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云幕君苏遮双手交叠在身前欠身行了一礼:“那便有劳神佛指点了。”东陵最近频频闯祸,确实缺个管束的人,苏遮带着云生修炼,实在是挤不出时间来看管她,现在正合他意。

  迦楼罗来访,云幕君苏遮自然要将人招呼好,他唤来了云生,待云生向迦楼罗行完礼,他交代了一番:“神佛来访,去把陵儿叫过来。”

  “是,我这就去。”云生一身白衣袖袍轻扬,他躬身退出大殿,直奔东陵的院中。

  云生过来后,东陵房间门还紧闭着,他轻叩几下门扉:“东陵,你起来了吗?”

  睡梦香甜,她睡的迷迷糊糊的,耳边听到有人喊她,揉了揉眼睛,云生那呆子在门外叫门,她没睡好带着一丝起床气,语气不耐:“还没呢,一大早的过来叫门,有什么要紧事?”

  云生听了声音,猜到这是犯了起床气,神佛迦楼罗还在大殿里候着,他硬着头皮将事情交代清楚:“今日,神佛迦楼罗来云幕,此时此刻正在大殿内,云幕君让我叫你过去。”

  她低头瞧了眼,睡了一觉,挽的墨发已经松散了,红裙也皱皱巴巴的,好歹要洗漱一番:“还没呢,你等等我穿好衣就出来。”

  “那你快点收拾好,莫让神佛久等。”云生坐到院中小凳子上等着,东陵收拾起来的龟速他见识过,这院中花开的极好,黑色骷髅花、粉色玉带花、品种稀奇古怪的,好多他都叫不上名字,也不知道她是从何处搜罗来的,这养护的倒是极好。

  “知道了,既然神佛来访,我自然是知道分寸的。”她换了一套干净的红裙,随意的把乌黑的长发簪起,发上就只有一根固定的发簪,什么发饰都没有佩戴,她一贯不爱繁琐的玩意儿。

  这收拾起来极快,只一会儿的功夫,她打开了门。

  云生从石凳子上起了身,越过开的极好的花海,走到她跟前摸摸她的头:“今日有进步,我算着怎么还得一会儿功夫才出来,没想到就出来了。”

  她心中一惊,抬头瞪着云生:“你这呆子,欺负我矮?”在云幕里她就是一副小孩子的模样,她不清楚其中缘由,问了云幕君好几次,他都解释说,因为她还没成年。

  云生摆手辩解着:“没有,你哪里看到我欺负你,这真是不讲道理了。”

  她踩着他的白色衣摆,不依不饶:“女孩子的头不能随便摸!”

  “你瞧瞧你这一身,真是可爱的很,一时没忍住!”云生面瘫脸竟然破天慌的裂开了,她惊了,在这瞬间,云生将衣摆从她脚下解救出来,用清尘咒把衣摆整干净了。

  她在心里吐槽,可爱个大头鬼,之前说她可爱的那人,早就被她拍飞了。

  最近云生忙着修炼瞧着瘦了不少,虽然比她高,但小胳膊小腿的未必接得住她一掌:“走了走了,不是说那和尚等着么?”她火急火燎奔在前面。

  云生在身后好言相劝:“你该改改称呼,这实在是太放肆了些。”

  血色东陵回头反问一声:“你是迦楼罗的教众?”

  云生毫不犹豫回道:“不是!”他对神佛只是出于本能的尊敬。

  听到这样的答案,她语中透着毫不在意:“那不就行了!”

  对于她的不在意,他心中还是觉得不妥:“他是神佛,三界内无论是谁,对他都有本能的敬畏感。”

  耽误了些许功夫,她不想继续纠缠这个话题:“行了,你怎样我不干涉,我只想做自己,所以你不要再强求我,走吧!”

  云生听到这话,一脸无奈,这东陵肆意惯了,便是对神佛迦楼罗也还是这幅毫不在意的态度。

  等到两人进了大殿,云幕君跟迦楼罗在交流着经文,她一踏入觉得脑子犯晕,她天生的跟经文不对付。

  她正对着坐在上首的迦楼罗行了一礼:“见过神佛!”见迦楼罗点头后,转过身朝着坐在下首的云幕君行礼:“见过爹爹!”

  云幕君苏遮点点头,说着最后的决定:“神佛过来是为了联名之事,以后你就归神佛管束了!”

  “啊?这…神佛事忙,想来是没有时间的,要不再考虑考虑?”本来她以为,他来云幕里是知道她大闹仙门,逼着人家搬了山头。

  现在看来他暂时不知道,可事情总有捂不住的那天,在他身边呆着,不是任他收拾吗?

  迦楼罗见她推诿,语气淡淡:“不必了,我已经做出决定了,管束你的时间还是能抽出来的。”

  苏遮赶紧接了下来:“那便有劳了,小女顽劣,望神佛严加管束,让她早日修得大道。”

  迦楼罗薄唇微开,一开一合间透露出无比自信:“在我座下之人,与大道只差一步之隔,譬如青衣,譬如守门人,他们只不过是不愿踏过那道坎,不愿离开巫山。”

  秋色连波起,散万里佛光。

  残月初升之上,云层叠起,忽明忽灭,似揽去万般风华潋滟生姿。

  她听他这样说,心中不太舒服,想同他辩上一辩:“流光早逝,看如花美眷温柔年华,自是青葱岁月,半点都能掐出笑来,哪个又不想偷得浮生一日。”

  他始终保持着淡然,回答道:“一卷诗书一副美画,都不如这万千世界,这世间的众生。

  今日如何过,明日又是否复今日?天地、时间、轮回,勘破这些便可的修得大道。”谈吐间一片悠然。

  她觉得他虽在身前,却仿佛让她回到了巫山神宫,那神圣感分毫不减。

  她稳了稳心神,直视他淡然如水的眸子:“若一切都是可预见的,生命如同设定好模式般波澜不起,那便极其无趣的很,这大道修的人不像人,再也没有快乐跟悲伤,那活着不若行尸走肉罢了!”她用最简单的道理,企图说服他。

  他所追求的,便是渡可渡之人:“生命诞生之初,纯白如纸,欲念痴嗔本不该有,却为何临了之时尽染墨色,地狱界三十层住满恶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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