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恶人就是要搞事
第二天中午下课,背着小小的双肩背包的何竹惬意地迈着轻快的步伐。
今天的午餐久违地见到了芝士南瓜和糖醋鱼条。虽然价格有点令人咋舌,但他还是咬咬牙买了下来。他砸吧着甜丝丝的嘴巴,准备回宿舍美美地睡上一觉。
正当他穿过一条绿化带中的清幽小径时,看见两个穿着肖帮制服的学生正在在不远处面对面聊天。
其中一个肥的像猪一样的胖仔十分显眼,像裹了一个半西瓜的大肚子鼓鼓地腆着。肥腿肥腰肥胳膊,大脸盘子上嵌着一张歪嘴一对芝麻眼和一个朝天的大鼻孔,连制服都明显比别人的大两号。
何竹看见刺眼的肖帮制服本能地垂下头小步快走,希望能像空气一样从他俩之间轻飘飘地穿过去。
“喂!何竹!”
突然一声惊雷从身后炸响,何竹扭头一看是怒气冲冲的冯东,一想准是因为昨天的事来报复了,吓得赶紧夺路而逃。
“喂!鼻屎学长!帮我拦住那小子!”
冯东跑得没何竹快,气急败坏地向那两个肖帮成员求助。
那个“鼻屎”学长一看是冯东,又看了看匆忙跑过来的是个小豆丁,一下子来了兴头。他往路上一横就是一道路障,无处可避的何竹一头撞了个满怀,被肥大的肚子弹回来好几步。
“这位学长,拜托……拜托让一下……啊!”
何竹哭丧着脸哀求道,但话还没说完后脖颈就被冯东揪了起来。
“呼……呼……好小子,让你再跑,长本事了是吧……”
气喘吁吁的冯东抹了抹一脑袋汗,把何竹像野猫一样提溜到面前说:“你不是喜欢找你的大哥保护你吗?找啊!这次可让我逮着了……”
冯东话音未落就被肥胖的“鼻屎”学长打断了:“猪头东,你喊谁鼻屎学长呢?有没有点规矩?!”
“没没没……”,冯东满脸堆笑地赔礼,“我喊的是毕实学长,跑的太急了音调差了真是不好意思……”
王毕实这才擦了擦鼻子,从两个手指宽的鼻孔里掏出一团土黄色的鼻屎弹进一旁的花坛里点头说:“算你反应快,我帮你逮着了这小子,你怎么算我?”
冯东继续谄笑:“学长您不忙吧,那跟我一块去教训这小子啊,我跟您说啊这小不点可没骨头了,比那耗子胆子都小,一会儿榨出的油水分您一半,成不成?”
王毕实肥厚的嘴唇有了笑意,“这还差不多,带路吧!”
两头猪人像缴获了战利品似的一前一后把何竹带到不远处的一个凉亭里,亭子就在大道旁,人来人往的也挺热闹。但两人完全没有避人耳目的意思,似乎觉得这种可耻的行为是理所应当的一样。
何竹像一包厨余垃圾似的被扔到凉亭里,左右的出路被两个猪人结结实实地堵住。他又像以往一样低着头求饶,但也和以往一样,没有人听他的哀求。
“别傻愣着啦,快点自己掏吧,非要我亲自动手吗?”,冯东瞪着眼叫道。
何竹支吾了一会儿,自知全是无用功,只得从裤子兜里掏出薄薄的钱包递给冯东:“东哥,这是……这是我最后的一点钱了……求你……”
冯东不由分说地抢过钱包,打开一看眉头拧成了疙瘩:“就这点?我被那条老狗截胡至少三次!昨天又被那个愣头青揍了一顿!你不给我四倍的保护费就算了,还拿这三瓜俩枣的糊弄我?拿我当臭要饭的吗?!我呸!”
冯东一口浓痰真的吐出了口,腥臭的口水沾在何竹脸上,熏得他想吐。但他不能吐,肚子是花好多钱买到的芝士南瓜和糖醋鱼条,吐出来就全都浪费了。何竹突然庆幸今天中午吃了好东西,不然省下来的钱也成了冯东的囊中物。
王毕实丧着一张大饼脸故意为难冯东:“怎么,你说的油水就这?”
冯东急得直摆手:“不不不,肯定还有,肯定还有……”,转而对何竹怒骂道:“臭小子!又故意丢我的脸是吧?再拿点出来!”
何竹哭丧着脸恳求道:“东哥,我的钱包都给你了再怎么拿啊……”
冯东急得团团转,正在此时他抬头一看,喜不自胜地大声疾呼:“喂——鸡哥!这!我猪头东啊!”
何竹一听鸡哥的名字整个人都抖了一下,扭头看去果不其然,钱明基带着几个小弟往这边走。
虽是午后时分何竹却感觉自己像泡在冰水里一样寒冷,这是身体传出的危险信号,提醒自己快点跑,离这个人越远越好!可是出口被牢牢堵住,自己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钱明基提起眼皮看了一眼,咧了咧嘴道:“呦呵?真让你逮着了。他叫什么,何竹?”
冯东连连点头,“对对对,鸡哥您记忆力真好,这种贱民的名字您都记得住……”
钱明基似乎对冯东的马屁不甚为意,摆了摆手说:“这小子名字简单,好记,这是怎么了?”
“鸡哥,我正打算从这小子身上捞点油水孝敬鼻……毕实学长呢,可是今天他带的太少……有点拿不出手……”
钱明基对王毕实打趣道:“呵,鼻屎王,连你都有人孝敬了?”
周围的小弟放肆地捧腹大笑,王毕实脸上也有点挂不住,但又不敢再钱明基面前发作,只好嘿嘿地赔笑。
钱明基看了看缩在地上发抖的何竹来了兴致,一步跳过凉亭的围栏,低头瞅着何竹说:“小子,我记得你可是挺爱撒谎的,这次没撒谎吧?”
何竹瑟瑟发抖道:“没…没有…我连钱包都……”
“好,那如果被我搜出来,你知道后果会怎样吧……”
钱明基的话很随意,但扎在何竹耳朵里就像五雷轰顶一样,他哆哆嗦嗦地点头如筛糠:“知…知…知道……”
钱明基迈步跨过何竹颤抖的身躯,一把捡起他的双肩包拉开拉链翻找起来,课本、文具、水壶、充电宝……没什么值钱的东西。
“好像真没什么了嘛……”,钱明基略显失落。
何竹连连点头道:“是…是…是啊,没了…都没了…”
“不过嘛……”
钱明基突然露出一抹狡诈的坏笑,右手从腰间掏出一把蝴蝶刀“刷拉拉”地亮出锋利的刀刃,朝着背包的前口袋一刀划过,割破的背包耷拉着张了嘴,夹层里露出几张崭新的现钞。
何竹瞬间面如死灰,像被当头泼了一盆冰水似的,上下牙关直打颤:“鸡…鸡…鸡哥…这个…我…我…我不知道…对…对不起……”
“我说过被我找到会怎么样了吧……”
锋利的蝴蝶刀在钱明基手中明晃晃地反着光,刺地何竹睁不开眼,他哭叫着往后缩,但后面已经是牢固的护栏,逃无可逃。
“鸡…鸡哥…我不知道!这肯定是姐姐帮我藏的!我真的不知道啊!钱我不要了——求你——求你饶了我吧——”
何竹的眼泪鼻涕又胡乱地往下淌,昨天陈镜和吴阵鼓励自己的话到了关键时刻就一句也不见了。
因为他知道钱明基是真下得了手的人,对疼痛的恐惧使他再一次放弃所有的尊严和底线,只求对方不要伤害他。
钱明基手中的刀刃一寸一寸地接近何竹光滑的脸蛋,他十分享受这个过程中对方撕心裂肺的绝望哭喊,对他而言这比格莱美的金奖曲目更加悦耳动听。
呼……
忽然一阵风吹过,现钞夹杂着一张照片随风飘落到地上。冯东连忙趴在地上手忙脚乱地捡钱,一边捡还一边数。
钱明基厌恶地看了一下撅着屁股捡钱的冯东,然而这一瞥让他看到了那张照片。
他饶有兴趣地捡起来端详着:“呦……这就是你和你姐吧。还挺漂亮的嘛,要不让她陪我玩两天还债……”
“嗯?!”
钱明基突然脸色大变,把照片贴在脸上狠狠地盯着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看了半天后挪开眼瞪着何竹,鼻子眉毛拧成一个结,凶神恶煞地说:“这是你姐姐?!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何竹怯生生地回答道:“何…我叫…何竹……”
“何竹……何竹……妈的……准没错……”
钱明基横眉瞪眼地吐着粗气,嘴上骂骂咧咧个不停:“真他妈绝了……本来想捡个软柿子捏捏……这下可好了……”
王毕实凑过来看了一眼照片,惊讶地叫了出声:“这不是冰女神吗?!快给我看看,我还从没见过她笑起来的模样呢——”
钱明基正在气头上,一拳捶在他的大饼脸上,疼得他嗷嗷叫。
“废物,还他妈冰女神呢!你也不看看你那张猪脸!”
这时一个肖帮小弟突然惊叫道:“鸡哥!你看那!那个疯女人来了!”
“什么?!”
钱明基一瞪眼,扭头看向小弟指的方向。
不远处一道黑影闪电似的掠来,黑棉紧身衣,黑昵打底裤,黑皮平底鞋,黑巾缠手布,再搭上乌黑的后束马尾,整个人像一只优雅而凶猛的雌黑豹。
何冰并不跑,只是以最快地速度走着,步履生风,杀气腾腾,隔着几百米远钱明基就感受到她穿云箭一样充满仇恨的锋利目光。
待到何冰走近时众人不禁倒吸冷气连连惊呼,原来她背后反手别了一根瓶口粗一人高的竹子。竹节鳞次栉比,切口新嫩尖锐,一看就知道是刚刚从濮竹园砍下来的新竹。
“妈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钱明基咬牙切齿地甩出手里的蝴蝶刀自言自语道:“来吧部长,咱俩的事该做个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