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二十五章 心里最脆弱的地方

  朱铨能够感受到此时的汪麦内心的无奈,现在都如此的伤心,更不要说十多年前这事儿发生时的心情了,那必定是会相当的痛苦的。

  “汪大哥,那你当时的内心一定十分煎熬吧!”

  朱铨就像昨天见面时那样,给汪麦递上了一张餐巾纸。

  汪麦接过纸张,点了点头,说道:“朱小弟,你可能想象不到我当时有多么的苦不堪言。我不敢做这儿,不敢做那儿,每当工作有了起色,老板想要提拔我当个小领导的时候,我就会辞职...”

  “为什么?”

  朱铨不解。

  “因为当了领导,虽然只是个小领导,但是就不能将自己隐藏在最为安全的地带了。”汪麦无奈道:“因为总免不了要跟更多的人打交道。”

  “那你老婆会很不理解吧?”朱铨继续问:“因为你好不容易干了一份工作,并且还干得不错,得到老板的赏识,有了工资的提高,但是你接二连三的辞职...”

  朱铨没有将话全部说完,但是这表达的意思就很明显了。

  汪麦回忆道:“何止是不理解!”

  他说,跟她结婚后,除了在工作上不敢冒出头外,在家里面也是不敢大声说话的。

  他不敢要孩子,纵然自己的老婆百般请求,他也不曾答应,每一次做都会带上防护措施,并且是都用自己刚刚买的。

  对此,他的内心除了内疚就是惶恐。

  虽然有了老婆,汪麦仍然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身子也是日渐消瘦,时间越长,心里面的压力也就越大,并且还没有发泄的地方。

  汪麦继续说道:“那段时间里,她逼得越紧,我就越是休息不好,而我甚至于到最后一句发展成了她不理我,我只要闭上眼睛睡觉,那就会继续做恶梦,常常会梦到警察来抓我。”

  “那现在也没见你做噩梦啊?”

  吴锦飞嘟囔了一句。

  汪麦没有在意吴锦飞的话,淡淡一笑。

  朱铨问:“汪大哥,那嫂子是跟你离婚了吗?”

  汪麦又一次点了点头,自嘲式的讲述道:“你是知道的,我这个不求上进的样子,哪个女人能够忍受我呢?”

  朱铨不好评价,只能是不动声色的看着汪麦,想听他继续说。

  汪麦解释道:“自从她没有办法改变我的想法,没有怀孕后,她就不再提要求了,就像是死心了一般。”

  “渐渐地,再加上她的娘家人对我也越来越不满,说我没有定性,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过日子没有长久之计,不是个好丈夫...”

  “但是你这是有难言之隐的!”

  朱铨帮着解释道。

  “可谁知道呢?”汪麦撇了撇嘴,向警察又要根烟:“谁知道后,又能够理解呢?”

  众人沉默不语。

  “而且,我也不敢说啊!”

  汪麦吸了口烟继续道。

  众人的抱怨让汪麦的心里很不爽,但他又无法将实情说出来。

  汪麦知道,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那唯有两条路,一条是自己抑郁,将自己脑海中的那条线给崩断;另外一条是自己忍受不住,发狂一样的再次犯下命案。

  而这两种方案是汪麦都不能够承受的。

  所以,别无他法,他只能是主动提出离婚。

  不过,他很珍惜地保存着那本离婚证。

  “喏,就在我上衣口袋里面。”

  汪麦告诉了众人离婚证所在,打开一看,果然如此。

  还别说,汪麦的前妻年轻时还真漂亮。

  汪麦反复说着自己的愿望,那就是有一场属于自己的婚礼,所有的亲朋好友都来道贺的那种,在自己的婚宴上尽情地喝醉,对他就是最幸福的事。

  而在离婚后,没有了压力的汪麦渐渐的恢复了正常,而至此之后,汪麦开始了自己在东北的游荡之旅。

  从漠河到东北其他地方,这十多年间,汪麦去了很多,到处流浪,直到最后落根在这里。

  汪麦说他每到一个城市,就专门到警察局定点洗车的地方去擦皮鞋,和警察混个脸熟,再从警察的闲聊中,获取一些他想知道的信息。

  他深谙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朱铨也终于明白带汪麦去自首的时候,这些警察们脸上为何出现那般错愕表情的原因所在。

  在场的三个警察脸上很不开心!

  是啊!

  谁能想到一个经常见面的人是个杀/人犯呢?

  “这些年我能安然无恙,说明我是一个有智慧的人。善于观察,善于伪装,善于隐藏。我平时最爱看新闻,尤其是时政新闻和社会新闻,我会特别注意躲避风头。”

  说到这里,汪麦开始有些夸夸其谈,这让在场的三个警察的脸色更加的难看。

  朱铨用眼神示意汪麦搂着点说,别得罪了警察,这就好比是在往他们的伤口上撒盐啊!

  “我约你见面,你不报警是对的,如果你报警了,我保证你见不到我,警察也不可能抓到我。”

  汪麦已经说到了激动处,根本就没有看到朱铨递过来的阻止眼神。

  这话激怒了一旁的警官,张鹏睁开双眼,射出凌厉的目光,打断他说:“你得谢谢你的前妻,也得谢谢你在逃亡那些年受的苦,这脸如果没有大变样的话,你敢这般如此,如此这般?”

  吴锦飞探着头,伸进来,说道:“老汪,我真的服了你这么的能吹,吹得天花乱坠的,很厉害啊!”

  “我告诉你吧,我已经打电话给你老家的警察了,赵斌颜赵队长你应该知道的吧!”

  吴锦飞顿了顿,开口问道。

  汪麦听到这话,突然闭上了嘴,脸上的自得神情也是消失殆尽了:“知道的,之前的两次坐牢就是他押解我的。”

  沉默许久,汪麦接着问道:“他...他还好?”

  “周队长当然好了!他经常去你家,在电话里,他告诉我,他是看着你妈的头发一点点白满了头。他每次去了解情况,都无法面对你妈的眼泪。”

  吴锦飞转告道。

  赵斌颜是汪麦老家的警察局刑侦队队长,也是现在周队长上一任领导。

  汪麦扭过头看向窗外,保持着那样的姿势,放在小桌子上被铐着的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朱铨知道,吴锦飞的话戳中了他心里面最脆弱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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