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冷宫凉夜（6）
等众人的尝鲜劲儿过去，小厨房的生意就没刚开张时那么火爆了。
不过封凛凛也不着急。
口碑已经立起来，每天都开张也累的慌，她又不是缺钱换肾，只是想改善改善自己和小跟班的生活。
现在基本衣食无忧，她挺知足的。
然而，她不找麻烦，麻烦却自己找上门。
这天午后，她把泡了一天的红豆炖上，晚上就能喝一碗粘软香甜的红豆粥了，宫外突然闯进三四个太监。
太监横眉冷目，为首一人进门就道：“凤邻，侯嫔娘娘有请，识相点跟着走吧！”
蔻儿立马跳起来，气咻咻的看着他们：“太无礼了！居然敢直呼我家小姐的名讳！”
太监的声音很特别，就像被人掐着脖子：“凤邻已经被陛下贬入冷宫，咱家还有什么不敢的？”
小黄蓉也挡在封凛凛跟前，拿着长柄勺，摆出了搏命的架势。
封凛凛让两个小丫头稍安勿躁，自己上前问道：“侯嫔找我何事？”
太监眼高于顶：“你去了不就知道了？”
封凛凛心想，苦主是陷害未遂，侯嫔上回已经来看过笑话了，不至于惦记苦主到这个地步。
于是，她让两个丫头在院里等她，粥好了给她留一碗，自己跟着太监去了。
离了冷宫，周围的氛围立马就不一样了，从老破小养老院变成五百强办公大楼，往来宫人行色匆匆表情肃穆，就差在腋下夹个公文包了。
侯嫔住在雾渺宫，宫殿格局清新雅致，苦主封妃之前就住在这里。
如今故地重游，封凛凛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脑海里突然出现了好些苦主和皇帝在这儿滚床单的记忆。
哎呦，羞耻。
滚床单居然不关窗。
进门以后，侯嫔倚在苦主常坐的美人榻上，纤细修长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抚着肚子，笑得不怀好意：“姐姐在冷宫里过得好生自在，瞧着比妹妹还要滋润呢！”
侯嫔本来是反嘲，用自己在雾渺宫锦衣玉食的生活衬托出凤邻在冷宫的辛苦寒酸。
谁知，封凛凛看着她的脸，颇为赞同的说：“你确实比以前丑了不少，肚子里是个儿子吧？”
侯嫔抚摸的动作戛然而止，一时间心情复杂，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怒，好一会儿才吐出一句话：“姐姐是在嘲笑我吗？”
后宫里有哪个妃嫔希望别人生儿子的？
“如果怀的是个儿子，胎儿产生的雄激素会影响到母体的激素分泌，母体内分泌紊乱，色素沉积会导致脸上长斑，有时候还会长胡须和体毛……”
侯嫔的脸色变得很精彩。
大宫女玉莲也听得一愣一愣的，但还是及时出口止住了封凛凛的孕妈讲堂：“住口！少在这里大放厥词！你生过儿子么！”
封凛凛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不爱听就算了，狗咬吕洞宾。不过你们找我什么事？赶紧的，我家里留着两个小丫头，粥还在火上炖着呢！”
“……”侯嫔正正神色，开口，“妹妹还不知道，姐姐下厨是一把好手呢。”
封凛凛说：“你现在不是知道了么。”
侯嫔：“……”
玉莲怒道：“怎么跟娘娘说话的？”
侯嫔大概也觉得自己废话太多，自找没趣，抬手制止了玉莲，说道：“妹妹此次找姐姐，是为了向姐姐讨教厨艺。”
封凛凛问：“怎么个讨教法？”
她才干没几天，名气就传到这儿了？
侯嫔说：“皇上日日在雾渺宫用膳，可御膳房做来做去就那几个菜，远不及姐姐的小炒滋味好。所以，姐姐就教妹妹做几道小菜吧，也好为皇上分忧。”
噢，明白了。
一边透露自己日日受宠非常恩爱，让封凛凛酸上一酸；一边又摆出给皇帝做饭的机会，榨干封凛凛的价值。
侯嫔一直防着封凛凛拒绝，连威胁那两个小丫头的主意都打好了：“如果你要是不同意，你身边的……”
“我同意啊。”
侯嫔有点猝不及防：“你说什么？”
“我说教你没问题啊，教一道菜十两银子，包学包会。”
玉莲又开始瞪眼睛：“娘娘让你来教是看得起你，你怎么好意思提钱？”
“怎么不好意思？我家里有三张嘴要养，要不然你以为我喜欢做饭么？”
说着，封凛凛大刀金马的往椅子上一坐：“你不给自有别人给，你不学自有别人学。机会是把握在自己手里的，把皇帝哄高兴了，你还差这点钱？”
侯嫔一想，好有道理。
前些日子，她吃了从冷宫里买来的煎饼果子，只一口就震惊了。
她从小锦衣玉食，什么没吃过？但还真就没吃过煎饼果子这样酥脆出奇的煎饼！
宫里的人照着复制了一下，但都没有冷宫做的好吃。
侯嫔怕有人捷足先登、把凤邻拉拢过去，亦或是皇上自己吃到这等美食、念起凤邻的好、回心转意，只能先下手为强，把凤邻的本事学过来，让她永远不能从幕后到台前。
一块煎饼果子三文钱，学做却要十两银子，是有点贵，百姓家请大厨张罗一桌宴席也不过七八两银子而已。
可那些宴席都是寻常货色，哪里能跟凤邻手下那花样繁多的小吃相比？
贵就贵吧，贵的有理。
于是侯嫔说：“行，我买！但是有一点，你教了我，就不能再教别人了！”
封凛凛说：“可以，但是得加钱，而且你只有一年的买断期，一年之后我再卖给别人，你就管不着了。”
侯嫔急了：“你怎么这样！”
封凛凛说：“你再续费不就得了？或者你现在可以一次性买断十年，这十年之内我都不会再做煎饼果子，皇上只在你这里才能吃到它，现在买加送一道补汤，还有九折优惠……”
在生意方面，封凛凛先是师从冯大亨，又在轩辕家耳濡目染，迄今没做过赔本买卖。
侯嫔正处在事业上升期，道路坦荡，前途光明，手里不差钱。
她跟封凛凛洽谈一个时辰，续了三壶茶，最后签了十年的买断契约，花了一百八十两银子。
侯嫔很满意，感觉自己捡了个大便宜。
封凛凛也很满意，提着沉甸甸的钱袋子，哼着小曲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