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打死你
在街上逛了一阵，陈月生的注意力被一个摊位吸引。
一块蓝布上，放着四只白色小爪，以及一对利牙，一个类似内脏的东西，还有一颗小拇指指头大小的黑丸子。
那四只白色小爪实在令人印象深刻，乃至陈月生一眼就认出来了。
看来是被人捡漏了。
他没有什么负面情绪，反而有种我之粪土你之珍宝的自豪感。
那摊位旁聚集了不少人，摊主正在侃侃而谈，陈月生走近，静静听他装逼。
“那蛇妖足有五丈长，我恰好碰见其在江中曳游，先是一道雷符打照面，整个江面灌满雷霆，那蛇妖便浮出水面，我再使一道剑气劈开其护身鳞甲……”
“如此，那蛇妖终于被我斩获。”
不得不说，此人编故事的能力是一绝，有鼻子有眼的，搞的陈月生都有种这蛇是他杀的感觉。
待他说完，旁边一人开口道：“说了这么多，你这妖丹究竟卖不卖，两枚中品灵石不少了吧？”
那摊主颇为神气的反问道：“两枚中品灵石，买的来一张雷符吗？”
那人翻了个白眼，转身离去，不卖便不卖，说这么多做什么。
又有一人笑眯眯道：“这位仁兄，你可知蛟城为何叫蛟城？”
摊主闻言一愣，摇了摇头。
“啥意思？”
“很快你就知道了。”
那人从腰间掏出一枚朱红色木牌，上刻一个法字。
“执法司，跟我们走一趟吧，有人要见你。”
那摊主顿时目瞪口呆，刚想解释，说话那人的手心便飞出一根绳索，将他绑了个严严实实，而后将他从地上提起，往三里长街飞去。
又有二人将地上的那些东西收起，跟上飞去那人。
旁观几人面面相觑，心中疑惑大同小异，蛟城为啥叫蛟城啊？
站在一旁的陈月生心情复杂，而后轻轻一吐舌。
世事无常啊，不得不说缘分有趣。
不过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好像又要跑路了。
……
三里仙街之尾，一座独占蛟城八分之一的豪华仙府内，那位执法修士将五花大绑的摊主丢在一个姿态慵懒的白衣男人身前，俯首道：
“禀城主，方才发现此人在集英市贩卖水族遗骸，疑是嫌犯。”
他身后两个执法修士将那摊主贩卖的几件物品呈上，而后皆是低头不语，目光内暗藏恐惧。
蛟城的城主都是蛟妖，在此混过一段时间的都知道。
蛟城之建立，其中多有牯江水蛟一族的帮衬，所以蛟城历代城主，都是由水蛟一族之中的族长担任。
那白衣男人对身边一个浑身赤裸，不停颤抖的女子轻声耳语道：“是他吗？”
那女子浑身一激灵，摇了摇头，颤声道：“不、不是……”
她便是昨日勾引陈月生的那个蛇妖，药力退散之后，她一心想给那四脚白蛇报仇，脑子一热，便顺着牯江游到了蛟城，来找了这位那白蛇口中的族长。
这是她迄今为止做过最后悔的一件事情。
“不是啊……”那男子话语间有些遗憾，问道：“你说说那人长什么样？”
“眼角细长……像个狐狸，有点像女人……”
那白衣男人点了点头，再看下面那位看女人看的眼睛都直了摊主，明显不像。
他脸上突然涌出一股怒色，瞬息间，冲到下方将那个摊主打为一地碎肉，对那三个执法修士怒吼道：“听见了吗！去找！”
为首的那个执法修士看着粘于他鞋面上的一颗眼珠子，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是。”
他转身，对身后满脸惊惧的两个同僚使了个眼色，向府外走去。
才刚走出没几步，他身后便传来一个对他来说如噩耗般的声音。
“停下。”
他身体本能的僵滞，浑身汗毛竖起，立于原地动也不动。
那白衣男子走到他身边，抽了抽鼻子，而又走到那一地碎肉前嗅了嗅，又走到那女子身边嗅了嗅。
“有一个味道，你们身上都有。”
而后他又闭眼嗅了嗅。
“城里也有。”
嗖的一声，他从府内冲了出去，三个执法修士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那蛇妖疯了般跑出府内，跳入前院内的牯江江段中，化为大蛇顺水流而去。
陈月生于蛟城内的凡人活动区域缓缓而行，正考虑着接下来要去哪，只听身后一阵破空声传来，轰的一声，一道白影于他身前落下。
地面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带起的气浪将四周行人全都吹飞出去。
陈月生堪堪稳住身形，看着眼前的白衣男子，单是气势，便让他如临大敌。
那白衣男子走到他身前，神情近乎癫狂。
“是你，是你没错，像个女人。”
而后他的神情又渐渐平定，变为了一副儒雅随和的模样，不容解释的陈述道：“你有一柄好刀。”
单是一头水蛟，哪怕是他爹，死了都不会引起他的丝毫兴趣。
他的目的，是那蛇妖口中的那柄长刀，能将鳞甲一刀斩碎的好刀。
陈月生取出那柄大弯刀，说道：“嗯，好刀。”
白衣男人笑着摇头道：“谎言。”
那柄弯刀莫名断裂，陈月生只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愈发吓人，让人难以升起对抗的欲望。
“把那柄刀拿出来，让我看看，我要买。”
陈月生取出洪瀑，紧握于手中沉声道：“不卖。”
打死不卖。
白衣男子充耳不闻，瞪着陈月生手中洪瀑，嘴巴大大张开，无声的狂笑。
好刀！好刀！
“给你二十两，这刀给我。”
陈月生看着他，不置一言。
这柄洪瀑，对他来说很贵，绝不是能买走的东西。
“强买强卖，不是正人作风。”
一个声音传来，白衣男子转头，面露狞色。
陈月生微微眯眼，是那个折腾摊主的儒衫少年。
儒衫少年走到白衣男子面前，说道：“这位兄台，不要做这种强人所难的事情。”
白衣男子脸上浮现出嘲笑，问道：“不然如何？”
“不然……”
儒衫少年举拳，拳背对着白衣男子。
“我就打断你的腿。”
话音刚落，白衣男子甚至还未动手，那儒衫少年便瞬间倒飞出去，撞到旁边的一个商铺的墙上。
陈月生的嘴角抽了抽。
这水平……你装什么逼啊？
白衣男子嘴角浮出一丝残忍的笑容，看向陈月生，待他定夺。
没有抵抗的余地啊，还是留青山吧。
他刚要将洪瀑交给那白衣男子，只听砰的一声。
一记冲拳打到那白衣男子的脸上。
让他的身体摇了摇。
白衣男子看向出拳的儒衫少年，身体扭曲涨大，最终化为一头白蛟。
他改主意了，全杀了吧。
原本围观的群众面露惊骇之色，惊叫着奔逃而去，偌大一条长街，只剩陈月生与那儒衫少年。
“死定了啊。”
陈月生转双手持刀，运气冲前，一刀劈在那白蛟的身躯上。
“叮”
金铁交击声响起，受击的那几颗鳞片浮现出一道裂痕。
一刀不亏。
“叮”
两刀血赚。
当他就要劈出第三刀时，突然升高的气压将他瞬间压倒在地。
白蛟将儒衫少年拎到他身旁，用一根指爪在二人身上比划，眼神是看玩物的残忍。
陈月生艰难开口，脸上挂着自嘲的浅笑，对身旁的儒衫少年道：
“要死了，傻炮。”
他妈的，莫名其妙，这家伙是吃饱了撑的？那家伙又是哪来的？
莫名其妙的，自己就要没了？
莫不是作者要太监了，故意把他这个玉树临风的主角写死吧？
只听那儒衫少年脸贴于地面，没由来的自信道：“不会。”
陈月生只笑，死到临头还装逼。
于两人上空，一个高大身影从天而降。
一个身材高大的壮汉，莫约两米有余，手持一根戒尺，向那白蛟的头顶打去。
戒尺落在白蛟的头顶，无声。
而后一阵爆豆声响起，那白蛟身上鳞片迸裂大半，轰的一声，陷入地中。
身上的重压消失，儒衫少年抬头对那壮汉傻笑道：“先生。”
行走江湖，没点依仗，你当他凭什么这么嚣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