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一个问题
“她没救了,即使我提炼出白血浆,也只会让她死的好看一些。”
“说到底,人类被感染后,要么成为卡巴内利,要么成为卡巴内,没有第三种可能。”
在骏城末尾,一节闲置的车厢被对立,暂时用作医护室,哪怕在车的所有人连业余的医生也没有。
不过,这倒是便宜了自称挽救卡巴内的中年科学家。
经过慕言的物理助眠后,科学家的精神也好了许多,连带着他那危险的发际线,浅褐色的短发也柔顺不少。
此刻,医护室内气氛却有些沉重。
慕言看着铁板床上昏迷不醒的花婆婆,心中不免沉重。
科学家的话无异于宣告了花婆婆的结局,只要慕言停止输入精华,那么花婆婆会在短时间内死去,然后变成一个毫无理智的怪物。
这意味着慕言的想要凑够武功的想法彻底落空,根本没有更多的时间让他击杀那么庞大数量的卡巴内。
“没有其他方法了?”
“有,就是那个充满奇迹的光芒,正是因为它的存在,这个老人才能维持这么久。”
闻言,慕言不由撇了撇嘴。
如果能够延长他停留在这个世界的时间,倾家荡产给花婆婆续命也不是不可能。
一方面,击杀卡巴内仍会有零星精华收入,聚少成塔。
更重要的是精华强行续命可不代表治愈,在这期间,因身体大面积感染的感知与疼痛会时刻伴随着她,做决定的反而是花婆婆本身。
不过这件事至少得在花婆婆清醒交谈,这段时间慕言必须朝制定的线路更加快速的行动。
“救你时我问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有什么能让卡巴内主动聚集的方法?”
“人。”科学家毫不犹豫的回答。
“每一座驿站边,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吸引来一群数量不等的卡巴内,迁徙或者灭杀等等诸多做法。”
“你知道我不是问这个。”慕言眉头一皱,看向科学啦的目光有些不善。
在他的视角中,科学家身体总是缠绕着某种朦胧的红黑之气。
这玩意慕言见过,是当时在永宁寺猿佛度化亡灵后,所承载的“业力”。
业力在无间地狱中常见,但在现世,特别是这种少有神怪志异的世界,能被业力缠身的人无一不是做出伤天害理之事的恶人。
原本的科学家身上缠绕的东西比之更甚,只是在接触慕言之后后,业力被冲散了许多。,但这不妨碍慕言对科学家的态度。
慕言对任何过往缘由不感兴趣,现在的他巴不得被全世界的卡巴内淹没。
想要击杀足够的数量,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主动转化人类,再将其杀死,为此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绝大多数驿站覆灭。
另一种则是主动碰瓷沦陷区,吸引卡巴内主动追击他。
答案显而易见,除非慕言脑子坏掉了,不然没有理由会选择第一项,而想要实行第二个,便是需要科学家的配合,这也是慕言带上他的重要原因,
意识到慕言不悦的科学家,只是无所谓地摆了摆手,再次道:
“也不是没有其他办法,卡巴内看似作为个体,但它们简单的思维同样会被某些特定生物、事物影响。”
“就比如说——鵺。”
“每一只鵺的诞生都会吸引一定范围内的卡巴内向其聚集,同时鵺也会主动吸收它们,将他们融合在一起组成更加庞大的存在,以保护真正的核心。”
“可惜的是,想要制造鵺必须得具备黑血浆、以及卡巴内利,而且按照你的想法,想要聚集过万数量的卡巴内根本不可能。”
“等等……我好像想到了什么……”
说着,科学家又自顾自的陷入沉思。
慕言也没有出声打扰的意思,反而来到车厢连接处,透过小窗能清楚地看见,远方一缕光芒含羞带怯地照亮世界。
黎明时间到了,按照四郎的说法,盘户驿也不远了。
也就在这个念头刚升起不久,整个车厢突然一抖,整列骏城开始减速。
见此,慕言果断爬出车厢外,环视四周。
依山建造的铁轨环绕着葱郁的山崖前行,上是陡峭斜坡,下是百米悬崖,而在车头不远处,一个模糊的隧洞入口映入眼帘。
并没有敌人与险情,只是正常减速而已。
不稍一会,全副武装的有马带着三个武士从车外快步跑来,当即说道:
“大人,磐户驿站就在隧洞后不远处,四郎说隧洞有些奇怪,所以停车,让我们先行探路。”
“敌人?”
“不是,那个隧洞似乎出现塌方了。”
“我和你们一起去。”
谁知慕言刚说完,有马便朝着身后一名武士使了个眼色,后者当即会意,上前一步,恭敬地将手中的东西递到慕言面前。
崭新的衣服与武器。
见此,慕言也不客气,虽然他对穿着不甚在意,但也不至于推脱。
当即接过迅速换装。
一身深色的和服在束带与皮质护腰的束缚下不至于松散,亦没有紧身的压迫,更加适应战斗。
虽然这身衣服马上便会面临报废。
……
直到五人走近隧洞口才发现,原本规整的隧洞早已被大量碎石淹没,在夜色的遮掩下,如果不是四郎察觉到不对,免不了车毁人亡的下场。
“可恶,是遭遇山体滑坡还是塌方吗?这里走不通的话,我们岂不是又得返回了?”
有马骂骂咧咧的走上前,发泄似的踹着石头,随后又不甘心的试图将掩埋洞口搬开,虽然只是无用功。
没有理会有马的行为,慕言若有所思地观察四周。
隧洞洞口是典型的环框式洞口,且从洞口周边的植物类型及生长的程度来看,隧洞建造时间并不算久远。
若说是遭遇滑坡的话,洞口上方的植被却无明显倒塌以及大量泥沙堆积的痕迹。
至于塌方就更不可能了,洞口外侧用于防护滑石的混凝土墙,以及头顶外框均没有出现损坏,却偏偏出现一堆碎石恰当好处的堵住洞口?这毫无疑问是人为的。
既然是人为的,那淹没洞口的碎石未必会有多深,这样的话……
“你们都退开。”
话声一出身旁的武士连同有马皆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他们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同一个想法。
难道他想劈开这堆碎石?这不……等等,但凡见过慕言战斗姿态的人都不会如此果断的下决定,他似乎还真行。
“你们几个愣着干什么,快躲好。”有马连忙催促着身旁有些不知所措的武士,与其一同远离慕言数十米开外。
见此,慕言直接拔刀。
单纯以斩击无非是多砍几刀,不过哪有向剑气注入精华,神格后的真·剑气来到方便。
一抹荧光在银白的刀身浮现,转瞬间便如火焰般变为耀眼的橙黄之色,随即刀尖上扬。
无数精华剑气在慕言有意识的控制下,集中倾泄在堆积的洞口上。
轰!
碎石纷飞,还没落地刚被无数剑气碾成齑粉,一击之下直接将洞口处的碎石瞬间蒸发般,化为一堆随风狂舞的粉尘。
不待身后四个混子收起惊愕而不由张开的嘴巴,重新打通的隧洞没却突然亮起一双双赤红的光点,密密麻麻极为瘆人。
见此,有马瞳孔猛缩,瞬间拔刀大喊道:
“准备战斗!掩护大人!”
然而不待一众接到命令的武士行动,慕言冷静的声音便在他们耳边响起。
“退回去,保护骏城平民,另外告诉四郎,黄昏之时继续前进,我在磐户驿等你们。”
说完,慕言冷着脸,双眼却比饥渴的卡巴内重见人类还要炙热的眼神扑了进去。
随即,一阵耀眼的明黄光芒乍现,卡巴内的嘶吼声愈来愈远。
与此同时,天亮了,有马却傻了。
啊这,实不相瞒,自从重获新生后,有马便迫切的想要砍几个卡巴内助助兴。
可问题是,自从他重获新生后,直到上一秒为止,愣是没见过一个会动的卡巴内。
可就在刚才,那么大、那么多的卡巴内眨眼间就没啦,瞧着那位大人的意思,似乎整个磐户驿也想一人包场的样子。
这让有马的一腔热血、一片赤诚之心恍若冰水淋头、冷风骑脸,如果他能说一句话,那一定是……
给我留一个啊!!!
一旁有些茫然的三武士迟疑道:“有马大人,我们……”
“回去,警戒,等待。”望着空无一人的隧洞,有马欲哭无泪地说道。
……
漫长的等待中,时间缓缓流逝,一片赤霞染红天空。
随着一声尖锐的鸣笛声响起,停止一天的骏城缓缓开动。
因为已经临近磐户驿的缘故,骏城只是保持匀速缓慢前进,以至于有马站在车头的外栏上,沉默地看着隧洞中宛如地狱的景象。
在车头大灯的照耀下,无数断肢残骸堆积在铁轨两边,一层浓稠的黑血流淌,竟有侵没铁轨的迹象,随着骏城驶过,而溅射在墙上。
这样的景象在离开隧洞后仍持续数百米的距离。
磐石驿是通往首都金刚郭的最后一个要塞,亦是最后一道防线。
在磐石户沦陷之后,城内的卡巴内自然受到最近的金刚郭吸引,本能地朝着那个方向前进。
隧洞中以及铁轨上的卡巴内或许只是其中一部分。
更多的则是遇山上山,遇水涉水,在山林中迷失游荡,或许在某一天,恰巧接近铁轨,又恰巧偶遇骏城,那又将是一场胜负未知的危机。
不多时,一个再一次被黑血染成红黑色的持刀人影笔直地站在铁轨一旁。
有马瞳孔一缩,急忙钻回驾驶室大喊道:“停车,大人就在前面。”
“吵死了,我比你还先发现。”
……
【稀人当前击杀数量:32580】
【当前与世界主同行时间:30/H】
当骏城缓缓停车身边,慕言一步跳上车头,进入驾驶室中,当即朝四郎问道:
“需要进去补给吗?”
“不用,剩下的能源可以直接前往下一站,倭文驿。”
“沦陷了?”
“当、当然没有。”四郎有些奇怪了看慕言一眼,他感觉到慕言听到回答,脸上明显闪过一丝失望。
“好吧,就在那里放下平民,大概需要多久?”
闻言,四郎急忙从一旁的铁架上抽出一份地图,一阵比划说方才回答道:
“如果一切顺利的,最迟明日午时便能抵达。”
正当慕言刚想说些什么时,只见他脸色突然一变,话到嘴边,又突然咽了回去,转而说道:“辛苦你了,我有些累了,需要休息。”
“这是我应该做的,也只有我才会这个……”
说完便匆匆向外走去,途径一脸欲言又止的有马身旁时,慕言突然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之前似乎说了些什么,不过,相信我,杀卡巴内是件枯燥又无聊的事,如果可以选,我宁愿睡午觉。”
有马:???
这说的是人话?
如果可以的话,他是真的想砍卡巴内啊。
不过这种话有马显然不敢提出来,慕言倒也没多想,毕竟让人碰不到怪就是最大的保护,这可是只有世界主才有的排面,机会来之不易啊。
慕言出了驾驶室,途径十几节车厢,在一众平民既害怕又好奇的目光下直接走到末尾医护室。
刚一入门,只见科学家正疯疯癫癫地念叨着什么,慕言不予理会,反倒静心与祸斗交流起来。
“你刚才想说什么?”
“吾不知该从何说起。”
“?”
祸斗的声音就此沉默,像是在组织语言般,过了许久方才再次开口道:
“人类,趁现在还有机会,你得明白并接受自己的存在,究竟是为人,还是做妖。”
“?”
“有事说事,别搞谜语人那一套。”
“……”
“守护灵与凭附者灵魂相连,两者之间心意相通,却又是独自的两个个体。”
“在汝第一次进入无间地狱时,吾就一直很奇怪为何汝如此轻易的便挣脱沉沦幻境的束缚。”
“直到后来,吾才回想起来,汝从未生起过恐惧之心,甚至面对不同的情况,无论喜怒哀乐,汝的内心却始终如同一块寒冰般,似乎永远不会受到外界一切影响,哪怕泛起一丝波澜。”
“在意识到这种情况后,吾便一直在观察,在此,吾想问汝一个问题。”
“你从何时起不再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