去对付那个传说中‘宛如天将’的突厥王子阙特勒,韦后等人是死活不愿意将这个麻烦小子召回来的,而且还付给他兵权。
风雪声中。三声炮响,大军开拔。
张仁愿的五万右威卫,秦霄手下地四万左威卫,九万大军向着西北浩浩荡荡的开去。
秦霄到了左威卫后,进了帅帐第一件事情,就是将左威卫的所有军档搬了过来,熟读于胸。四万大军之中,有四分之一也就是近一万人的辎重后勤兵,战斗兵种约是三万人。其中,轻骑兵一万。步卒二万。二万步卒中。弓手五千,弩手三千。
唐朝从高祖李渊手上起,就是靠着骑兵起家的。当时在太原,隋骑三千。得到突厥人赞助的二千。五千重骑兵开始打天下,就斩露出所向披靡的锋芒。从此以后,大唐就十分重视马匹的饷养与骑兵的装备,还常常引进外地良种马以杂交。马匹更加健壮。其数量,比汉朝时数量还要多,马匹的平均素质也更好。后来为了增加骑兵数量,轻骑大量出现。而且由于机动牲加强,在与突厥和吐蕃地较量中更加实用。轻骑兵已基本取代重骑,成了唐军地骑兵主力。现在全国府兵中,有马匹约八十万,除了装备骑兵,步卒也普遍拥有私马行军骑乘或是驮物,所以大军行进的速度很快。
而且现在,全民尚武民兵果劲,寻常百姓家的人,也把习武骑马拉弓射箭当作是荣耀和时尚。正是有了这样的民风和群众基础,所以唐军一直以来也是十分善战地。秦霄手下地四万左威卫,全是张仁愿特意挑远的一批久经沙场的老手,战斗力十分彪悍,做事情也是井然有序干净利落一挥而就。
左威卫和右威卫分道而行,相距五里之遥。
秦霄坐镇中军,身边就是一万精骑。前后左右四军分列四方,两侧是虞候军。四万人马,整齐有序而又速度飞快的朝前开去。
秦霄骑在马上,摊开张仁愿给他地陇右行军地图细细的看了起来。这地图,是老爷子唐休璟绘制的。唐休璟打了一辈子的仗,对于陇右到关中地千里关山无不了然如胸,哪里有山哪里有水,哪里可屯兵哪里要布防,全都记得烂熟。归田致仕后,就绘了这张陇右行军图,送给张仁愿。
秦霄仔细的看了一阵,不得不打从心眼儿里佩服唐老爷子。在现在这个没有卫星也没有高级交通和测量工具地时代,能绘出这样的地图,当真是不容易!秦霄看着地图比较了一下突厥侵扰的灵州、会州和原州三地,却发现,灵州之地首当其冲是个门户,后面的原州和会州则是纵深下来深余数百里。当初阙特勒那小子,就亲自指挥并参加了攻拔灵州之战,将沙诧忠义那个倒霉蛋打了个丢盔弃甲,几乎是全歼灵武军。然后几乎是在同时,原州、会州等地凭空出现二万突厥精锐骑兵,杀了唐军一个措手不及。突厥人烧杀抢虐了三天三夜,在附近的泾州、渭州、风翔三府兵马赶来救援之前,大摇大摆的撤退走了。
秦霄不禁微皱了皱眉头,心里寻思道:这灵州就像个顶角,后面的会州、原州就好比两个点,三州连起来,恰是一个顶角很小的三角形。灵州一破,突厥人就给自己安排好了退路,可以唐而皇之的从灵州撤退,抢了就跑,这可是他们一贯的原则。可是问题是,他们在攻下灵州的同时,会州、原州也一起发难---那两支人马,是如何进到大唐境内的?
秦霄心中一动,找来斥候问道:“灵州附近,地理情况如何?”
斥候答道:“回禀大将军,灵州辖下六县,为回乐、鸣沙、灵武、怀元、保静、温池。驻军灵武,故称为灵武军。前大将军沙咤忠义为灵武道行军大总管。灵州之北为大荒漠,西边黄河阻隔,附近有贺兰山,东边是崇山峻岭和长城关隘,南下,就是我大唐秦川腹地了。“秦霄点了点头,心里暗自寻思道:贺兰山?我若是阙特勒,肯定让我的人马从贺兰山与黄河之间偷遁进来,准备抢劫防备略显空虚的会州和原州。问题是,他们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的蒙过了沙诧忠义,从灵武军的眼皮子底下溜了过去?怪哉!而且,这个阙特勒也当真是狂妄得可以。他凭什么就能那么有把握,能够在抢劫了会州和原州的时候,还能够打败灵武军攻下沙鸣县和灵武县,让抢劫大军有后路可退呢?稍有点不对劲,他阙特勒自己倒是可以闪人先退,可是进来抢劫的那些突厥人势必被关门打狗,在秦川腹地被围拢的三州府兵和灵武军一举全歼!
照这样看来,这其中一定有某些地方被忽略了。一些人都只将注意力放到灵州之战中唐军输得如何之惨,却忽略了突厥深入腹地地原因!突厥人的这次行动,看来并不是像以前一样偶然性的来抢劫一番。而是预谋已久的军事侵略。从进攻到撤退。全都做得滴水不露。想不到啊,一样善打游击战以纯粹武力跟人较劲的突厥人,现在也能策划出这样精妙的军事行动!
秦霄仔细看着灵州之地的地形,北地大沙漠。有大军开来一定无所遁形全部暴露在灵武军眼前;东边是崇山峻岭和长城。突厥骑兵是不可能越过的;南面就是大唐---唯有西边,是贺兰山!
贺兰山,古往今来就是军事要地,沙咤忠义没理由不明白这个道理。灵武军肯定有在这里设防的。可是突厥人想要秘密的突破防线,也唯有从贺兰山绕道左岭摸进来。
这其中,究竟会有什么玄机?
秦霄越想心里疑团越大,拍着马出了军阵。来到张仁愿地右威卫中军找到了他。
张仁愿也是五十多岁地人了,精神依旧十分的好。体格也很健壮,看到秦霄飞马而来,提马了出了中军迎到他:“秦老弟,有事么?”
“大帅,秦霄似乎想到了一些奇怪的东西。”
张仁愿是朔方道行军大总管,也就是大元帅,所以秦霄称呼他‘大帅’,而他自己,也在点将台前被李显任命为‘副总管’,也好歹是个‘副帅’了。
“哦,秦老弟发现了什么?”
张仁愿奇道:“这都还没有到三州之地呢?”
秦霄将想到的疑点告诉了张仁愿。张仁愿皱着眉头思索了一阵,说道:“突厥人历来惯于游击,我大唐边防线如此之长,能渗进来也不是太奇怪。但这灵州之地可谓是大唐重要军镇,防守十分地严密。秦老弟这么一说,还当真是有些可疑。那你说说,有什么打算没有?”
秦霄说道:“我觉得,这贺兰山比较可疑。我虽然还没有到过贺兰山,但早早听闻,贺兰山中山厥极多,而且东面,也就是靠近灵州地一面全是悬崖屿壁,西面山势渐缓融入高原。也就是说,我灵武将军要在贺兰山布防,唯有绕到西边上山,然后在山厥中驻军。大战之时正当寒冬,突厥人却在这种极不利行军的日子里偷渡贺兰山……所以我想,贺兰山阙里的驻军,肯定有问题!”
“嗯,有道理!”
张仁愿点头道:“秦老弟,你推理判案的本事,我算是见识过了。没想到现在行军打仗,你也能发现这样地端倪,当真是我军中之福呀。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秦霄笑了一笑:“大帅真是大抬举了,我这可是第一次带兵出征,一点经验也没有---我想,带本部轻骑飞奔贺兰山,绕道西岭先去勘察一下贺兰山厥,说不定就能有些收获。”
“嗯,好吧。我同意。”
张仁愿说道:“你就先带左威卫轻骑上贺兰山,本部步卒就交给左威卫将军李嗣业统领吧,和我大军一起后续赶来。不过要记着,灵州陷落后一直没有驻军前往,现在可是一片废墟的沦陷之地。虽说突厥人打了就跑,但也说不定会有残留的兵马,遇上之后,切忌小心不可大意,在弄清楚敌人虚实之前不可与之交战,更不能追击。”
秦霄抱拳一礼:“大帅放心,秦霄明白!”
说罢就拍马而回,发下了第一道军令---“中军轻骑,每人带两匹马,十天口粮,随大将军倍道前进!”
前军陌刀队闪道两旁,秦霄一骑当先统领着一万轻骑飞奔向贺兰山而去。
一路向北急速行军,没两日就过了庆州境内。略作补给和休整后,就踏上了渭水之北沟壑丛生人烟稀少的黄土高原了。从这里到灵州,大约还有二百多里路程。现在大风雪停了,照现在速度来看地话,只要一两天大队人马就可以赶到灵州境内,看到贺兰山。
秦霄叫来邢长风与万雷,对他说道:“前面就快到灵州了,普通的斥候哨探已经探不到什么有用地消息。你们二人,每人领一半特种营的兄弟,一拨到灵州,一拨到贺兰山,打探消息。若有异样,立刻回报。”
“是!”
二将拱手应诺,一挥手,领着三十名特种营的将士提前走了。
其他的偏将骑尉,也不发表任何意见,默默的看着那一队奇怪的兵卒消失在了眼前,心里纷纷诧异的想道:这些人好不奇怪,要出去执行任务,反道将身上的重铠解了,只穿着普通的青布军服还蒙着头脸,只露出一对儿眼窝子,看着倒是像极了刺客。大冷天的,也不怕冻死。他们哪里知道,特种人的人现在可谓是武装到了牙齿,贴身的软甲头罩不仅防冻还很保暖,连手上都戴着他们从没见过的皮手套,身上背的长刀,更是第一次出现在大唐的军队里---虽然不是出自大铸剑师金粱凤之手,但也是秦霄花了重金,请江州最好的铁匠用最好的村料打制的了,远比军中普遍配备的横刀要坚韧锋利许多。
秦霄看着远去的邢长风等人的背影,心里暗自道:“拜托了,兄弟们!没有准确的消息,大军就是无头苍蝇只能四处挨打。贺兰山,那里肯定有着某些秘密。能不能查出端倪,全看你们的了!”
第四卷 万里黄沙
第255章 人间蒸发的唐军
秦霄统领着骑兵,谨慎前行。前方探路的斥候时时回报两侧状况,没有突厥伏兵。
秦霄心里暗自有些懊恼:在自己的国土上,居然还要担心敌国的伏兵,着实有些可恨!但从这次突厥军事行动来看,他们明显比以前更加狡猾,或者说已经称得上是高明。如果伏上一支奇兵在这沟警纵横的高原上,以逸待劳的击杀开往灵州的唐军,也不是没有可能。
至从秦霄到了左威卫以后,可以说是将核心的‘领导班子’全部换掉了。自己当大将军,李嗣业是将军,万雷为中郎将,范式德为长史,连三十名特种营的兄弟也当了七品中候。
看来李显这次真的是发了狠了,不顾一切的要秦霄帮他找回颜面。当时他就放出话来,只要能斩了默啜二话不说就封王;敢带兵去战突厥的,授‘诸卫大将军’。而且,军中权力只宜集中不宜分散,不然号令不明三军不行的浅显道理李显也肯定是懂得的,于是派的个监军都是‘检校’监军---太子李重俊。这个大头鬼,会跟到这种穷山恶水的地方来才怪。于是现在,左威卫一时间成了秦霄一人说话的地方,只不过上面还有个朔方道行军大总管张仁愿在节制着。所以,秦霄现在手中,就等于握着一万多人的性命,不由得他不小心从事。
一路放缓了一些速度,三天之后才逶迤到了灵州境内,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远远看到灵武县,那里就是突厥与唐军的主要战场,唐军屯兵的所在。城门大开,遍地狼籍人烟全无,像是一座死城。
万雷带着十几个特种营的将士,像是幽灵一样的出现了。每人都飞快的步行穿梭。马匹早藏到了附近的山沟里。
秦霄拍马上去,问道:“什么情况?”
万雷扯下面巾,奇怪说道:“怪也!整个灵武县空无一人,只见到突厥烧杀抢虐后的痕迹,积雪里满是尸体,全是唐军战士。城门四门大开,一个老百姓也没有见到。”
秦霄皱起了眉头:“看来,城中百姓,全都被突厥人掳了去。他们需要女人和奴隶,以及大唐地知识和匠人。可恨!居然一个不留……其他各县情况怎么样?”
万雷说道:“兄弟们刚刚回来聚到一起。得到的调查结果是。沙鸣与灵武情况一样,其他各县,因为隔得较远受的影响较小,只有小股的突厥人来抢了一些东西。杀了几个人。”
秦霄道:“看来。突厥的意图已经很明显了,就是要为会州、原州的突厥军弄出撤退的后路,专挑驻军的灵武方镇来打的,沙鸣因为在地理上挡灵武之前。所以也被顺道侵犯了。”
秦霄身后的一万骑兵已经集结完毕,随时可以进城。但秦霄特意等了一会儿,果然,邪长风派人来报信了---贺兰山中。居然没有发现一个唐军驻军,所有地山厥军屯都是空地。像是全部人间蒸发了一样。但是在三关口东面的一个山坳里,发现了一辆唐军运送补给的军车,像是从山上掉下去的。
秦霄心里微微地吃起惊来:怎么这贺兰山,搞得像是个鬼谷一样诡异十足了?想了一想,对万雷说道:“你先带着这一万兄弟,进驻灵武,我亲自上一趟贺兰山看看。你是中郎将,现在由你暂时统领这些将士。记着,小心行事,严守城门,城内也要产查。”
万雷凛然道:“大将军放心。”
秦霄对墨衣和郭子仪说道:“我们上贺兰山看看。特种营地兄弟,也跟我一起来。”
策马跑了一阵,终于到了贺兰山。入眼最先看到的,却是一片峰峦重叠的崖谷峻岭。贺兰山南北贯穿四五百里,横跨也有六十多里,中间有数个横贯东西的谷口,是为交通军事要冲,也就是屯军所在。最近地一个,就是贺兰谷。
绕了一个大圈子,才来到山体西侧地势和缓之处。秦霄仔细打量了一阵这里的地势,其实也还是一片险峻崎岖,而且冬季的时候雪下得勤,突厥骑兵想要从山峰间翻越,似乎是不大可能的。唯有山谷之间可以通过兵马。但是,唐军只要在贺兰谷山厥那种险要地地方设防,足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奇怪的是,若大贺兰谷军屯,怎么就这样空了?
邢长风带着几个特种营地兄弟来了,对秦霄说道:“大将军,贺兰谷是离我们现在最近的一个军屯,也是大唐在贺兰山的最后一道防线。可是我们刚刚摸过去打探了,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也没有任何厮杀的痕迹。只是牌拦和路栅被移得开了,看似有大队人马通过的痕迹。而且,我们在七十里开外,最远的一处军屯,也就是我大唐在贺兰山的第一道防线---三关口的一个山坳里,发现了一辆从山上掉下去的运输车,上面似乎还装载着唐军的棉服棉被或是粮食等物。”
秦霄点了点头:“从贺兰山最南往北,一共有多少处军屯?”
“三处。”
邢长风说道:“十五个兄弟,昼夜潜行刺探,弄清了三个军屯的情况,几乎都和贺兰谷是差不多。唯有最远处的三关口,发现了那一些异样。”
秦霄暗自想道:在这样崇山峻岭的山里,也布了三道卡哨防线,不得不说沙诧忠义还是意识到了这里的重要性的。三道卡哨,只要一道不失,突厥人都休想轻易的闯进来。可现在问题就是,三道卡哨,全都这样兵不血刃的被搞定了?奇怪!
秦霄一皱眉:“走,下山谷,先去看看贺兰谷,再一直到三关口,每一关都仔细搜寻一下。”
墨衣连忙道:“大将军,山谷里地势极为复杂,而且突厥人随时可以带兵杀进来。我们这三十余人闯进去,若是碰到突厥大军的埋伏突袭怎么办?要我看。这处处山谷,都可以埋伏下敌人,行刺杀之事。”
秦霄微微惊讶,不由得笑了起来:“墨衣,我果然心思细密,聪明过人呀。不过,你也不要小看邢长风和特种营兄弟的本事,有他们在前面探过路,说没有埋伏,那就一定是没有的。”
墨衣尴尬的低下头。脸红说道:“墨衣多嘴了……”
邢长风也笑了起来?“墨衣姑娘。难得你这么细心,这儿都是一些自己人,你也用不着这么客气。我和兄弟们在这山里摸了二天二夜了,哪个地方有个老鼠洞都是清清楚楚的。更不用说是有突厥奴藏着了。”
秦霄自信满满的说道:“多说无益。进谷吧。长风,你的人往前继续刺探,若有消息,马上回报。我带剩下地人到军屯里看看情况。”
“是!”
邢长风一挥手。带着手下的几个特种营将士走了。
入谷二十里,就见贺兰谷军屯。贺兰山从这里分成了一个十字路口一般,四通八达。军屯就建在靠南的路口上,约有一百余座军帐。看来当时驻扎了近千人。没有丝毫拼斗战争的痕迹,连车辙印也在雨雪之后看不清晰了。
秦霄满腹疑惑。信手掀开了一座军帐,发现里面井井有条,摆放军器的架子也没有移动过,唯独大统铺的床扳上没有了被褥。再看了看其他几座军帐,情况都是一样。而且,存储粮草物资的仓帐里,也是空空如也,没见到粮食和草料。
墨衣和郭子仪围到秦霄身边,疑惑的说道:“真是奇怪,灵州打仗打成那样,贺兰山中却这样平静工整,只是不见了人。莫不是凭空消失了?”
秦霄摇了摇头:“我也正觉得奇怪。如果说,突厥大军就是从这贺兰山中穿过去的,没理由不留下丝毫打斗拼杀的痕迹。而且,只要发现突厥人,这里地驻军就会燃起烽火放出警哨,通知灵武道驻军。军营中间地大石台子看到了没有?那就是一个临时搭建起来的烽火台,旁边的耳室里还堆放着干燥的柴禾和树叶等一些生烟燃烧之物。”
郭子仪说道:“那是不是有可能,突厥人根本就不是从这里通过地?”
秦霄哂然一笑:“那这里地驻兵突然全部消失是怎么回事?莫不是全都升天成了神仙---再者,就算是成仙,也不用带走棉被吧。依我看,倒像是井然有序的撤退。”
“撤退?”
二人异口同声说道:“不可能吧?”
秦霄无奈的笑了笑,摇摇头道:“我也觉得不大可能。这么重要的军事要地,怎么能撤军放弃呢?除非沙诧忠义亲自下令弃守贺兰山。可这是不可能地。沙诧忠义虽然带兵打仗的本事一般,但是忠心他还是有的。要不然,也不至于会苦战灵州,失败后还回长安领罪。”
郭子仪也拧起了眉头:“奇怪!”
墨衣一脸疑惑:“搞不懂。”
秦霄思索了一阵,说道:“现在的确很难弄明白,再到前面看看其他地两处军屯吧。”
一行人上了马,继续在山谷中穿越而行。秦霄仔细看着两旁的地势,地确是很凶险。但是往往最凶险的地方,对突厥人来说也就越安全。说不定,沙诧忠义满以为贺兰山安如磐石,偏偏就是这里出了问题。
第二处军屯,与第一处贺兰谷情况差不多。细看了一阵,继续前行,到达了唐军在贺兰山中的第一处防线---三关口。
邢长风正在谷口等着秦霄,并告诉他,谷口往东走五六里,就有一处崖壁,附近的道儿很窄,就是在那里发现的掉落的粮车。
秦霄看了一眼这个三关口,西面是一片连着的山峦高峰,往后南面就是刚才来的方向,北面是一条大路峡谷,突厥要进兵,应该就是从那里来的。东面是两座山峰夹起来的式样,中间一条深谷,南峰是绝壁,仅仅北峰上有一条山道,像是系在山腰上皮带,最多同时能过两辆马车。若是一不小心走得不好,摔下万丈深渊那就是一个死字。秦霄想了一想,说道:“带我去那里看看!”
一行人小心的牵着马,沿山路走了不久,南北两峰,又夹到了一起,中间的山路又靠合起来。远远看去,这两座山峰像是被猛然一把扯开的拉链,头儿是连着的,可是那齿子全到了北峰一边。就是在这个结口处,下面有唐军掉落的粮车。
秦霄朝下面看了看,挺深而且很窄的一处山谷,人掉下去是肯定没命的,而且不方便下去探查。那粮草掉落下住卡在了山壁之间,所以很醒目。
秦霄细细观察了一阵,发现这次山路被踩得很是平滑,不由得奇道:“这里看似经常有人走动。从这儿往东应该是出了贺兰山,是什么地方?”
邢长风说道:“兄弟们沿着这儿出去看了,大约走上四十里,果然就是出了贺兰山。再走过一个平原,就能看到灵州,而且正是灵武县驻军方镇的北门。”
“哦?”
秦霄心中一惊:“这个山谷,居然还是如此重要的所在?走,出谷看看!”
天色已渐黑,秦霄叫燃起火把,小心前进。相信现在万雷已经在灵武驻军布防了,突厥军队是断然不会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但难保不会有什么意外。
慢慢的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山谷的路豁然开朗。秦霄却发现,旁边很大一块积雪,比旁边的要薄许多。心中生疑,秦霄下了马,让邢长风举着火把上前仔细查验,发现这一大块雪迹,似乎比旁边的要融得快得多。前几天风雪停了东风刮起,天气有转暖迹象,于是这一块雪地显得尤为醒目。
秦霄蹲下身去,拔掉手套,用手轻轻的抚开这一片薄薄的积雪,在冻硬的泥土上,发现了一些粉末颗粒状的东西。
秦霄心中凛然一亮,伸手沾了一些在鼻间闻了闻,然后到嘴里尝了尝:“是盐。”
众人奇道:“这里,怎么会有盐?”
秦霄入神的想了一想,挑起嘴角淡然笑道:“前面掉落山谷的军车,就是运输补给的,所以,车上有盐并不奇怪。奇怪的是,为什么如此宝贵的盐洒落在这里,却没有将他拾起来。要知道,在北疆这地方,盐可是矜贵得很,不比在中原富饶之地,就是有钱也未必买得到。”
郭子仪凝眉想了一想,恍然大悟道:“我想,我大概明白师父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