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小女子姓仇名香,他是我尹师弟,苛前辈有意指点,晚辈只好大胆受教了。”两人剑势再起,这次只看得着剑尖划出的淡淡流光,秃头右手往前握了一寸,更近斧刃,接下来的全是贴身近战,一柄巨斧使得刁钻精巧,与他相比,那两柄阴柔的长剑倒显得硬砍强划。明显的,两人内力不及秃头,近战吃力,想把他挡在五尺之外,因为在这个距离能发挥剑的长处,还可以相互配合着轮番进击,也就不怕他力大斧沉,秃头岂能让对手如愿,拼着耗力巨大来夺取空间上的优势,不过三十招,两人大汗淋漓,由于兵器太重,招数却精细,大秃头上也滚下水珠,。

  又过十招,尹仇二人即将崩溃时,用出花路剑法第十三式天剑残心,这一式威力强大,以自身内力损耗为代价,三丈之内无人能敌。秃头感觉到对方内力将竭,以为必胜无疑,突然发现剑气暴涨,迅速变成横刀断水死守门户。金铁交鸣之后,张三松开捂住的耳朵,尹姓少年已经昏迷,仇香血染前胸,半坐半躺,秃子鸭蛋似的光头上多了两道血口子,身上十几处剑痕只伤及皮肉,那把乌铁打造的巨斧还举在胸前,竟被刺得有如蜂巢。

  秃头虽然长得不招人喜欢,却气恼被人破相,丢了烂斧头,“好丫头!爷爷今天活剥了你!”仇香闭目等死,张三盘算着要不要冒险救她,侧面飞来一柄生锈的铁剑,刺向秃头身前三尺,阻止他再向前进,秃头胸中气闷,挥拳击在剑身,铁剑被荡开,一身白衣的美女接过铁剑,挡在仇香身前,仇香支撑不住,昏死过去。秃头定在地上,看着面前亦真亦幻的脸,打量个来回,“你是何人?报上名来!”“在下李云。”

  张三一个劲儿的往她身后看,希望那个姓朱的家伙不要出现,这边秃头心想:这名字听都没听过,小丫头真不知死活!怒火上窜,双拳生风,动起手来。还没过上两招,玉树临风的朱公子准时出现,大喝“住手!”,习惯性地阻止了别人的动作,看秃头望过来,扔出金黄色的小牌牌,秃头接过瞄了一眼,又扔回给他,“原来是朱公子,看来这位李姑娘是您的朋友?”见朱公子点头,换上笑脸,“呵呵,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刚才的事请李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李云没说话,朱公子指着地上的两人:“云儿,这两位与你相识吗?”李云道:“初次见面。”

  秃头转转眼珠,“朱公子,在下有一事须跟您商量商量。”朱公子看看李云,“云儿,我去去就来,不必担心。”跟着秃头走出二十丈,秃头压低声音,张三也听不见:“殿下恕罪,有外人在场,不好行礼。”朱姓的王子道:“我知道,长话短说吧。”秃头道:“刚才和草民动手的两个人,是万花盟盟主刘雨依的弟子,殿下,您看是不是要~~”朱王子考虑一下,“先不要动,把他们放了吧。”“可是~~”朱王子道:“没什么可是,除非刘雨依有谋反之心。”看远处李云还望着自己,“就这么办吧。”急急赶回,跟李云说了两句,向秃头道:“苛先生,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不等他回应,携美离去。

  “娘的,白费劲了。”秃头嘟囔着纵身远去。张三在附近转了几圈,确定不会有人再来,跑到两头死猪跟前,拿脚尖推推,他们动都不动,放下心来,“哼,跟我打?来呀,起来再打呀!”叫嚣半天,仇香咳了几声,醒转过来,张三蹦出十丈远,仇香躺在地上,坐起不来,“你过来,”看张三不动地方,“你过来呀,我不打你。”

  “你们这些飞贼,天晓得说话算不算数。”张三蛮有经验的,仇香吐了口血,喘息半晌,“你会见死不救吗?”张三:“我只会杀人越货,见死不救还没试过。”仇香道:“刚才跟你动手,是我弟弟不对,他年纪还小,你就原谅他一回吧。”张三想着:你不是比他大吗?还是走到她跟前,“我怎么救你?”仇香:“把我扶起来,再帮我盘上腿。”张三照做,仇香哆嗦着花了一柱香的时间,从怀里取出一个瓷瓶,只有拇指大小,拿了两丸药,吃一颗,又让张三喂她弟弟一颗。

  仇香开始运功,略一提气,又吐了血,休息一下,再运内力,还是气血翻涌,赶忙收了功,张三想:她的武功是不是废了?仇香向他笑笑,“请你想个办法,把我们送到安全的地方吧。”张三:“我去找辆牛车,”走出两步,忽然想起罗五和刘林,转回头来,“这么晚怕是找不到了。”背起仇香,前面抱着她的尹弟弟,一步一摇走回汉中。仇香想起前次在孟梁城好意提醒过他,这回就被他所救,趴在张三背上感慨起一饮一啄。

  第二天一早,张三在满屋子的药味儿里苟延残喘,“我说仇姑娘,你弟弟不张嘴我怎么给他灌药啊?”“你不会撬嘛?”张三想起他俩的关系,戏弄她:“你用嘴喂他不就行了吗?”仇香咳嗽得厉害,脸都红起来,张三一脚跨出门:“大夫,她又咳了!”反正管钱猛借的钱还有几百两,他请了几个医生在门外候着,听见招唤,呼拉拉一票人围到床前切脉翻眼看舌根。

  又过三天,这两人都可以下床了,张三提出找个山青水秀的地方散散心,拖着俩病号来到城外,走了几里路,就发现了小潭,潭水清澈,鱼游其中,尹姓的少年早忘了和张三的过节,玩的甚是尽兴,仇香趁他下去玩水,跟张三提到了峨眉派,在八月十二被人灭门,除了掌门等几个主要人物,千多人几乎被屠戮殆尽,张三道:“这几天满城都在传,你们当时在场吗?”“不在,只是听人提起。”张三:“这么说你们现在要去峨眉了?”“不,去了也不能做什么。”

  张三道:“外面的传闻说是屠龙帮做的。”“不是亲眼所见,不敢认同,顺便问一句,你这是要去哪儿?”张三苦着脸:“唉~~,不提也罢。”“既然张公子有难言之隐,我也不便多问。”张三寻思:看来江湖中人都不爱多事啊,要是请不动她,我就麻烦了。“仇姑娘,你们的伤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分手,不如就此别过,日后再聚。”仇姑娘愣了一下,“想不到张公子也是性情中人,你的救命之恩,我们一定会报,请张公子一路保重。”张三黯然:“只是今日一别,怕是无缘再见了。”仇香奇怪这个人怎么反复无常:“人生分分合合也是常有的,张公子何必勉强呢,莫非~~,你遇到麻烦了?”

  张三想:你早问不就完了嘛,让我费这事!把遇到李飘摇的事略述一遍,“你去过伏龙岭了?”仇香紧张起来,“姐姐,你们在谈什么?”两人顺声望去,是她的尹弟弟,裤管儿挽在膝下,光着小脚丫从潭边儿的鹅卵石上跳过来,张三恨自己怎么对老爷们儿的脚也会感兴趣,再看他衣服打湿了一片,轮廓略显,张三心气平和:嗨!原来也是个雌儿,怪不得抱着飘轻呢,好不好穿身男装,害我吓个半死。后来知道她叫尹玲。

  仇香两人决定和张三同行,汉中离佛坪不远,每天边走边玩,一路上听着他不停的奉承,受着他不断的拍马,两个女孩儿信誓旦旦要与他同仇敌忾。还有五天就要与李飘摇见面,仇香担心住在城内会被他发现,于是三人落脚在佛坪城外的小村子里,包下农户的一个大院子。晚饭是房东送的,土豆丝,土豆片,土豆泥,土豆块,土豆酱和红烧土豆,随便扒了两口,张三问仇香有什么好办法能保证他两个兄弟的安全,仇香反问:“你在伏龙岭上被误认成另一个人,找遍你全身上下,只有这一点能被李飘摇利用吧?八月初五已经过去了,你的存在对他来说还会有价值吗?”

  张三愣了一会儿:“这么说,我的兄弟,会不会~~”仇香看他紧张,后悔说过了头:“这只是一种可能,并不一定会发生~~”尹玲接过话头儿:“我要是他,就会把张大哥软禁在身边,多用他几次。”张三觉着这小丫头比她师姐更会安慰人,仇香道:“现在看来,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李飘摇抓住,不过,这也是最危险的办法。”

  同一时间,五十四岁的缘灭女尼盘坐在修逸庵的蒲团上,玄静和段情坐在她的对面,“段施主不必再替她辩解,静儿,为师罚你面壁一年,你意如何?”玄静站起来:“徒儿领罪。”段情目送她退出佛堂,“如果师太没有别的吩咐,请恕晚辈告退。”缘灭闭了眼睛:“你去吧。”

  段情三步并作两步,玄静正在院子里等他,“玄姑娘,”没了下文,玄静看着这个笨嘴的男人,“段公子,以后的事要拜托你了。”段情道:“什么拜托不拜托的,没有你,我的命早就丢在峨眉了。”玄静不愿意受他感激,“我们是伙伴,当然不会丢下你。”两人并肩走向庵外,段情:“说心里话,我一直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懂事以来,就是听着师傅的命令,做这个,做那个,从没想过原因。三年前,她老人家过世了,我也迷失了方向,四处游历,看到不舒服的事就去管,以为这就是行侠仗义,直到遇见你,我才知道善与恶并不那么容易区分,我唯一能确信的,你一定是个好姑娘,”动人的眉目就在眼前,段情有些迷失自我,“我觉得,你给了我新的方向,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和你在一起。”

  玄静运起太极,“有些事不是自己能做主的~~”段情道:“我现在就去求师太。”转回身往佛堂里跑,玄静叫住他,“师父一向不管我的私事。”“那~~我去找你大哥!”“他去了陕西,一时回不来。”“我去找他!我一定能让他答应!”玄静看着为她动心的青年,考虑他的提议,“段情的武功不错,人品也好,相貌堂堂,作为毒手阎婆的传人,算是有点地位,也许会是个好丈夫,只是~~”段情趁热打铁,“你是不是有什么困难?我可以帮你解决。”“我直说了吧,前几天大哥帮我揽了一门亲事,”玄静看他两颊抽搐,干脆摊牌,“他叫张三,大哥让他做三件事,如果做到,就让我嫁给他。”

  段情在地狱中找到一缕阳光,“什么事?”“以他的实力无异登天的事。”年轻人压抑不住兴奋,“那我还有机会!?”玄静摇摇头,“只要他坚持去做,或是做到,或是死掉,我都不会和你在一起,除非他中途放弃,不过,我倒觉得不大可能。”肥皂泡又破了,段情垂头丧气,“这么说,你跟他很熟?”“谈不上,只见过两三次。”玄静到庵外的一间小屋里面壁,段情觉得越了解她,离她越是遥远,摇摇脑袋忘掉这可怕的念头,下山去寻心上人的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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