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2 问阿荔心事(可不订)

  临死还不忘要抹黑她家姑娘,这股子无可救药的劲儿,倒活生生像是不知道结了几辈子的仇似得

  而这些详细的消息,是棉花方才带回来的。

  依姑娘和殿下之意,棉花和清羽这两日是轮流守在蒋家附近的就知道蒋家人个个都是作死的好料儿,果不其然,连个人都看不住。

  “是啊,活不成了。”

  张眉寿倚在榻中,将手中的书又翻了一页,拿有些心不在焉的语气讲道。

  生生中了锦衣卫这两箭,便是命再硬,叫她挺过去了,可转过身还有个蒋家呢。

  至于临死前喊得那一嗓子,她倒没觉得有什么可生气的。

  人都死了,自没有再同死人斗气的道理。

  再有,这一嗓子喊得未必不是好事如此一来,蒋家在皇上跟前难逃干系,倒是叫她彻底省心了。

  虽说这等人家日后也未必能翻出什么浪花儿来,但如蒋令仪那般,时不时地冒出来作上一遭,也是极添堵的。

  如此一想,也算是蒋令仪临死前替她做了一件称心之事了。

  咳,这话若叫蒋令仪听着,只怕要被气得活过来才好。

  罢了,死都死了,姑且念着一句死者为大,便不再多说旁的了。

  见自家姑娘无意多谈此事,阿荔便也不好自顾多说什么。

  转而笑着道:“姑娘,您夜中看书太过伤神,不如奴婢交待厨房给您熬煨一盅燕窝来?”

  “不必了,这就要睡了。”

  张眉寿说话间,将书卷倒扣在了手边的小几上。

  她本不喜晚间看书,祝又樘也多次叮嘱,夜间看书最是伤眼。

  因此今晚不过是为了等着棉花传消息回来,暂时拿来吊一吊精神罢了。

  如今这消息等到了,自不必再熬着了。

  阿荔应了声“是”,就道:“那奴婢伺候姑娘歇息。”

  说话间,便去替张眉寿铺了床,将原本折叠整齐的锦被铺开。

  张眉寿看着她忙活的背影,和日渐褪去稚气的侧脸,忽然就想到了一件事来。

  是以,待脱下外披,到了床上之后,便不曾急着躺下,而是靠在床头,对阿荔温声讲道:“去寻一张凳子来,坐这儿陪我说一说话。”

  阿荔闻言眼睛一亮。

  她就说嘛,蒋家姑娘将自己生生作死了这样的大喜事,姑娘怎么可能忍得住不同她多说几句?

  她可准备了许多话想说呢!

  “姑娘,奴婢不累,奴婢站着就是了!”

  见小丫头隐有些兴奋的模样,张眉寿无奈在心底叹了口气自家养大的丫头,心里头想的什么,她自是一眼就看透了。

  因此,这丫头待棉花究竟有没有真正死心,她也大约瞧出来了。

  “坐吧。”张眉寿又道,声音依旧轻柔。

  见自家姑娘温柔得有些过了分,阿荔怔了怔,连忙去寻了凳子来,在床边乖乖坐好。

  “先前便同你提起过你的亲事,如今阿枝和阿豆,都算是有着落了,你考虑的如何了?”张眉寿问。

  “姑娘……”阿荔显然没料到会是这个问题,犹豫了一瞬,才道:“奴婢不想嫁人,奴婢只想一辈子都伺候着姑娘。”

  “你若还想跟着我,嫁了人也不必离开张家,这不冲突。”张眉寿看着她,道:“当然,你倘若当真没有想嫁的人,我自也不会强逼你半分可你坦诚同我讲,你心中可是早已有了想托付之人?”

  “……”平日里能言善道的阿荔低下了头,几乎是瞬间就红了眼睛。

  姑娘不是非让她嫁人不可,只是不想她错失自己喜欢的人罢了。

  “是棉花,对不对?”张眉寿问。

  阿荔抬起一双泪眼,咧了咧嘴,道:“果然什么都瞒不过姑娘您这双慧眼呢。”

  这件事情,她本打算谁也不提的。

  可她没有办法在姑娘面前撒谎不认。

  “那为何不曾与我说起?”张眉寿微微皱眉,直言道:“可是嫌他太过没有担当,分明对你有意,却不敢同我提及要娶你?”

  之前她是试探提醒过棉花的。

  可等了这许久,也未见他吱声。

  她起初也觉得这孩子靠不住,摇摇摆摆,黏黏糊糊,想来也没几分真心在,确是不适合她家阿荔。

  可她暗中瞧着,分明对阿荔又是极在意的,甚至于细微之处极懂得体贴阿荔,但凡他能做的事情,哪怕累些麻烦些,也不会叫阿荔沾手。

  这些是做不了假的。

  所以她猜测,二人之间是不是存在着什么她不知道的问题。

  换作其他丫鬟,她断是没这个耐心去细细剖析的。

  但阿荔对她而言,是不同的。

  阿荔上辈子蹉跎了一生,她知道,那不怪棉花棉花那时已有家室,也并未对阿荔表露过什么,说到底只是这丫头一个人的固执罢了,并怪不得旁人。

  然而这一世是不同的。

  若是棉花当真不行,她或许还有法子趁早斩除阿荔的执念。

  嫁给旁人可以,不嫁人也可以,但绝不能再抱着遗憾,郁郁地过完这一生。

  “……”阿荔微微红了脸。

  原来就连姑娘也能瞧出那狗男人对她有意。

  姑娘的眼光,必是不会错的了。

  但是

  “姑娘,不是那样的……此事倒不怪他。”她神情复杂地道:“然此中因由说起来,很有些……不妥,恐会冒犯到姑娘,因此奴婢说不得。”

  “你倒不如说句假话。”张眉寿无奈地道:“你如此一说,倒是叫我愈发好奇了。”

  不说清楚,她今夜怕是无法成眠。

  “奴婢断不能对姑娘撒谎的……”阿荔也极无奈。

  “只管说罢,什么冒犯不冒犯的,你在我跟前,也不必处处只死守着主仆之道。”张眉寿语气认真地道:“除了将我照料好之外,你也该多为自己打算一二。若是因我的缘故,处处束手束脚,掖掖藏藏,我反倒要于心不安了你要记住,你若过的不称心,我也是会跟着挂心的。”

  阿荔听得当即掉了泪。

  她只是一个下人罢了,怎么当得起姑娘这样的厚爱?

  可是,若叫姑娘挂心的话,那她这大丫鬟当的,未免太过失职。

  小丫头下了决心,此时就瘪着嘴,哽咽着道:“姑娘,实在也不怪他没担当,只因他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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