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朝会之谋
保和殿外,官员众多,可算是明珠聚于玉盘之上,琳琅满目,各自窃窃私语扎堆闲谈,所说之事,正是有关邵家的那件破事。
而当有一名孩子跨过宫门向大殿走来之时,明明还隔着老远,众人却都各自噤声,就算是三位自视武勇的老将军,也停下了言谈。
要知道他们这三位征字头的老将,刚才说话嗓门可不轻,根本不怕邵金瑞邵辅相听得清楚,可是见到了那没官职没品级的儒衫小孩,却都停了大嗓门,开始修炼起闭口禅。
因当今天子喜静,官员上朝议政,讲究一个清静,故而既不持玉笏,也不可腰间配玉佩,所以,没有了先帝在时,朝会上总是玉击玉,声朗朗的景象。
但这跨入宫门的小孩,十来岁的模样,身着合身的儒生青衫,手中一本无名书籍卷着一枚玉笏,腰间则是一枚玉佩。
当朝禁绝的玉笏玉佩这两样,这个小孩,都占全了,还外带了一本书。
小孩一路行来,众官员都纷纷给其让路,边让路还边与小孩打着招呼,小孩也一一回应,对每个官员的称呼都丝毫不差。
只是,官员们对这个孩子的叫法,极为有意味。
小夫子!
这个称谓,既不是官职,也不是品级,而是这个小孩从出生之时便有的名号。
世间读书人,学问再高,学识再多,无非是换来一句‘先生’而已。‘夫子’之称,只有一家人可用。
儒教之说的创始人孔仲,是这世间第一任夫子,自此以后,‘夫子’之称,只有孔家可用。
这个小孩子,就是孔家当代夫子,孔澄。
就在孔小夫子稳步走到大殿门前,与一众文武大臣都打完招呼时,大殿门刚好被太监们从里面打开,孔小夫子半点不含糊,第一个跨步进入大殿,随后文武百官也紧随其后鱼贯而入。
入得殿中,尚书省下属的六部官员都是昂首挺胸,一副副老子天下无敌的模样。而以三位征字打头老将军领衔的武将们,则是有人惊奇,有人错愕,有人发懵。
只因为,殿中已经站了一个年轻人,宰相兼具尚书令的钟璞钟大人。
他独立大殿之上,看着这班子官阶都不如他的人,轻蔑的笑了一声:“呵呵!”
待到众人都各自站到自己该站的位置上时,有一位太监从侧屋走出,是宫中大常侍刘贞,他立于龙台之下右侧,开口说道:“陛下有旨,特赐孔夫子黄花梨木太师椅,置于大殿右柱之下落坐,孔夫子上朝,可不跪天子。”
他话音还未落,便有两个小太监匆匆忙忙搬来以精致细腻著称于世的黄花梨太师椅,放在大殿右侧的梁柱之侧,小孔澄也老实不客气,一屁股就坐了上去,双手叠放玉笏与书籍,便放在双膝之上。
然后,常年在天子身侧伺候的刘贞刘常侍,又开口道:“皇上驾到,跪!”
大殿之上,除了孔澄,乌泱泱全都跪了下去:“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无一人敢抬头,无一人敢张望,无一人敢动弹!
过了有一会儿,只听得龙台之上一声极为威严的男声说道:“平身,诸位爱卿请起!”
众人起身站定,天子宋勤已经坐在了龙台上的龙椅中,一身黄袍绣着九条天龙,双手按在龙椅把手两颗龙头之上,眼神扫过文武百官,不怒自威!
常侍刘贞再度开口:“诸位大人,有事便请启奏吧。”
只见站在文官班列最前头的钟璞出列一步,拱手说道:“陛下,科举考官一事,至今还未定下章程,眼见得秋闱已至,也该选出一正两副三名主考官了。
副考官分房阅卷的房师人选,臣举荐吏部,礼部的两位尚书胡铠,郭宾粤两人。”
听到钟璞如此说,手握中枢省的中枢令江澹然便有些暗自发笑了,六部本就是尚书省的属下,钟璞这个尚书令倒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三个主考官之位,一下子就给自己的下属抢过去两个,虽然都是副主考官,可原本这三个位置,可有很多人盯着呢。
无论是与六部尚书同品阶的中枢省数位大学士,还是门下省的左右朴射,都等着这秋闱呢,但给尚书令大人来这么一手,那正主考官之位的争夺,可就要比之前激烈很多了。
门下省的掌权人邵金瑞,也微微的皱起眉头,原本这种职位,就是三省各分一个名额,就算钟璞所在的尚书省势大,顶多也就把正主考官的位置给尚书省而已,门下省与中枢省各分一个副主考官。
可钟璞来了一出要小不要大,拿多留下少的手法,只剩一个正主考官的位置,这样一来,门下省中枢省,就得去争得个头破血流才能得到这个名额了。
再一想到自己家族给自己搞出来的麻烦事,邵金瑞已经没了替属下左右朴射去争这个正主考官名额的心思了,所以,他心中已有盘算。
只听得皇帝问了一句:“正主考官,诸位爱卿可有人选。”邵金瑞便立马出列开口。
见邵金瑞出列,江澹然原本以为他是要抢这个考官的位置,不料邵金瑞说出的话,却让江澹然一脸懵逼。
只听得邵金瑞开口道:“陛下,秋闱事关国家大业,兹事体大,须有一名学识渊博之人来当这正主考官之职,臣举荐中枢令江澹然江大人来当任此职,更有吏,礼两部尚书从旁辅佐,定能办好此事!”
皇帝听闻之后,点了点头,问道:“诸位爱卿以为如何?”
殿中众人皆言:“如此最好,理当如此。”
皇帝又望向被点名的三人,问道:“江爱卿,胡爱卿,郭爱卿,你等三人可愿当此职?”
三人自然是跪倒在地领职谢恩。
殿中众人,谁没看到刚才皇帝点了头,皇帝既然点了头,又有谁敢说半个不字?
只是无缘无故,被不同势力的邵金瑞帮了一把,成为天下学子座师的江澹然,心中不免犯起了嘀咕。
“邵老儿这样做,是想干嘛?事出反常必有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