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叶
建国低下头，发现脚下的格子并没有多么特殊，没有字，反而有一片奇怪的落叶！
落叶颜色青中发黄，似乎已经落下很久。
建国看到那个叶子表情怔了一怔。
他把地上那一片叶子捡起来拿在手中。
“这是……做什么？”他问。
混沌只是笑着看他，“或许是上天的安排……”
建国看着那片叶子，都说这世界上没有两片完全相同的树叶，但这个叶子和似乎和他小时候见过的那个一模一样。
建国原本吊儿郎当的表情已经完全消失，逐渐皱起了眉头。
不远处的罗弋似乎敏锐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他一直看着建国没敢问怎么回事，只是同样诧异于那个莫名其妙的叶子。
那明明只是一个普通的叶子而已。
建国手中拿着叶子低下头看看地上的格子，这时，格子上终于有一个字逐渐浮现了出来，是一个大大的“化”字。
看到这个字，建国终于明白，这一局果然是专门为自己设立的！他的表情已经转成了严肃。
整个人看着那个“化”字发起了呆。
他还记得，幼年时候站在一个树下，那时年幼的明空经常听师父讲佛祖的故事，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佛祖拈花一笑”的故事。
他问师父，“师父，佛祖可以用一朵花去教导世人，可是我们到达不了那种境界，假如我无法静下心来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那时的师父惊讶于明空年纪小小就能问出这样的问题，笑着从地上捡了一片叶子，对他说：“佛祖拈花一笑，是要告诉我们心境豁达，倘若你有想不通的事情可以拿着这个绿叶冥想。”
明空把那个叶子拿在手中。
“可是这样的叶子世间万万千，拿着它有什么用呢？”
师父答：“单单一片叶子柔弱凋零，但倘若万千聚集就可以遮天蔽日。”
师父伸出苍老的手握住了明空小手，明空手中还是那个绿叶。
“一叶障目，叶子也是人心中的魔障所在，倘若你再有想不通的事，便拿着它思索，若最后叶子随风而化说明你的心结解开，若是不化就说明你得继续修行。”
年幼的明空似懂非懂，点点头接着握着那片叶子。
从那以后，他再有想不通的事，参不透的经文和道理，就一个人拿着叶子坐在那发呆，然而那些问题无论最后有没有想通，叶子都没有化掉过。
起初他一直以为是自己能力不足，需要修行的地方太多。
到后来才逐渐反应过来，师父那样说只是想让自己静下心来而已。或许，他早早就看出来自己有一颗不安于世事的心。
建国扭过头来，去看一旁的混沌。
“这是要干什么？”
混沌站在一旁笑着看他，面容依旧是平静。
“我相信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混沌在自己的格子中走了两步。
“历来，无论哪种考验外在的危险都是最容易对付的，反而自己心中的那一关是最难过。”
建国又看向手中的叶子，“没有什么好难过，只要自己心中知道要什么，便不会轻易受人蛊惑。”
他刚说完这句话，突然一个浑厚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明空！”
这个久违的法号令建国整个人一愣，他抬起头才发现，原本天台上所有的东西都消失，罗弋和混沌已经不知去处。
眼前瞬间有了一股刺眼的光亮，他用手遮着眼睛适应了很久才看清面前是一个巨大的佛祖雕像，佛像庄严肃穆伫立在自己面前。
“明空，你可还记得当日发的誓？”
建国双手合十，缓缓盘坐在地上。
“弟子一刻都没有忘过。”
建国低下头，他的着装打扮已经完全变回之前出家时的样子。
佛像的声音似乎响彻环宇。
“你私自修炼经书，已经犯下重罪，可知错？”
明空面不改色，“弟子一直都知道这是错的，这些年一直有意弥补。”
佛像又说，“当年你不顾禁令修炼经书说要先为你的师父报仇，再向我请罪，可这些年过去一事无成。”
这句话说到了他心中痛处。
明空道：“复仇之路遥遥无期，是我无能。”
“既然如此，你存活在这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只会一错再错。”
明空仰起头，“这些年在世间行走，弟子也并非一无所获，悟到了曾经想不通的症结。”
“什么症结？”
“比如对错。”
明空双手一直合着，那些年他无时无刻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从前我觉得，对就是对错就是错，但现在弟子突然发现，对可以是错，错也可以是对！”
明空盘坐在那，风吹动了他的领子，他的额头眉心逐渐显现出一个红点，整个人显得清孤了几分。
“譬如前些时间，弟子读隋唐史记，看到炀帝修大运河导致民不聊生灾祸连连，这在当时是错的。
然而对于千百年的河道大业来说有大大的好处，它又是对的。
可这条运河在明末时洪水泛滥，使得千万良田顷没生灵涂炭，它的存在又是错的。
这世间所有的对错都只在他相对的环境中才有结果，对错的本身没有对错。”
佛祖的声音依旧庄严。
“你现在评判的是他人的功绩，那你自己错对又是如何衡量。”
明空垂着眼帘，“我违背师父的教训私自练经书当然是错的，可当我学有所成面对世间妖魔除奸扫恶，那么这就是对的！倘若有朝一日我走火入魔为同门带去灾难，那我就是错的。”
“大言不惭！”
佛祖的语气中带着怒气。
“错就是错，你违反禁令就是错。”
明空朝着佛像拜了一拜，“这个错，弟子从来没想过否认，只是报仇需假以时日。”
“那如果这一辈子你根本不会报仇成功？难道要这样一直僵持？仇人的儿子就在你身边，为何不杀了他。”
明空听到这句话心中沉重。
这些就是他当初一直纠结的问题。
“她的儿子，和她无关。”明空说。
佛祖的声音仍是带着怒气。
“想想你的师傅是如何惨死，你竟是这样的无所作为，活在这世间还有什么意义？不如早早随你师父而去以免祸害人间。”
话音刚落，明空的手中多了一把匕首，匕首锋利闪着寒光。
佛祖的声音仍在耳旁环绕。
“四百年，将近四百年！你所谓的复仇没有一丝结果，就算再给你一千年的时间又怎样？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最终要面对的还是失败……”
罗弋站在旁边，他看着格子里的建国正襟危坐的在那里打坐，他闭着眼睛，不知何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把匕首，罗弋心中不由得起了一丝担心。
他向建国的位置走了几步查看，然而随着距离的一步步接近，一个可怕的事情发生在眼前。
罗弋看到建国合着的手颜色越来越深，从之前的淡淡的乌青变成了浓重的青黑色正在向胳膊和身体蔓延。
就像中毒了一样，顺着血管快速腐蚀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