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6 生气

  “姑娘……”见张眉寿不再开口说话,田氏心中忽觉愈发不安,遂主动讲道:“仔细想来,那妖僧,未必不是在寻我……”

  她方才有些慌了神,此时才想到要这般作答。

  “确也有此可能。”张眉寿暂时按下它想,道:“只是这是我也能轻易想得到的,我想听婶子猜一猜,我想不到的。”

  田氏苦笑道:“除了我之外,似乎只剩下阿舒了,可阿舒如今早已不在人世。”

  她口中的阿舒,是定国公府的前世子夫人‘南珠’。

  张眉寿摇了摇头。

  “婉兮的母亲是在刚生下婉兮不久之后就患了病,据说是产后风,可你我皆猜测过,极有可能与继晓有关。而阿鹿比婉兮还要小上数月。”

  所以她猜测继晓应是在向阿鹿施蛊之前,就已经寻到婉兮的母亲了。

  况且,若继晓真要拿追去蛊来寻南家人,身为南家嫡女的田氏,才是最有可能的。

  “姑娘言之也在理,我亦只是随口胡猜罢了。”田氏道。

  “只怕婶子不肯往我想知道的答案上猜。”张眉寿说起话来,并不顾忌什么情面:“婶子应当知道我性情急躁,若迟迟等不到真相,说不准便去寻继晓当面问个清楚了。”

  “姑娘说得什么傻话……”田氏的脸色当即白了几分:“继晓此人危险至极,姑娘便是心急救人,却也不能这般不管不顾!况且他又怎可能与姑娘说实话?”

  见她少见地说了几分重话,女孩子平静地反问:“怎么不可能?他要寻人,我也要寻人,好歹也算是目标一致,互相帮一把,他何乐而不为?”

  田氏从女孩子这番话中听出了认真之意,一颗心不禁更是高高悬起。

  姑娘该不是当真会去寻那妖僧吧?

  想到女孩子平日里的行事作风,田氏心中颇觉没底。

  只能急急劝道:“可如此一来,姑娘等同是将自己懂蛊之事摆到了明面上……姑娘自是不必将我考虑进去,可姑娘当真以为,他在得知一切之后,会将姑娘视作盟友吗?到时张家免不了也要受到牵连!”

  张眉寿听在耳中,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若是可以,她可真想将田氏吊起来打一顿啊。

  田氏瞧得越发着急:“姑娘万万不能因一时之急,便不顾大局啊。”

  而她虽是渺小,却无一刻敢忘却自己肩负着的使命。

  除却个人和池儿生死安危之外,她也有着自己需要顾全的大局。

  尤其是得知了那天命所定之事后……

  与所有人和事相较之下,那是真正的大局

  张眉寿最后看了她一眼。

  “待婶子何时能不再自以为是地隐瞒,再来同我谈大局吧。”

  说着,便转身走出了堂屋。

  实则她方才之言不过是在试探,眼见确是诈不出什么,也不愿再浪费口舌。

  田氏是否在此事之上有隐瞒,她也只是猜测而已。

  到底继晓要寻的人是谁,田氏确实不见得就能猜得到。

  但她可以肯定的是,田氏必然还有着别的秘密。

  这些眼下固然不是最紧要的,但也确实叫人心生不耐。

  因为,她怕再待下去,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粗暴举动来。

  如果允许,她当真不愿同田氏再有丝毫交集终年累月之下,这怕是少不得要折寿的吧?

  见女孩子转身就走,田氏怔了一瞬之后,连忙追了出去。

  “姑娘……”

  姑娘这是当真生她的气了。

  可姑娘忘了拿灯笼外头那么黑,磕到碰到如何是好。

  张眉寿闻声站定,回过头去看她。

  “那追去蛊被种下之时,施蛊人可也需要蛊引之人的生辰八字?”

  她才想到要多问一句如此一来,范围也能缩小些。

  却听南氏道:“需要,却也不需要。若蛊引之人是寻常人,少不得要以生辰八字为标记,可若非寻常之人,甚至只需其明确的身份便可入引。”

  到底不是被施蛊之人,只要能被标记上便可。

  张眉寿大致听明白了。

  她未再多问其它,只又道:“待过了这几日,我会让婶子见阿鹿一面到时,还需以婶子的指尖血为引,试着解蛊。”

  这不是商议,而是告知。

  田氏微微抿唇。

  实则,她对继晓所寻之人究竟是谁,也并不能完全确认。

  也不能保证当真不是她。

  而不消去想,若此番侥幸解蛊成功,她必会暴露无遗。

  然而此时面对女孩子的坚持,她并没有说不的余地。

  田氏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应了一声“好”。

  到底没忍住问道:“姑娘当真不怕吗?”

  这个女孩子,似乎向来无所畏惧,偏又并非无知而无畏可眼下,明知这么做会带来极大的凶险,却仍毫不犹豫,这不是无知又是什么呢?

  到底苍家公子的眼疾,又不会有性命之碍。

  相反,若当真解了,性命安危会因此受到威胁的,却不止是一个人。

  姑娘分明是聪明的,却选了后者。

  田氏只觉得无法想透。

  张眉寿反问道:“有什么可怕的?实话不瞒婶子,今日我才替苍家的老太太解了蛊,继晓这会儿定是已经在紧锣密鼓地追查此事了。若说我被他疑心上,不过是迟早之事而已。”

  她本不打算多说的。

  可今日被田氏气了这么一遭,偏又不能发作,说出来吓一吓她也是好的。

  张眉寿没什么同情心地想着。

  说话间,抬手接过了田氏手里的灯笼。

  田氏果然被骇了一跳。

  “姑娘怎能这般冲动不顾后果……”

  “苍家老太太命悬一线,救人不救人不谈,我总不能眼见着阿鹿中蛊的秘密就这么被她带走到底也不能指望着婶子哪一日会好心告知我。”

  这种自己死守着不说,还不许她自己想法子去查明的话,究竟是如何说出口的?

  张眉寿拿一言难尽的眼神看着田氏。

  大哥到底是怎么被教得这么好的?

  大抵得是上天铁了心非要格外眷顾他不可了。且若这心铁的但凡有一丝不够坚定,八成还是要败在田氏手中的。

  田氏听得噎住。

  “我要怎么做,你干涉阻拦不了。既自知不顶用,那只管识趣照做还能省事些。至于你的安危,我会尽力护住,不敢说有十成把握,却至少也有**。”女孩子语气冷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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