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何竹的夜晚
每当思绪杂乱的时候陈镜都会投身于室外环境，用清新的晚风流通一下大脑里的垃圾。最近发生的杂事实在太多，首当其冲的就是这奇怪的超能力。
本想从同为超维者的马修身上套些话的打算也落空了，有时陈镜甚至拿不准自己应该对这突如其来的“大礼”持兴奋还是嫌恶的态度。
他闭目凝神，指尖缓缓放出一个泡沫，在夜色中飘来飘去。
“唉……这算什么？超能力？”，陈镜托着这个戳不破的泡沫哭笑不得。
有超能力固然是好事，可是——就这？
放泡泡？这算哪门子超能力？
垃圾也要有个限度好不好！
虽然自己的确用这个“垃圾”的超能力打败了拥有失明能力的马修，但是说到底那场险胜更多凭借的是自己的智力谋略与临场应变，自己的能力还是很弱。
难道以后的超维对战全都要玩智力才能打吗？
不要啊，我也想无敌，我也想两把屠龙刀砍爆一切，可是……唉。
万千不满化作一声叹息，不知不觉陈镜溜达到了清风亭附近，他记得不远处就是女生宿舍，于是脑海中又多了一项烦恼——楚依荷。
现在依荷是在和自己闹别扭吗？还是仅仅因为双方都在忙所以少了来往呢？
陈镜不由得开始厌恶自己的小气，虽然那天自己被肖权云戳得很伤，但是既然已经过去了，又何必那样漠然地对待依荷呢？
这样做能得到什么呢？同情？可怜？还是一个孤独的背影？
蠢死了。
陈镜懊悔地敲着脑袋，想着一定要找个好机会和她道个歉才行。
……
“陈少爷。”
晚风一样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陈镜好奇地回过头看向呼唤的来源，发现清亮的月色下静静地伫立着一个身着全套女仆装的女孩子。
他一下子就想起那天在空教室里遭遇肖权云时站在他身后那个低眉垂眼的女仆，毕竟在整个云华大学里这样打扮的女生可实在不常见。
“啊……你好……”
陈镜从没被这样称呼过，一时间竟因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他一边回应一边打量着对方的罕见的衣着。
“很抱歉打扰您了，陈少爷……”
那女仆轻轻提了下裙摆，右脚略微后撤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请问您现在方便讲话吗？”
“方便倒是方便……”，陈镜很不喜欢这种浮夸的称呼，不快地纠正道：“不过没必要叫我少爷，我不是什么贵族。”
“陈少爷曾经是华仁集团董事长的公子，艾丽莎很尊敬陈少爷。”
名为艾丽莎的女仆双手搭在腹前低头轻语，月光下精致的面容如同美丽但没有任何生命的玩偶，但陈镜还是从她精确控制的语调中听出了她发自内心的尊敬。
奇怪的女孩子，连名字都起的怪里怪气的。
“艾丽莎……是你的名字吧，有什么事吗？”
陈镜感觉自己像误入了某个近代的电影片场，浑身说不出的别扭。
艾丽莎微微颔首，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开口。陈镜默不作声地看着她，既不鼓励也不阻拦。
“陈少爷……艾丽莎只是个卑贱的女仆，但是艾丽莎希望陈少爷能为了所有人的安全着想，不要再和肖少爷争斗了……”
陈镜暗自吃了一惊，艾丽莎不仅用第三人称称呼自己，在提到自己和肖权云的时候竟坚持一个代词都不用。他开始相信她不仅是个货真价实的女仆，而且还受过经年累月的训练。
“你应该知道我没有和他争斗的意图，”，陈镜冷冷地回应道：“那天你也在，全部都是肖权云在惹是生非不是吗？”
“艾丽莎只是个卑贱的女仆，无权过问少爷们的恩怨……”
艾丽莎把头低得很低，像是在认错似的惊恐地回道：“但是恩怨总会导致伤害……楚小姐刚才就险些……”
“你说什么！”
陈镜突然增高的音调吓了艾丽莎一跳，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连忙补充道：“不不——没有什么事，只是争吵了几句，肖少爷很注意分寸的……”
“那依荷去哪了？”
“楚小姐……艾丽莎看得不清楚，但楚小姐应该是回宿舍休息了……”
“什么叫你看得不清楚？你没在肖权云身边吗？”
“今天……肖少爷和莉泽小姐有约会，肖少爷就让艾丽莎先退下了……”
陈镜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
“所以……你在偷窥？”
艾丽莎脸色大变，初见时淡然的面容一下子紧张起来：“艾…艾丽莎没有偷看……这都是……啊不行……不能和陈少爷说这些……”
真是怪里怪气的家族，陈镜越发讨厌起肖权云来。他没兴趣继续挖掘肖家的八卦，这时候依荷大概也休息了，道歉的事以后再说吧。
“你不用为难，我对这些事不感兴趣。”
陈镜摆了摆手示意艾丽莎不必紧张，“你的话我听到了，只要肖权云不来主动惹我我是不会找他麻烦的。比起这个，你最好劝劝你的肖少爷别这么飞扬跋扈，恶人自有恶人磨，这样下去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别人教训他的。”
“艾丽莎……只是个卑贱的女仆……这些不敬的话艾丽莎不敢说……”
艾丽莎面露难色，拽着长长的连身裙摆不安地踟躇道。
“不想做就不做，只是提个建议，没必要纠结——”
陈镜向她点点头转身要走，又被艾丽莎焦急地拦下了。
“陈…陈少爷……很抱歉对陈少爷说了很多不尊重的话，但是……可以请求陈少爷不要告诉肖少爷吗？”
迎着月色陈镜发现她的眼角竟已闪着亮晶晶的泪光，她真的有这么害怕吗？
“别担心，我不会说的，这对我没有好处。”
陈镜不想再被她数不清的敬称纠缠，给出保证后就转身离开了。走出五六步他还能听见艾丽莎毕恭毕敬的感谢。
“谢谢陈少爷——艾丽莎祝愿陈少爷身体康健，福禄双全——”
“真的吗？”，陈镜冷笑着低声自言自语道，寂寥的身影越行越远。
“那你的主人可要倒大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