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装病

  齐卫楠从鼻尖叹出口热气,带几分不悦朝他们大喊。

  “喂喂喂,行了行了,别在那搞文人那一套谦虚礼仪了,咱快走吧,不然一会他们村子的人都出来了。”

  她边说,眼神边瞟上黑壮的男子:“那啥,谢谢你救了我笨蛋小弟。”

  “哎呦,道长,您这是哪里话,你们都太客气了,搞得……搞得我都不知回什么了。”

  “那就不用回,走了,再见!”

  齐卫楠这个臭丫头,嘴巴子是相当毒,话一出口,把樵夫置于很是尴尬的境地,脸上的笑也变得僵硬几分。

  眼看齐卫楠动身起步,他又快步跟上:“道长,这,据我了解,你们白天应该是不能赶尸的吧?”

  “这小爷当然知道!”她见樵夫又穷追不舍赶了上来,加快了步伐,身后的“上山打老虎”们都快追不上了。

  “道长,虽说我不知道您为何对我意见那么大,但这方圆几百里都没有赶尸所,而此时这山头正值蛇季,阴湿的山洞里都是蛇窝,实在是不安妥呀!若是道长您不嫌弃,不如去我家吧。”

  “谢你的好意,但是,不必了。”

  听到樵夫自己主动提出了邀请,生一和青袍别提多开心了,本心想着今日能够蹭顿好吃的填饱饥肠辘辘的肚子了,哪儿知,还没等他俩答应,那位女霸王就自作主张拒绝了。

  “怎办呐,青袍,这小姑奶奶性子怎么那么倔,好不容易有个热情的老乡,还给拒绝了。”

  肚子早就叫个不停的生一不愿放弃这宝贵的机会,便用传音术向青袍讨法子。

  “你以为我不想啊,呆子,别急,我想到好办法了。”

  青袍眼皮上下打转着,突心生一计,使出了个损招。

  “哎呦!哎呦!我的肚子,好疼啊!”

  只见他突然捂着肚子趴在地上,浓眉皱成个“八”字,嘴唇被他咬得已是泛白无血色,喉咙深处不断发出逐渐拔高的哀叫声。

  这演的,和真的一样!就连见惯了江湖把戏的齐卫楠都当了真:“喂!青龙,你怎么了,莫不是昨夜被那邪道士所伤?”她急忙放下手中系魂铃,暂停了前行的脚步,半蹲下扶起地上之人。

  “我……我……没事……你不用……担心。”青袍虽嘴上说着没事,私下可没少搞小动作。

  只见他颤抖地举起捂住腹部的那只手,掌心间皆是殷红的血色,而于他方才护住的那处,亦是着同样刺眼的血红。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血迹,别说齐卫楠了,就连生一都入了套,真以为这家伙受了伤。

  “哎呦!这,这,这位小兄弟怎会伤得那么重,刚才还一直强撑着,连我都没看出。”

  樵夫见状,也急忙赶到他身前,直接将背上背的柴火一扔,扶起他的一只胳膊便将他背于自己背后,语气急促地对身穿道袍的齐卫楠说:“道长啊,我看您的这位朋友伤得是很重呐,不如就先回我家去吧,碰巧我家娘子懂一些医治之术。”

  这樵夫这股子机灵劲,都使他背上的青袍感叹:真是不明这樵夫是在配合我演戏,还是真的不知。

  “如今也只有这个法子了,那我们快走吧!”齐卫楠蹙了蹙眉头道。

  “嗯!”樵夫用力颠了颠身子,将青袍背的更紧了些,紧接同齐卫楠说:“道长,我知道一条通往村子的小径,我带您们从哪儿走吧,要快一些。”

  齐卫楠点点头:“行,不过你可别想耍什么花招!不然,小爷饶不了你!”

  “是,是,是。”樵夫允道。

  于是,齐卫楠就带着“上山打老虎”们跟随着樵夫的脚步,绕着一条极为偏僻的山路盘旋而上。

  她一路上都十分警惕,不敢掉以轻心,就算眼前这名男子至今为止表现的都很正常,可于她直觉而言,总觉得其中存在些猫腻。

  绕了莫约半个时辰,终于见到了炊烟袅袅的土砖瓦房。

  眼前的村落,并非想象中鳞次栉比的样子,而是三三两两坐落于山腰,显得有些寂寥。

  这时,樵夫带着他们朝与村庄外观较为不同的一间茅草屋走去。那屋虽比不上别的瓦房来的大气美观,却被装饰得富有别番风味。

  竹条篱笆紧紧将其团在怀中,篱笆上攀爬着几株或白或紫的小花,于秋阳的照射下,带起几分娇弱。

  草屋檐顶,挂有一两个檐铃,被柔弱无骨的风吹得微微作响。

  恰到好处的点缀,将田园山水勾勒的饱满,就算是身处荒野,也能够做到羡煞人也。

  且从这里布景装点来看,不难判断出家中有位雅致的女主人。

  果不其然,听到外面传来的动静后,屋中便探出了一位娇小的倩影。

  “梦娘,快,这位小兄弟受伤了,你快替他瞧瞧。”

  那抹倩影听后,加快了碎步,走到门前,打开那扇竹木门:“温郎,这是怎么了。”

  她看着樵夫背上人,轻启玉唇,柔声而问,但她眼神往后瞟时,神色忽变,就算只有一秒的时长,齐卫楠也抓住了神情。

  那是人下意思间所流露出的恐慌、畏惧。

  但奇怪的是,这名女子是在眉目对上齐卫楠时才表现出的惊恐,反倒向后望那几具闭着眼伸直胳膊的死尸时,神色淡定自若。

  也就是说,她心中真正害怕的,不是已死的僵体,而是——身穿道袍的齐卫楠。

  “呀,这小兄弟面色怎如此难堪,温郎,你快把他背进屋去,让妾身看看。”

  唤为梦娘的女子不敢再多看身后几眼,将眼神对上她的夫君,细语轻言后,便端起手儿快步回屋去了。

  而齐卫楠也紧跟其后进了院子,也是在这时,前方传来了男子浑厚的声音:“道长,您把他们放这间屋就行,避光性好,也安静。”

  男子用手指了指主屋旁边的侧屋,没等她回话,便先行带着青袍入屋去了。

  为了防止存在陷阱,齐卫楠先是自己进屋仔细查看了一番,将屋中四角都寻了个遍,有几个老鼠洞都看得清清楚楚,后才敢将五具尸首带了进来。

  安顿稳定后,她刚打算出去,才想起里面有个半死半活的葛烨。

  “色胚,听好了,小爷先把你们安顿在这,若是发生了什么意外,你就声音大一些喊出来,小爷听到就过来,知道吗?”

  “唔……”葛烨眨巴眨巴了一双漂亮的眼,以如今的他仅有的词汇量回答着跟前悍妇。

  齐卫楠刚满意地转过身带上门,又想起一事,连忙跑到葛烨身边,拎起他的耳朵补充道:“色胚,小爷和你强调一下,小爷所指的意外,就是类似昨晚那种,你明白吗?”

  葛烨连连点头,可下一秒却被她接着说出的话吓得直摇头。

  “还有噢,别怪小爷没告诉你,这屋里有好几个老鼠洞,说不准嘛……一会就有机灵可爱的小老鼠爬到你身上和你玩,时不时咬咬你的耳朵什么的,到时,你可别乱叫噢!”

  齐卫楠说完,就欢快着步子甩上了门,徒留原地的葛烨与一片漆黑作伴,仿佛间都能听见阴暗处鬼鬼祟祟的动静。

  而这边的青袍,死活不让梦娘检查伤势,就算身为她丈夫的温龙都没任何意见,他也仍像个未出阁的黄花闺女般忸怩。

  最后他实在没了办法,赶在齐卫楠过来之前,将实情道出:“哎,大哥,大嫂,我和你们说实话吧,我,我这是装的。”

  “什么?装的?那这些血?”

  “是路上随手摘的红野果,手心里捏碎后往衣袍上蹭的。”青袍似个恶作剧被大人逮到的小孩般,十分愧疚不安地低下了头。

  “哎呦!小兄弟,你这是为何啊?”

  “这不,我那位道友死活不听劝,我们又不想住蛇洞里,便……便出此下策了,真是对不起,大哥,大嫂,害得你们担心。”

  坦白后,眼前的夫妻二人非但没有一丝怒色,反而是带起笑意。

  却不料,一阵有节奏的拍巴掌声由远及近向他走来,只见拍掌人脸上闪过一丝诡异可怕的笑,下一秒,屋中则传出一阵惨叫。

  “啊!我的好楠哥!手下留情啊!”

  惨叫声传到侧屋的葛烨耳中,他不知声音的主人是不是也被老鼠袭击了,反正他是!

  而且还是一对处于热恋期的鼠子趴在他肚上吃偷来的谷子。

  这年头,当一具弱小可怜又无助的半死之人还得惨遭看别人恩爱的诅咒?

  更何况,还是被两只老鼠秀了一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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