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吃西瓜

  周玫打来电话说她临时调整了行程，已经从秀城回来云城，并且一早就拖家带口到老家了，有些事需要大家回去商量。于是青梅，天官，以及小桃一家，一起坐车浩浩荡荡地赶往农村老家。

  从城里回家大概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天官和三姐，姐夫逗着孩子，青梅一个人默默地看着窗外，途经一个卖西瓜的小摊，小桃对老公林然说，“你去买个西瓜，回去了又热，不一定有水喝呢”。

  林然问，“那买一个够不？要不买俩？”

  “说一个就一个，两个多难拿啊”小桃半撒娇半生气着说。

  林然默默下了车去买西瓜。

  青梅的思绪却飘回了小时候一家人吃西瓜的场景。

  那年青梅6岁吧。

  印象里到处都是知了声，家家户户闭门不出，巷子里除了知了声，几乎听不到什么声音。青梅一个人坐在门口木墩上发呆。

  “来来来，大家吃西瓜”，青梅一抬头，看见爸爸周林手里托着一个大西瓜从西边走过来。

  青梅站起身，打算迎一下爸爸，却没想周林头也不回地走到了青梅家东边的邻居家，那是王永家。

  青梅愣愣地看着，周林却并没有打算理会二女儿。而是跟王永爸爸笑着大声寒暄。

  青梅终于听明白了，爸爸是替四叔送西瓜给邻居家。四叔今天做生意又大赚了一笔，于是买了几十个西瓜回来，让周林挨家挨户去送。

  周林送了一圈，路过自己家十几次，都没有进家门，甚至没有看一眼门口的二女儿。

  青梅站在那里，冷眼看着周林，不说话。

  李蕴之在家里喊青梅，“看什么看，回来。”

  青梅默默地退回家里，又退到后院。

  天官嚷着要吃西瓜，小桃嫌天官闹，吵着她午睡了，于是和天官又吵又打。大姐周玫低头写着暑假作业。

  李蕴之从前门转到后门，又从后门转到前门，恨恨地看着周林和邻居说笑着分西瓜。心里气恼着，愤怒着，像要被点燃一样。

  过了十几分钟吧，眼看邻居们都举着西瓜吃了起来，李蕴之咬咬牙，从粮食柜里扫出一簸箕粮食，对几个孩子说，“走，村口买西瓜去。”

  周玫于是扔下暑假作业，领着几个弟弟妹妹欢快地跟着妈妈一起走向了村口。

  卖西瓜的果然在，李蕴之和卖西瓜的人讨价还价着，趁着人多，拿了一个西瓜塞给了周玫，用眼神示意周玫偷偷抱走。

  周玫为难着红了脸，看了一眼弟弟妹妹，小桃和天官懵懵懂懂只顾着对西瓜流口水，于是她两个胳膊用着力，身子一侧，把西瓜传到了青梅怀里。

  青梅正在诧异姐姐和妈妈的行为，突然西瓜进了自己怀里，手忙脚乱地用手和胳膊接住西瓜，着急地不知道怎么办，看看卖西瓜的人，又看看姐姐和妈妈，快哭了出来。

  李蕴之瞪了一眼青梅，低声说“快走”。

  青梅于是无奈地转身，往家的方向挪着步。走了一半了，她想了想，用一只胳膊夹着西瓜，另外一只手垂下来，让自己看起来像是正常走路的样子，沉重地滑稽地往回走。

  青梅到家刚放下西瓜，顾不得擦满头满脸满身的汗，妈妈就领着姐姐妹妹弟弟回来了，一起回来的，还有那一簸箕的小麦。

  “切西瓜，咱也吃”。李蕴之招呼着。

  蕴之故意和孩子们也在院子里大声说笑着吃西瓜，青梅却看着眼前的西瓜默默流着眼泪，一口都没有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