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余波(2)

  沐清歌倒吸了一口凉气,半晌,才反应过来,说道: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居然都不告诉我一声啊?”

  慕容宸看出了沐清歌的眼底,是深深的失望。

  他明白他做错了这件事情。

  慕容宸苦涩一笑,说道:“我原以为我可以通过保守这个秘密来保护你。现在发现我根本做不到,对不起我错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继续说吧。”

  “这个人是皇上的人,他活着说明,他很有可能去为皇上通风报信,而刺杀我的事情,恐怕也是皇上一手策划的,其目的就在于激起西凉和北寒之间的矛盾,以诱发这场战争。”

  “可是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酣睡?只要西凉存在一天,他的皇帝位子就坐不稳。而且他更加害怕的是,等他百年以后,我们西凉也会复仇的。”

  沐清歌忽然都明白了,说道:“你之所以说我们回不去了,大概也是因为皇上不想让我们回去。害怕我们回去就是放虎归山。再也不会和他一起齐心协力去打北寒了。”

  “他未必想真的去打北寒。他的目的只是想削弱西凉军的实力,甚至让西凉从此走向灭亡。”

  此人心机之深,当真是可怕,沐清歌不由得想到。

  “但是,这件事情却全然不由我们掌控。我们的命运也早已在别人手中。”

  慕容宸说道。

  自然,谁也希望命运握在自己的手中,不想让别人掌握自己的命运。

  更不用提是自己的生死。

  沐清歌长叹一声:“看来我们的命运都掌握在西凉王的决定中了。”

  “自然是这样的。如果西凉王决定抗旨的话,恐怕我的结局就是死在这里了。“

  自从中秋以后已经过了半个月时间了。

  快马加鞭,从京城往返西凉也不过需要七、八日的时间。

  这么长的时间,居然没有任何消息。

  西凉王在思考,西凉王在权衡,西凉王在等。

  自己的处境多么艰难,慕容宸倒也没什么畏惧的。

  只是他最担忧的是沐清歌的安危。

  父亲啊,你究竟还在犹豫什么呢?

  “这件事情,皇上只和你一个人说过吧?”沐清歌忽然问道。

  “是啊,这种秘密的事情大概不会让别人知晓了。”

  “我去找我爹,让他给皇上进谏。”沐清歌说道。

  慕容宸微微诧异,若是换到平常,沐清歌是必然不会向她的父亲求援的。

  显然现在是今非昔比了。

  慕容宸依旧十分犹豫:“这样做合适吗,岂不是将老人家也置于险地?”

  “我估计他也不知道。四年前他就主张求和,但却没有人同意。”

  这却是慕容宸不知道的,居然沐贤臣会求和。

  良久,他叹了一口气:“不是沐贤臣的建议被采纳,大哥就不会死啊。”

  “是啊。”沐清歌幽幽地说道。

  世事变幻无常。这千丝万缕的联系,谁又能想到呢?

  沐清歌劝说道:“你就放心我去吧。遇到这么危难的时候,不去找父亲,找谁呢?”

  ……

  翌日。

  沐贤臣刚刚下朝回家,就发现家中多了一个人。

  沐清歌端坐在椅子上,看到父亲回来了,谄媚地笑道:“父亲回来了啊。”

  沐贤臣怪怪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有些不太适应。

  不过还是微笑道:“能回来就好啊。现在,我的两个女儿都出嫁了,蔡氏也总往外面跑。家里边也常常只有我一个人了。”

  一时间,沐清歌感慨万千。

  沐贤臣继续说道:“我知道你怪爹。的确,上次是我做的不对,考虑欠妥。我能看得出来,慕容宸是一个好孩子,他对你也很好。这我就放心了。”

  沐清歌摇了摇头,说道:“我怎么会怪爹啊?毕竟没有你,我也没有办法嫁给那么好的人了。”

  慕容宸脸色微微凝滞:“清歌啊,想不到你居然能这么想。不会因为远嫁西凉而抱怨我,甚至还会来感谢我。我也算是问心无愧了。百年之后,去天上见到你娘。问起我来,也至少可以说,清歌嫁了个好人家。”

  沐清歌强笑道:“好不容易回一次家。好端端的说的这么伤感,做什么?”

  “你不懂,你还年轻,不懂得失去最重要的人是什么滋味。”

  沐清歌自然不会懂,她也不想懂。

  想到这里,沐清歌说道:“其实今天见父亲,也是有一事相求。”

  沐贤臣朗声大笑,甚至笑得前仰后合。

  沐清歌却一时愣住了。

  记忆中的父亲从来不会这样笑的。他一直就是一个十分古板的人。

  笑够了。

  沐贤臣说道:“我就知道我的女儿,如果没有什么急事,是不会来找我的。”

  沐清歌一时哑然。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毕竟,同处一城,纵然有许多理由,也不足以解释这么长时间为什么啊没有联系父亲。

  不过,沐贤臣话锋一转:“我就喜欢你这个倔巴巴的样子,和我一样。”

  沐清歌不由得点了点头,眼角湿润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都想逃离,摆脱父亲的任何一点影响啊。

  她不想让自己身上有任何一点父亲的印记。

  可是到头来,居然她的性格和父亲还是最像的。

  沐清歌说道:“我朝又要和北寒打仗了。”

  令沐清歌奇怪的是,她的话语并没有激起什么波澜。

  沐贤臣无奈地叹口气:“打就打吧,反正我也劝不动了。”

  沐清歌一时间有些恍惚。

  当年那个堂堂正正的状元郎,那个意气风发的状元郎,恐怕早已经不在了。

  现在的人不过是一个被磨掉了所有锐气的中年人。

  显然这些国家大事勾不起沐贤臣的兴趣了。

  “我明白,父亲是灰心丧气了。四年前写了锦绣文章去劝说陛下,却反而被同僚嘲讽。我看了父亲写的那篇文章,有理有据,气度不凡。”

  沐贤臣的眼中透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女儿能够赞许他,理解他,那自然是满意的。

  只是那篇文章并非出自他手,而是出自一个不世出的奇才。

  当年他们纵论天下,这是他留下的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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