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佛寺逢

  这日,石氏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要出门,要到县外一处古刹佛寺去上香。

  因为盛晟还在家中,周管家见夫人小姐们出门,便向盛家商号借了两驾马车。马车金漆木雕,帘子装饰都是上好之物,显得气派贵气。石苑周围的商贩人家未见过这样出门的派头,还以为是贵人登门,邻里与石苑下人打听,竟只是家中的夫人小姐要出门。

  临街而起的茶寮,附近的摊子,人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有些好奇地期待着,其中不少女子想再见到那日骑马的年轻公子,纷纷簪花佩饰,漫步伫立,衬得石苑门口的风景独好。

  不一会儿,江晚江淑一左一右扶着母亲,缓步从石苑内走出来。

  周围的人们看着笑着,倒是十分热闹。女子呢,翘首期盼般往府内不住地观望。石氏出门时,目光朝着街边一扫,这些人的目光也收不住,顿时心底有些不悦。她打定主意,今后出门不再在门口乘马车了,要到府内乘轿子。

  江晚与江淑并不十分在意,石氏上了马车后,姊妹俩上了后面的一辆马车。

  马车行过路上,江淑掀起车帘一角,看着街上有几个孩子跟着马车嬉笑追跑,临街的行人也注目探看,忙把帘子放下。

  江晚见状,笑道:“淑儿,看见什么了。”

  江淑不解:“那些人一直看着我们的马车。”

  江晚道:“这马车既宽敞又气派,明山县听闻不是那么富裕,我们这次出门太惹眼了,怪不得人们看。”

  之前,江晚遂父弟去巡视产业,三人仅仅是乘了辆驴车。

  两驾富贵精致的马车走后,方才围观的县民不禁讨论起来:

  “半个月前才搬来的这家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少见有人家乘这样气派的马车。”

  “石苑,自然是姓石啊,这连园子两年前建成的时候,一直没住过什么人,却置着管家仆人,主人家想来是从别处搬回来的。”

  “不对啊,我亲耳听见他家下人说,他家老爷姓江啊。”

  “什么姓江,这园子分明是盛家商号,前几日,盛家商号的靳忠掌柜不是来过这园子吗?”

  在县民纷纷猜测石苑的主人时,茶寮中有个沉默寡言的黑衣男人,悄悄服了茶钱起身离去。茶寮的老板因男人背负柄剑,不由看了男人几眼,却意外发现竟是生得年轻俊朗的好模样。

  再想攀谈几句,有客人喊着倒茶,一转眼的功夫,黑衣男人就不见了。

  真是奇怪。

  燧念君躲在树梢上眯着眼睛,望着寺庙里走出来的一名少女,茂盛的枝叶遮盖住他的身影,不走到树下基本发现不了他。

  少女似乎觉得无聊,又觉得太阳太大,想到树荫底下纳凉,本还差几步,却被身后的人给叫住了。

  江淑远远地朝江晚,喊道:“大姐姐,娘唤你过来听签文。”

  江晚微笑道:“我不去了,你帮我记着就好,难得出来一趟,我想去寺院后面走走。”

  江淑有些担忧:“那你不要走太远。”

  江晚朝她挥了挥拳头,“在村里打架我可没输过。”

  江晚不合闺阁礼仪地伸了懒腰,抬起腿,用着还不是很熟练的轻功步伐,小跑到寺院通往后院的门洞,落地站得有些摇晃,自己也不满地撇了撇嘴。

  燧念君被这神情逗乐了。

  江晚漫无目的地在寺院后面走了一圈,除了树木与空落落的庭院,再有就是通往后山的小径。她四周看了看,见四下无人,又继续往山中走去,山中有一处矮坡空地处停了下来,往山下看去,可以俯视整个寺院,以及远处明山县的一角。

  “一个女孩子家家,到了陌生地方还那么大胆敢四处闯,天底下你怕是独一个。”

  燧念君从林子中缓缓走出来,眉眼带着笑意,潇洒不羁,黑衣负剑,倜傥风流。

  “师父!”江晚惊喜万分,快步走到燧念君面前。“您怎么会在这里!”

  江晚怎么也没想到,居然还有机会可以再见到燧念君。本以为,这样仓促的搬走,连村里人也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天底下,怕是只有地方的土地爷爷才有办法知道自己的下落。

  “师父,您是怎么找到我的?”

  燧念君骄傲道:“我鬼门中有一追踪之术。你搬家搬得匆忙,沿途也有人故弄玄虚,做了好几个迷障,师父也不会十天半个月后才找到你了。”

  “师父,对不起。”听到燧念君这般周折,江晚心底愧疚。

  燧念君挑眉,“你和为师道歉作甚,你全家搬走自然不是你能做主的。”

  “事发突然,徒弟没来得及上山和师父说上一句。本以为师父是不会管徒弟了,没想到师父还会亲自找我。”

  燧念君郑重道:“你是我徒弟,我自然得找你。”

  江晚欢喜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握着燧念君的手,动容道:“师父,能再见到你太好了。”

  “对了,”燧念君从怀中取出一本子,道:“师父亲传给你的武功秘籍,今后不许再给别人了。”

  “这个……”江晚看着眼熟,取过一看果然是她送给薛映的那本经络图。

  江晚想起走之前,也未和薛映知会一声:“师父见过薛映了?”

  “当然是见过了。”燧念君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这个小子以为你们一家是被兰溪江氏带走了,怕你们有什么不测,还求我要我救你。”

  “薛映求您来救我……”江晚睁大了眼睛,吃惊道。

  “他知道我是你师父,自然是唯一可以找到你的机会。为此他辞别父母,与我在路上东奔西跑了许多日,这次我们分开寻找,我来了明山,他去了秀水。如果你想见他的话,我带他过来。不过……”燧念君微微一笑,戏谑的眼神上下扫看着江晚,“果然是人靠衣装,半个月不见,你换上这一身绫罗绸缎,叫为师才瞧出你原来是位秀丽佳人啊。”

  “师傅,你说什么呢,薛映辞别了父母……”江晚急着跺脚,“……他怎么这样傻。”

  “薛映没事。不过这次随我出来的,除了薛映,还有个叫彭彦的书生,他对你也是一番情深义重。你一家人走后,他在村子里终日失魂落魄,伤怀惆怅,薛映看不下去,叫他一起出来的……”

  “彭彦……”江晚一怔,意外却又错愕,千头万绪间,心底宛如有一根弦拨动。

  燧念君观察她的神色,笑道:“你对着两人果然是不同,要我说彭彦这个小子,在你心底更占有一席之地才对。”

  “师父……”江晚微蹙眉头,想要否认却又无奈的少女神色。

  燧念君啧啧摇头:“我说,你还是我那位男儿般脾气的徒弟嘛。这女儿家遇到心上人,什么态度性情都变了。我只是替薛映不值,看他好像……”

  “师父,你想岔了,他们对我而言,一个是兄弟一个是世交之子,就算是重要之人,扯不上什么心底一席之地这样的话。”

  燧念君颇有兴趣地猜测:“所以他们两个,你是还没选好?”

  “师父,你……”

  燧念君哈哈大笑,眉梢皆是潇洒不羁的江湖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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