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血光之灾
这江家小公子除了脾气古怪、自私之外,还有一点就是,格外洁癖。
只可惜了,魏未没能早点知道。
面对跟前这个暴跳如雷的小少爷,魏未下意识的躲了躲,后又鼓起勇气,底气不足的从凳子上站起来,昂起头也学着江辞气汹汹的样子说:“怎……怎么!我……我我养的宠物!再说,这明明是魏未的床,这才是你的!”
奶凶奶凶的样子有些可爱,江辞本还想嬉笑她怎么如今说话还结巴了,但看到她伸出一根青葱玉指指向床榻下的地板,就顿时灭去了这个念头。
这个女人!一点也不可爱!!
“魏未,你给我搞清楚了,本公子为何放着紫檀黄花梨软床不睡,去睡这侵肌刺骨的冷地板,还不是因为你昨儿睡如猪仔般,怎推都不醒,才把床暂借给你睡一晚的!你这没心没肺的家伙!”
江辞好像忘记了屋中还有云香的存在,将新婚之夜二人未同床共枕的事实和盘托出,待他发泄完毕后才反应过来,一脸尴尬的转头望向身后的云香。
“小姐,少爷,你们放心,云香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的!”
云香知趣的先开了口,忙双手放在腹前跪至地上。
一旁的魏未忙上前将云香扶起,艴然不悦的肉脸上撅起的小嘴都可以挂茶壶了。
“你干嘛啊,不仅欺负我,欺负我的小猫,还欺负云香!以后都不要叫你新郎官了,就叫你大坏蛋!”
江辞内心疑惑不解,这位大姐,你哪只眼睛见我欺负你的宠物,你的下人了啊!真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喂,姓魏的,别血口喷人。”江辞懒得再去和那个一根筋的家伙多解释什么,他走到扶着云香的魏未面前,叮嘱道:“云香,这件事的轻重,想必你也明了,毕竟这被老夫人知道了,我和你家小姐都得受牵连。”
“云香明白,云香明白。”
云香是明白了,倒是魏未这个小迷糊不明白了,疑团满腹的问他俩:“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噢,不就是我睡了床,大坏蛋睡了地板,难不成江夫人有那么小气啊,那……那今晚我让大坏蛋睡床,我睡地板,总行了吧。”
“麻烦就在这,若是被娘发现了咱俩未同床,不得臭骂我一顿!”
江辞的解释魏未还是不明白,反而更疑惑了,江辞不想再去和她再浪费口舌,说完就甩着雅竹底纹的袖袍朝屋门走去。
路过小猪时,一人一猫都盯着彼此仇视了一会,又不约而同地“哼”斥一声扭过头去。
江辞走后,魏未拉着云香的手,一脸好奇的问:“云香,为什么被江夫人知道魏未没与大坏蛋睡在一起,就会遭骂啊?”
云香闪烁其词的用手挠着脖颈,眼神飘忽不定,这事怎好意思说得出口,况且她家小姐这般孩童心智,也不能理解。
正巧此时云香眼神盯在了桌前那一盘烤的酥皮流汁的烤鸡上,便将话题转到了吃的上面:“小姐,烤鸡都凉了,再不吃,就不好吃了,快坐下来,云香伺候您用膳。”
一经云香提醒,魏未才反应过来,这美味佳肴摆放在眼前,此时不吃,还等何时,忙坐下就开始开动。
“对了,小姐,您可不能那般称呼少爷,被外人听到了,怕是又得挨罚的,而且,您们未同床的事,千万不能让他人知道去了,这是秘密,小姐定要保密的哦。”
趁着魏未大快朵颐之际,云香有些忧虑的补充道。
魏未一听就直点头,不知她家的这小姐是听进去耳里,记进了心里,还是话未入耳,只有食物入了胃。
而门槛前的小猪闻到这诱人的香,一把跃起蹦跶到桌上,盯着盘中的烤鸡口水直流。
“你也想吃啊,胖胖?那好吧,魏未分你吃个鸡腿。”
她撕下一块鸡腿肉,肉汁四溢,将它放到小猪面前。
小猪忙大口大口吃起来,这下在它的猫咪字典里,又多了一样美味了,那就是烤鸡。
鸡兄啊,我对不住你喵,你替我挨了刀子,断了命,本喵本应该感激你的,嘤嘤嘤,奈何,你太香了喵,希望你来生不要做一只家禽了,你走好!
小猪心里有些愧疚地为这只悲催的大公鸡默哀着,边流泪边吃了一大碗。
今夜,格外的寂静,已是丑时之刻。
整个江府,除了府邸门前的耀着娇黄的青龙腾字姓灯,伴着困得哈欠连天的司阍,府内上下之人皆以酣然入梦。
魏未本是睡的香甜,可一转身,恍惚间看到一推门而入的黑影,以为自己花了眼,并为在乎,只是翻了个身打算接着与周公幽会,那黑影却朝着床榻走来,脚步声,近的就在耳畔。
她吓的清醒地彻底,想必这定是进了小贼,她正想大喊唤来侍卫,却被黑影握住了嘴。
魏未被黑影捂住嘴后,就用牙齿狠狠咬住小贼之手,心里正嘚瑟着:你个小贼落入我手中,看我不咬死你!魏未我那么多年来吃肉的本领可不是白练的!
“啊啊啊!祖宗!放手啊!是我!”
屋里划过一阵惨叫,惊扰了树上歇息的昏鸦,月儿都被惊的坠入清池。
嗯?这声音?似乎有些熟悉,好像是大坏蛋的声音,难不成,他改行当毛手小贼了?!
魏未松了牙,借着窗外透进依稀的月光,勉强看清了眼前男子的面孔。
柔和的皓月披在他乌黑的发上,似波光般闪烁着光泽,高挑的鼻因疼痛微微一皱,一双眼眸,不知是痛的盈出了泪,还是本就清澈有神,扑闪烁亮。
这男子,不是江辞,还能是谁?
“小姑奶奶,你想咬死我啊,下那么大口劲!”他起身燃起屋内烛火,检查着自己手的伤势,两排压印深深陷入肉中,血泡如温泉汩汩冒出。
得,娶她进门两天,自己就大出血两次,这女人真是个货真价实的吸血虫!吃穷他们江家,流尽江辞的血!
床上的魏未下了榻,想走到江辞身边,但看清他手被自己咬的不轻,歉意充斥满心中,便停住了脚步。
“对,对不起嘛,你不要生气好不好,以后我都不叫你大笨蛋了,再说,再说……我以为你是小偷嘛。”
她声音很低很低,都快低到了尘埃里,话语里带着些许鼻音和哭气,江辞本是不打算原谅她,可奈何,这家伙又摆出一副泪眼婆娑的样子。
喂!我都还没哭呢,你怎倒先哭了起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又欺负你了!
江辞虽嘴巴硬,但心底里还是极软的,按照他挚友唐钰的话来说呀,他这就是典型的“死鸭子嘴硬”,更何况,江辞自小就见不得女孩子哭。
“别哭了,本公子见你这也是为了防身,就勉勉强强原谅你便是。”江辞瞥了一眼魏未这个小哭包,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明明刚还在心中咒她个不停。
魏未听江辞没有再怪罪自己的意思了,才像小鹿般小心翼翼的靠近他。
“凑我面前来干嘛,别以为我原谅你了,你惹下的那一连串的事就过去了!本公子为了教你家规,从下午回到书房就看到现在,好不容易把第一卷家德篇看完了,也不知道是哪位祖先爷,写那么厚一沓,压死个骆驼都有可能了。”
他边咬着牙包扎伤口,边对小丫头说,魏未一听,更加愁眉苦脸了,自己平日里最讨厌的就是这些规矩了,而且据江辞今日下午所言,江丞相又给她找个了宫中嬷嬷教她女德,怕之后的日子会更惨咯。
而这时,窗外闪烁起一片圆黄,由远及近,慌忙、杂乱的脚步声将寂静的江府重归喧闹。
沉重焦急的敲门声随即响起,几个人形跃上雕花木门上扎系的窗棂麻纸上:“少爷!少夫人!发生什么事了!小的们听到鹤鸣院传来声响,就立马赶来了,您们没事吧?!”
江辞闻声,走至门前,忙应答:“无事,我做噩梦罢了,你们回去歇着吧。”
他可不想让小厮们进来看到眼前这被咬的血淋的手,不然这事又得闹大了,本来当时捂住魏未的嘴就是怕她惊叫惹来人,到头来换成自己尖叫了,最终还是把家仆们引了来。
小厮们听到江辞回应,才将悬着的心放进肚里,确定无误后便又回去歇着了。
见橙红灯笼光渐渐出了鹤鸣院,江辞才转过头,这才发现那家伙坐着凳椅上手撑着脑袋又打起了瞌睡。
“喂,喂,喂!姓魏的,起来!别睡了!起来我教你家规!不然爹检查时你背不出,咱俩一天都别想吃饭了!”
魏未朦胧听见“别想吃饭”四个字,瞬时来了精神,摇晃了脑袋,使自己清醒过来。
看来,不然她吃饭比碰冷水更有用些。
江辞见她醒了,便拿出袖中搁放着的卷轴,一条一条教给魏未,从每个字怎么念,教到如何理解。
油烛燃尽又添,哈欠来了又走,待到府中的下人都起了身开始忙碌,他俩才睡了去。
江辞本想直奔他几日不睡,想念许久的小床,去享受它温暖的包围,却又被这个丫头抢了先,重重倒下去就黏在了床褥上,怎地都挪不开她。
可怜我们江小公子,今晚又要和以地为床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