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联产承包责任制
过年后,地里还没有什么活的时候,白静凡他们村各队开始丈量土地,把队里的地按人头分到农户,由农户管理:管理责任归农户,地里收成归集体,农具、牲口分组管理及使用,以产量多少计算工分。这种改革极大的激发了农民管理土地的积极性,虽然当年发生了旱灾,但在农民的努力下,小麦的亩产超过了400斤,这在以前是不可想象的。
下半年再次改革,实行“大包干”:田地管理归农户,土地所有权归集体,农具、机器(柴油机、深井泵)仍然分组管理及使用,自己维护,损坏后,自己维修,不能用,自己换新的,以后的一切与队里无关。并且要把牲口折价卖了,按地分钱。
地里收成“交够国家的,留足集体的,剩下都是自己的”,不再有工分。开会时这么一公布,所有农民都不相信这是真的——这地里的收成只要交了公粮,给队里留一部分,剩下的都是自己的,归自己处理。这,这可能吗?
怀疑的农民一次又一次的询问队长,队长被问的都麻烦了,大喊了一声:“一会儿还让你们签字据呢,那些粮食你们如果不想要的话,就全交到队里!”
围在队长身边的农民哄得都散开了,都知道这是真的,不再问了。这个消息可把大家乐坏了,相互谈论有了这些粮食之后如何处置,有了钱如何处置。队长把承包协议发到每户手里,大家仔细的看着,上面规定了交每年多少公粮、提留、农业税,本次承包多少年不变等等。
父亲兴奋的回到家,把已经睡觉的母亲叫醒(开会一般都是晚上),把白静凡和白静琳也惊醒了。父亲把这个消息告诉我们,母亲也是非常的高兴,姐姐听不懂,白静凡当然是早就知道的。他们开始盘算怎么改良土壤,增加土地肥力。这时候他们发愁的是只有一个猪圈,到秋天积的肥不够怎么办。
白静凡忽然想起村外道路上的那些低洼的地方,下了雨之后积满了水,时间长了都变成了黑水黑土,上世也有人就那样把麦秸洒到里面积肥。
想到这里,白静凡就告诉父亲,让他把麦秸洒到那些水坑里,让车压牲口踩的,过一、两天再起出来,不就是肥吗?
因为没有这么做过,父亲不知道那样行不行,而且起出来之后那坑就更大了,别人肯定会有意见的。
白静凡就说:“行不行,你试试不就知道了吗?这和在圈里积肥有什么区别,不都是有土、有麦秸、有水吗?你怕坑大了别人有意见,大不了在坑里再垫上土,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吗?再说了,就是不行不就费点麦秸吗?等起出来之后,再垫上土,这样既积了肥也垫了路,别人也不会有意见的。”父亲一听也是这个道理,就同意了白静凡说的这个方法,决定第二天试试效果。
接下来的时间,人们更忙了,浇地、拉粪、除草、捉虫。比起上半年来,积极性又大大的提高了,也没听到谁像在队里干活那样叫苦喊累的,脸上都洋溢着激动的笑容,毕竟这些地是自己的,打得多,自己留下的就多。
白静凡他们从小学到初中从这学期开始放秋假了,20天,因为老师大多是代课或者民办教师,家里都有地,到了秋收时,得干活呀,再者高年级的同学需要帮着家里干活的,毕竟这时的活太多,特别需要劳动力,学生虽然不能干的太多,但这毕竟也是劳动力呀!
这时的玉米要用小镢头刨,刨倒之后再掰棒子,等玉米秸晒得快干了,绑起来再拉回去。运输工具就是小拉车,要用小车把这些都一车一车的拉回去,是非常费劲,也非常慢的,只有那些家里有钱买了队里牲口的人家才会用牲口车来干这些活。
把庄稼收回去之后,还不算完,还得种:当时种地都得用耙子把地里的枝叶收拾干净,然后把粪拉到地里,卸成一小堆一小堆,这叫散粪;散粪之后就要浇地;等地里不泥(nì)了,开始洒粪,就是尽量把粪均匀的洒在地里;接着用hé’zi(人或牲畜拉的耕地用的工具,不知道怎么写)耕地,这是个力气活至少得两三个人拉才能拉的动(当然有牲口的用牲口拉),一个人在后面保着,一是控制方向,再者是控制深度;再接着叫洒地,将那些不平的地方整平;最后是种地,因为地是耕过的,比较软,一个人拉耧就行了,一个人在后面保着。
白静凡他们是二年级,年龄还小做不了太重的活,但可以帮着掰玉米棒、包玉米皮、拔花生、摔花生(把花生从藤上弄下来)、拾花生(把掉在地里的花生捡回去)、捉小车(装车时需要有一个人提着车辕,保持前后平衡)、装车、推车等等,这也多少算是帮父母干了点活。
夏天时,由于父亲听了白静凡的建议,家里的粪攒的比较充足。在父母用耙子搂枝叶时,白静凡说了句:“其实就是不搂这些枝叶对麦子也没影响。”父亲当时就不爱听了:“我们种了这么多年的地了,难道不知道怎么种吗?又没让你干,你插什么嘴?”
“唉,我不是心疼你们,怕累着你们吗?我看一本书上说过,种子的力量是非常巨大的,连石头压在上面它都能顶出来,而且这些枝叶毕竟都十分柔软,埋在地下用不了多久就腐烂了,难道还能把挡住种子的发芽吗?”为了让父母适应自己的变化,白静凡说话的语气逐渐变得成人化了,这是一个渐变的过程,所以父母也没感觉到他的这种变化。
“这不是两浇(不知道应该用哪个字,是垄沟浇的两条地)地吗?你可以一浇搂这些枝叶,一浇不搂,看看是不是有差别,如果没差别的话,你们以后不就省力了吗?”白静凡得想办法让父母既省力粮食也不会减产,当然他的这些理论当然是上世已经实践过的。
父亲比较怀疑白静凡的说法,当然不敢用大块地来实验了,那万一减产怎么办?正好家里种着几条短地头,父亲就在那些地里进行实验。
无奈,这就是年龄小的缺点,这一世由于自己的突出表现,父亲对自己的话还能听进去点,如果是上世,才不会拿自己的话当回事呢!白静凡无奈的想到。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也是白静凡他们快乐的季节:现在农田承包到户了,小孩们也可以到地里玩了,不像生产队的时候怕小孩偷吃不让他们到地里。再者毕竟他们年龄还小,能帮助干的活还比较少,所以地里也就成了他们快乐的天堂。
他们到地里玩也并不是纯粹就是玩,还找吃的:野葡萄、灯笼果这些现在正是成熟的季节。还有现在种的高粱,秸秆是甜的,还有一些比较青的玉米秸也是非常甜的,在白静凡他们心里,这些比起甘蔗来毫不逊色,而且这些还不要钱。另外,现在是捉蚂蚱、油子、luoju的好时机,这些东西都是肥肥的,放在火里一烧,熟后放到嘴里一嚼看,哎呀,那叫一个香呀!
经过10多天的忙碌,地里活终于结束了。白静凡为了早日让人们接受自己的不平凡,所以在这个时候也帮父母干了一些比较费力的活:拉壑子(暂用这个字代替)、装粪、拉小车。虽然他现在身体还小,但是力气已经比较大了。开始的时候父母还心疼他不让他干,但看他也没事,而且干的还有模有样的,就由他了。
虽然地里活干完了,这并不代表所有的活也都结束了,家里还有不少的活呢!玉米皮没剥完呢,花生是摔完了,在房上晒着呢,还得把剥了皮的玉米扔到房上(房子比较矮,好扔)。山药还在地里长着呢,得等过了霜降再收,收了之后还得种上麦子。要把这些忙完,估计得好几天。虽然这个秋天非常忙碌而且劳累,但是大多数的人脸上是笑容不断,互相打听各家的收成。听街上人们说,这次秋收比以前要多收好多(因为玉米还没脱粒呢,但是看玉米棒的大小和堆的大小也能看出来),应该能改善自家的条件了。
一转眼,20天过去了,秋假结束,老师和学生不管家里的活干完没有,都再次进入校园。同学们到学校后都你一言我一语的讲述自己在家里干活的经历。
只见一个比较瘦小的同学说:“哎呀,真是累死了,真没想到干活这么累。”有同学问他:“你都干什么了,这么累?”
那个同学得意的说:“我帮着我爹散粪了。”许多同学向他投来敬佩的目光,因为散粪这个活比较累的。
可就有不信邪的,问他:“那你是拉小车呀,还是卸车呢?”
旁边知道情况的一个同学笑着说:“就他,还能拉车、卸车?我见他了,他捉小车!”
这句话逗得大家哄堂大笑,因为捉小车是最省力的活了,就是家长在装车的时候,为了保持平衡,捉着车把。就这活,根本不费什么力气。
大家说一阵,高兴一阵,闹一阵,谁也不会为这些事不高兴,更不会为这些去翻脸,毕竟都是在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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