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一十七章 宸王开始搞事业了

  营帐外,负手站立着两个男子,脸上皆冰冻如霜。

  “北夷公主这事,殿下你怎么看?”先发话这人是离羽,跟萧莫尘一样,因为放心不下,便一直守在账外。

  手再次滑过腰间的荷包,萧莫尘眉峰微竖,周边寒气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营帐看,许久才启唇:“她戏演过了。”

  “信王之死恐怕跟她脱不了关系。”离羽突然说道。

  “是啊,稍微长点脑子的人都能想到,可是偏偏有些人就爱装聋作哑。”萧莫尘附和着。

  手握拳抵唇低咳一声,离羽脸色突然苍白了些,有些虚弱地说道:“皇上是在顾忌唐皇,最近天气开始转凉,北夷慢慢恢复元气,而西凉最近也开始蠢蠢欲动,确实不宜提审公主,不宜与北夷撕破脸,更何况,我们这只是猜测,并没有实际的证据。”

  离羽说得头头是道,像是关心国家大事,其实又存着些为皇帝辩解的心思。

  言罢,萧莫尘扭头看了下离羽病恹恹的容颜,想必是陆风顾忌他的身子承受不住太猛的药劲,所以只是用柔和的药剂给他慢慢解毒,现在解药还没开始生效。只见他惨白的脸在阳光底下近乎透明,瞳孔暗黄,唇色也变成灰紫色,可就算是被皇帝害成这副模样,他还是要处处为他分忧,守护他的江山。

  “离相身子如何了?”萧莫尘悠悠问道。

  又是一声低咳,离羽回了句:“还好,暂时死不了。”

  “宣帝这样对离相,离相还要对他死心塌地,处处为他着想?”萧莫尘都替他感到不值。

  苦笑一下,离羽说:“呵,臣倒不是忠于他,是忠于南楚,忠于百姓,想必殿下看出来臣对小宛的感情不一般了吧。”

  萧莫尘敛眉,一提起这个他就来气,明明离羽表现得那么直白,歌儿还是看不出他对她感情不纯,还整日甜腻腻地喊他哥哥。

  没好气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嗯,萧莫尘听着离羽接着往下说。

  “十五岁那年端阳节,臣才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原来臣并不是离家的孩子,而是小宛的父亲在门口捡回来的弃婴。那个时候几个皇子为了争夺皇位,打得不可开交,好多无辜的百姓都收到了牵连,就是那个时候,命悬一线的娘亲将臣遗弃在离府门口,已换臣生机。”一番话,说得离羽眼眶有些泛红,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是人间最难熬的苦难,他既经历过,便会感同身受,便再也不愿让别人重复他走过了这条路。

  “可是那个时候,离相还是襁褓里的婴儿吧,怎么会知道这些事?”萧莫尘有些不解。

  “是臣父亲.......”父亲二字一说出口,离羽便立马停下了,有些尴尬地补充道:“也就是小宛的父亲告诉臣的。十年前,父亲一整年都闷闷不乐,心里像是藏着许多事,常常愁眉不展,刚开始我们都以为父亲是因为大理寺的案件所烦恼,同年,臣入士了之后便暗中调查此事,才发现父亲的反常与案情无关,在臣的穷追猛打下,他才向臣说出了实情,其实这事,跟殿下也有关系。”

  扭头看着离羽,萧莫尘面容有些严峻,语气冰冷,问道:“与本王的母妃有关?”

  点下了头,离羽不可置否,吐了一口浊气,接着往下说:“那时宣帝刚继位,后位和东宫皆空着,那时冷家和洛家不分上下,同样强大,宣帝两头都不敢得罪,所以一直在两位贵妃之间徘徊着。冷贵妃,也就是现在的皇后娘娘想逼迫父亲做假证陷害洛贵妃,欲扫清自己封后的障碍,父亲历经两朝而不倒,立脚的根本就是良知和诚信,当然不会去做假证。所以皇后便变着花样恐吓父亲,父亲原本想向皇上寻求庇护,奈何没有证据。生怕自己真的突然遭遇不测,便向臣告知臣身世之事,顺便把小宛托付给臣。”

  “不过他们并没有对你父亲下手,而是对歌儿下手了?”说话的瞬间,萧莫尘脸上爬满了寒气,眼色阴郁,黑暗如快要爆发的暴风雨。

  点下头,离羽继续说道:“他们对小宛下毒,将父亲支往蜀中,接下来的事,殿下都应该知道了。这天下若是恶人当道,百姓的日子会很难过,臣在其位就得谋其职,为南楚百姓谋幸福,管皇上是什么人,他会怎么想,臣只管自己的内心罢了。”

  离羽匆匆结束下个话题,是因为他有些心虚,他对萧莫尘隐瞒了一个很重要的真相,那便是,为了救离歌的性命,离昊天对皇后妥协了,不仅伪造了证据,还盖下了自己的私章,一纸证书直接了结洛贵妃的性命,还间接害了洛府满门。

  在去蜀中之前,离昊天对他坦露了真相,并且打算从蜀中回来就去自首,为洛贵妃正名,还让他做好带离歌远走他乡的准备,可是谁知,他们并没有如期归来。

  两命抵一命,他想,十年前这件事可以做个了结了。

  忽然一阵风吹来,风盈于袖,墨丝飞扬,萧莫尘凤眼眯起,里面窥探不得半点情绪,就这样站了许久,久到他都发觉脚麻了,才悠悠问了一句:“离相跟北夷的塔达王子有交情?”

  离羽楞了一下,不知萧莫尘问这话是何意,倒也是很坦诚地回了他:“是有点交情,塔达王子是一个令人敬佩的对手,上次涵关谷那一战,两人算是不打不相识了,殿下为何突然问起这个来?”

  嘴角勾起一抹阴笑,萧莫尘似笑非笑地说:“既然如此,离相帮本王将他邀至南楚来。”

  “理由呢?”离羽二话不说便应下了,他知道,宸王想做之事便是他想做之事,应当跟他站一起,而并非去怀疑他。

  “理由嘛,只要不是让他来看北夷公主,本王想,他应该都会来的,剩下的,就看相爷发挥了。”

  嘴角扯一下,离羽心中埋怨着,殿下倒一点都不客气,使唤起他来如此老练。

  轻咳一声,离羽微点了下身子,对着萧莫尘说道:“臣一定会将此事办好,既然殿下守在此处,臣就下去忙了。”

  “嗯嗯,”萧莫尘眼睛看着营帐,敷衍地应着他,直到离羽走了几丈远,才将他喊住:“离相刚刚为何要跟本王说那番话?”

  为何要将他的身世,他隐藏多年的秘密全都向他抖了出来?

  定下脚,离羽偏头会他:“殿下不早就是自己人了吗?而且,臣相信殿下会帮臣守住秘密的。”

  看着离羽微驼的背影,萧莫尘暗笑道:不亏是离相,真能玩弄人心。

  出神的瞬间,营帐终是有人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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