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平地惊雷
“叮叮叮……”专属于老妈的铃声不依不饶地响彻侯菁菁的房间,可是手机的主人依旧自顾呼呼大睡,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这时房门被狠狠敲响,侯菁菁被一惊吓之下终于醒来。
“隔壁的。你的手机响了半个小时都有了,这一大早还让不让人睡了!”
侯菁菁这才看到手机上的十几个未接来电,都是来自她传说中的亲妈。电话一拨通,对方连珠炮一样的责问辱骂便从话筒中传来。
“侯菁菁,你他妈(不就是你?菁菁暗自吐槽)是不是翅膀硬了?敢不接我电话?你信不信我坐车到A市抽死你?上个月我和你弟弟的生活费怎么还没到账?想要饿死我娘儿俩吗?你的心怎么这么恶毒!我把你从小拉扯大还供你上大学,容易吗我,你这个白眼狼……巴拉巴拉”
“妈,你误会了,是……”
“是你个鬼!还不赶紧把钱打进来?要是明天之前没收到钱,看我怎么收拾你!”
听着电话嘟嘟嘟挂断的声音,菁菁苦笑。身为一名宅家的平面设计师,插画师,她一个月收入也就那么四五千,还要给老妈和弟弟一人寄一千五生活费。每个月交完房租,剩下的钱连外卖都点不起。只能稀饭咸菜泡面凑合。可就是这样的四五千收入也来之不易啊!今年经济萧条,很多款都不好结,催急了又怕客户流失了。唉。她也想过去面试找工作。可就她这样的形象,罢了,说多了都是泪!
没错,侯菁菁个人形象和她的名字一点也不搭边,她不猴精,反而是个大胖子,二百多斤体重,脸上布满了肥肉,色斑和豆豆,把原有精致的五官都挤的变形了。明明小时候是个人见人夸的漂亮小孩,可怎么就长残了呢!
要是爸爸还在该多好?她想着想着眼泪就流下来。爸爸还在的时候,他家还是小康之家,她也没有变胖,她还是个无忧无虑的小公主。可一切都在她八岁那年改变了。爸爸出了车祸,只留下她,妈妈王慧和一岁多的弟弟侯小军。在那之后妈妈脾气越来越古怪,经常打她骂她,只对她的弟弟小军好而她却一天天发胖了,皮肤也一天天暗沉,昔日的小美女成了今天的死肥宅。而现在的她已经二十七八,光靠网上接单做些设计过活,弟弟也大学毕业了,却游手好闲在家打游戏。自打侯菁菁大学毕业,王慧也把小吃店关了,现在母子俩只靠她寄回家的生活费过日子。
侯菁菁缓了缓情绪,认命地从床上起来,洗漱完毕,换下自己缝的宽大睡衣,穿上出门的大T恤和长裤。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出门装备之一。背上装了钥匙钱包雨伞的背包,她叹了口气,迎着初秋耀眼的太阳光走出家门,往城中村外马路边的银行走去。
还好那个客户有良心,昨晚终于想起来把三千块钱的积压欠款一次性打给了她,不然她就是把账上的钱全加起来都不够寄。手续马上办完了,可就在她接过柜员递过来的卡和身份证时,两眼一黑,竟然晕倒了。
等她醒来,已经是半夜。她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你醒了。”一旁护士声音和蔼地说着,看过来的眼神却充满同情。
“今天上午你在银行晕倒了,有个不留姓名的好心人叫了救护车把你送到医院。刚看你醒来我已经按铃叫了医生过来,他马上就到了。对了,等下你能不能联系下你的家人,把住院费和医药费交一下?”
侯菁菁苦笑了下,她哪敢叫王慧母子过来,别说不给付医药费,不要在医院大闹一场就好了。她摇了摇头对护士说:“等下我自己去医院楼下取钱交费吧!放心我不会跑的,我包里有身份证可以先压在你这。”这就要起身拿包。
护士按住她,摇摇头,眼中的同情更浓了:“没事,医药费等你感觉好些了再来,还是听一听医生怎么说吧。”
这时医生已经推门进了病房。“39号床的病人。你的家属在吗?”医生问道。
“他们都还在外地。”侯菁菁说到,“有什么情况直接和我说吧。”
“那我就直接说了。根据拍片反映,你的肝部有一块很明显的阴影,据我诊断,是一个恶性肿瘤。你已患上了肝癌晚期……”医生声音沉痛地说到。
侯菁菁沉默了一会,问道:“如果不采取治疗,我还能活多久?”
“最多三个月吧。”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医生。我决定不治了,明早我就出院。”侯菁菁说到。
医生顿了顿,还是叹了口气,说到:“好吧,我尊重你的的决定。”然后出了门,又把门关好,才踩着轻声的步伐离去了。
此时手机上显示的时间是十一点。想着这个时间王慧一般还没睡,侯菁菁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死丫头,大半夜打什么电话?你不知道我准备睡了吗?”王慧不耐的口吻在电话里显得特别刺耳。
“妈,我现在医院,医生查出来肝癌晚期。我……能不能……”
“想都别想!家里那些个存款早就供你读大学花光了。房子是军军娶媳妇用的,你想都别想!癌症晚期也没什么好治的。这两个月你就不用给家里打钱了,你吃好喝好,也不枉我们母女一场。”说完,王慧果断挂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挂断声,回想王慧刻薄的话语和王小军一旁的帮腔,侯菁菁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她终于知道,自己在那对母子眼里真的是一文不值。之前好友郭丽提醒她远着那对母子,她还不高兴,觉得好友对自家母亲有偏见。可是她终于看清了那两母子的真面目。
可这一切说什么都迟了。侯菁菁瞪大着眼睛,思考了一夜,到了天明的时候,她终于想通了:这操蛋的人生,谁爱谁去伺候,老娘我不混了!她起身。穿好衣服。和前来查房的护士打了声招呼,去楼下取了一千块,交了医药费和住院费,便拎着自己的包包回家了。
回家第一件事,就是通知房东把房间退租了。她收拾好自己的那几套出门装,塞进大背包里,又拿了水杯,纸巾,雨伞,打火机等一应出门的用品一起装好。然后,俯下身,在床底下掏出一个金属的饼干盒子,打开。里面有一块洁白的羊脂玉佩,她拿起来挂在脖子上藏进衣服里。还有一个存折,这是她毕业五年来一直省吃俭用存下来的积蓄,也就堪堪五万元。她把存折取出,装进背包里。然后留下满屋的物品和回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