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七十七、别再乖了
林向北明知道自己要理智，心里还是忍不住一寒，眼泪就蕴满了眼眶，她固执地不回头，把眼泪忍回去。
行！
对！
是她的错！
是她不应该无理取闹，是她不该持宠而娇以为他来了，就一定会安慰她。
冲动做事的后果，总该要由自己来担，不然能怨恨谁？只能怨恨自己蠢笨！
不是他不好，也不是他不爱，是他说的话都太毒了，而且一针见血，他希望她成长，是她奢望他这时候也能包容……
人一旦有了依赖，就会变成了幼儿园等人来接的小朋友，如果你习惯了依赖他，只要他稍微不顺心，自己就会心伤、心痛到一败涂地，这场爱的对弈，她输得彻底！
她就知道，其实根本就没有人可以完完全全地接纳她所有的黑暗、固执、愚钝、那些作茧自缚的自卑和自傲、和她的歇斯底里，她确实配不上他。
他哪怕只是安慰完再指责她，她也会好受一些。
可是，不会了，她不会再找他诉苦，那感觉，就像在等待施恩。
这事也不是他的错，她的失望，本来他也没有义务要全盘接受，他会烦也是自然的。
她笑着抬起头，感觉自己心肺腑都颤抖了一下，“好，我知道了。”
林向北推开他的手，开门出去，不知道怎么的，就徒生了那么多的委屈。
“纪总，您对太太……会不会太严厉了一些？”范晟看着追出去的卫九，“况且……我觉得太太，她其实知道自己做的不妥当……太太向来对朋友热心，林嘉欣那小丫头，身世又可怜。”
纪恒远看向窗外，那倔强的瘦小背影叫人心疼，又觉得她生气生得莫名其妙，他确实不喜欢她对别的人有过多的关注，也不希望诸多烦杂的事缠着她，他会来，也绝对不是因为林嘉欣的绯闻，吃醋了才来的。
林向北一脸决绝，调头回去，把报社的大门也直接撞烂，倒车就走。
过去，她曾那样无助，她也曾想过，哪怕有人给一点点援助就好，面对那样的林嘉欣，她不可能不管，她也不会任由别人那样欺负林嘉欣。
其实不止林嘉欣，她早就习惯了为别人撑伞挡雨，因为，给别人撑伞的时候会有一丝莫名的慰藉，就像是穿过时间给曾经淋雨的自己撑了伞。
她不会无趣到与纪恒远说那些不堪的过去，那般腐烂在泥潭里的她，不再需要怜悯。
纪恒远路过的时候，那里只剩一片狼藉，卫九站门口附近，也是一脸无奈。
林向北在画室里燃了熏香，烧了茶水，铺开画纸，脸上平静漠然，仿佛刚刚的发生过的，都是他们的错觉，纪恒远走上前，林向北也没抬头，手下的一笔一划，都沉稳非常。
明明她现在一脸平静，纪恒远却皱起眉头，甚至有些慌，这会，是真的生气了，伤了心那种，“生我气了？”
“人确实要看造化，我能到今天这步确实少不了哥哥帮忙，也被哥哥爱得很稳妥，我总要识趣，怎么有资格生哥哥的气，我矫情给谁看。”
林向北耐心等那一片幽蓝色的水彩干透，纪恒远突然抓住她的手，“我说过，你在我这里，做什么都可以，你没必要那么乖。”
没有必要，在要崩溃的时候还要咬牙坚持，没有必要，那么懂事，也没有必要，连委屈了都不发出任何声响。
林向北看着他，“是，我是可以一次次因为性格和别人的不公而闯祸，您也可以一次次给我收拾我的烂尾，但是您迟早会厌烦的，不是这一次，也会是下一次，所以我会学乖的。”
“没有必要！我不会厌烦！”
“您还真是矛盾，一会叫我收敛些脾气，一会叫我不用太乖，您到底要什么样的弟弟才会满意？”
“不要用敬称，叫我名字。”
林向北突然扯开笑脸，“纪恒远。”
不要那样笑，纪恒远心里疼了一下，不要这样子冷漠，他努力了那么久，想要她真正走出黑暗，她突然又缩回去她的保护自己的壳里，他承受不住！
林向北看着那幽兰色干了，轻描淡写地把自己的手抽出来，继续往上叠色，不就是狠心，他做的到，她也能做到。
“北北……”纪恒远伸手搂住她，林向北手上依旧没停，“嗯，我在。”
依旧是那种漠然又嘲讽的语气，纪恒远这下是真的后悔了，什么她应该顾忌的，对她后路有影响的话，她其实都懂，就算他不一样别人粘连了她，他又何必那么严格？
纪恒远侧头去亲吻她的脸颊，林向北脸上依旧漠然，“你希望我怎样回应你？”
“向北，别这样。”
“我怎样？”林向北语气淡淡的，“我不是已经按足你期待去做了吗？”
“别这样。”
“那你到底要怎样！”林向北突然扔了笔，那打翻的水彩染了半张画，她用湿毛巾擦手，他对她的影响，还是过深切了。
林向北推开他，就往外走，纪恒远伸手扣住她脖子，把她带回来，“我要你。”
林向北侧开头，“那你人品真差，遇见的是我这种无可救药，又不知道配合的蠢货。”
纪恒远搂紧她，“不是，你不是，你是我的宝贝。”
林向北笑到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她那样的过去如果暴露在他眼里，她就更加不值得他浪费时间。
“没有人会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很久的，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在爱，也许我说我爱你，只是提醒我自己要爱你，你清醒一些吧。”
林向北意图推开他，被他扣在怀里抱得紧实，纪恒远霸道炙烈的吻印下来，她咬紧牙关，对着他心口拍了一掌，看着纪恒远退后，她漠然看着他。
“我就是这种人，你不要挣扎了。”
纪恒远感觉自己被扎成了碎片，心口上的疼一点都感觉不到了，看着林向北出门，他整个人都阴郁下来，她不相信他了。
林向北一路吹着口香糖，极速到莫吉托，电话通讯录翻开，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和纪恒远没有相关的人，也没有纪恒远找不到她的地方，她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关掉手机，叫人拿酒上来。
好久没喝酒了，这会是真的馋，只是喝了两三瓶，她抱着沙发上的毛毯，一颗心时时刻刻揪着发疼，是她，太小气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