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4 看不到五官的脸
罗弋把手放在文字上，来到了元慎二十岁的关键一年。
当他再度睁开眼睛，自己站在繁华古典的街道上，周围一片热闹，时不时传来商贩的呼喊。
罗弋看了一圈身旁行人的打扮，刚才书里的细节写：二十岁这年，郁郁寡欢的元慎走在街上，恰逢香暖阁有花魁竞选，他在观看的途中遇到了女妖。
此时此刻，街道的不远处果然有一个大台子，下面人山人海的围着。
罗弋挤了过去，在人群中寻找元慎的身影。
上次见的时候，他是14岁，如今六年过去，样貌应该不会有多大变化。
罗弋寻找的同时，眼光突然看到，路边的不远处，有一个穿红衣的女子在那站着正看向这边。
他心中瞬时一惊。
想到之前书上写的，妖怪穿的就是红色衣服！
这是马上要动手了吗？
罗弋四下快速查找，终于在台子的一角看到一个白皙的年轻人，他此刻正看着台子上，但眼神却有些空洞，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眉眼，让罗弋瞬间认出来就是元慎。
他站在人群之中，显得鹤立鸡群，只是身上散发着些许忧郁。
罗弋挤过去，
“元慎！！”他叫了一声。
元慎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看着面前的这个女人，不禁怔在原地。
“你………”
他反应了足足有数秒才终于认出了面前的罗弋。
“小红？”
身旁人潮川涌，元慎脸上难得露出笑容，扫去了身上的忧郁。
在罗弋看来，自己和14岁的他才刚刚才见过。
而在元慎看来，这个时间已经过去6年之久。
这时，台子上一些打扮艳丽的女人，开始载歌载舞，弹琴作画。
“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好像一点都没变，和我第1次见到你的时候一模一样。”元慎说。
“是啊，我是神仙，特意来找你！”
元慎听到这句话，不解地问：“为什么？”
罗弋扭头看了眼路边处那个穿红衣的女子，她还时不时看向这边，拉起元慎的胳膊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元慎似乎看出了他在躲避什么，二人一直走到了隔壁街。
“我总觉得你有什么事。”元慎说。
罗弋走在他稍前些，突然转过身来，面向元慎，“如果你身边出现一个妖怪，你一定要远离！！”
面对他突然严肃的这句话，元慎反而有些不明就里。
“你怎么就知道我身边一定会出来一个妖怪？”
“因为我看到了！”
罗弋告诉他：“你不但接受了那个妖怪，还为她建造池塘，其实他只是借助你的能力修炼！”
元慎不由一愣，细细想着他这番话，道：“原来我是这么傻的人……”
“上次我和你分开之后，我以为已经阻挡了你和她的相遇，没想到…”
罗弋此刻心中同样忧虑，如果这一次更改之后，他回去发现元慎在之后又和女妖起了瓜葛，那岂不是反反复复无穷尽？
“总之你一定要记住，只要你发现身边有妖怪，一定要防备她，无论多么喜欢！”罗弋语气郑重。
元慎突然笑了一下，跟着他继续向前走。
“你每次都告诉我，我会遇到一个妖怪，可是这世间又有几个人会相信真的有妖怪存在？”
他穿着一身华贵的衣服，走在大街中央，时不时一旁有人回头看。
“其实，若真的有妖怪和我在一起，也未尝不是件好事，起码他们不会像人那样复杂。”
“你这么想不对，人妖殊途。”
罗弋劝道。
元慎点点头：“我知道，你说的这些我会听。”
他扭头问罗弋，“难道你是专门捉妖的神仙？”
罗弋哪敢告诉他，自己是他的第五世，他们本质上是一个人。
随口道：“我比较闲散，顺手帮你而已。”
这时身后有几个仆人赶过来。
“世子，该回府了。”其中一个下人说。
元慎看看罗弋：“可否邀请你去我府上做客？”
罗弋想到穿红衣服的女妖，即使他不邀请自己，自己也会在这两天跟着他。
王府在西城，罗弋跟着他去到府里。
此时的罗弋并没心情去感受古代的王府有多么的豪华壮丽，只是一路担心，那女妖会不会不死心跟过来。
府中的王爷，年纪并不太大，看到元慎带回来一个陌生女人，脸色有几分怪异。
罗弋也觉得奇怪，上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不是说王爷病重？
当时以为是那种生离死别的大病，现在看来，他的身体又好转了，也是好事一桩，王爷虽然不是他的亲生父亲，但毕竟是叔叔，有一层亲情在。
元慎对他说：“当时我也以为父亲病入膏肓，回来之后请了不少名医，后来经过悉心调理救治了回来。”
王爷把下人们支开，用高高在上的眼神看了一眼罗弋之后，对元慎道：“慎儿，跟我到书房来。”
元慎跟着他进了书房。
罗弋在书房附近转悠了几步，里面传出了王爷带着几分生气的声音。
“你这是带回来的谁？”王爷问。
元慎淡淡答：“一个朋友。”
“你一向孤僻，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样一位朋友？”王爷问。
元慎答：“当年从京城回来的路上认识，今天机缘巧合重逢。”
“是这样吗？”
全城都知道今天有花魁表演，看样子王爷把罗弋当成了外面不三不四的女子。
只听王爷语气突然变得语重心长。
“慎儿，不是爹要给你压力，你的年龄到了该娶妻生子了！父亲给你物色了三位大家闺秀，个个都是端庄贤淑。”
听到这话，元慎却沉默了。
王爷又用更软的声音。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们，可娶妻娶贤，你喜欢谁我听你的就是了，只要家世清白。”
元慎道：“你说的那几位女子，我一个都没有见过，连长什么样都不知。”
“这有什么？”王爷说。
“为父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她们都会出席，到时候你觉得谁合适，直接告诉爹。”
只听元慎没有再说话。
片刻之后，他打开房门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罗弋刚才已经听到了他们对话，此刻装作什么都不知的样子站在那边看瓷器。
老王爷又忍不住扫了他一眼，穿着宽大的袍子转身而去。
他刚一走罗弋上前便问元慎：“你爹催你婚了？”
元慎只是淡淡道：“我之前让人批过八字，像我这种是克妻的命，无论谁嫁给我，都不会过的好…”
“算命的话岂能够轻易相信，江湖骗子太多了。”
罗弋突然觉得，让他早早结婚生子，未必是坏事，说不定就此安心生活，躲避掉和女妖的纠缠。
元慎：“可如果让我面对一个根本不喜欢的人，这样的生活又有什么意思。”
“人生在世有多少事是可以自己决定的？你的父亲是为你好。”
罗弋说这话的同时，顺手拿起了旁边架子上的一面铜镜，铜镜边上刻着花卉和一条貔貅，看起来怪异又精美。
然而当他把铜镜拿到自己脸前的时候，整个人一阵毛骨悚然。
罗弋赫然看到，铜镜中自己的脸没有五官！！！
他吓得手一松，镜子几乎掉在地上，好在罗弋反应快，伸手又接住了即将落地的镜子。
“怎么了”
元慎看他这反常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罗弋平复了下心情，再次拿起铜镜照自己的脸，的确是没有看错，自己的脸上没有任何五官。
眉毛，眼睛，鼻子嘴巴，全部都是空的，就好像一个鸡蛋挡在脸前！
难道…难道自己一直是这样面目？
他扭头问元慎：“我长什么样？”
元慎听到这个怪异的问题，也懵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他。
“我长什么样？”罗弋又问。
元慎答：“就是现在这样…”
这时，一个丫鬟正端着一盆水路过门口，罗弋走过去，低头把脸在水上照了一下，发现还是没有五官。
他呆了一会，扭头对元慎说：
“你描述一下我的长相。”
元慎看了会儿他的脸。
“你的长相……眼睛大大，眉毛弯弯，脸很小……”
罗弋用手去摸自己的脸，摸摸鼻子，嘴巴和眼睛。
这些他都能摸到，是正常的，但他却莫名其妙地看不到自己的脸。
“到底怎么了？”元慎觉得他突然这么在意自己的脸，实在怪异。
罗弋站在那思索了片刻。
这么说来，他们所有人都能看到自己的脸，只是自己看不到。
是因为自己占据了别人的身体？还是因为不属于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