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0章 孰生孰死?沙场阵亡的不确定性

  背上狠狠的挨了一记铁锤,邓飞顿觉五脏颠散,也感受到了几根肋骨碎裂的剧痛,可他仍是咬着牙强挺硬撑,拼着身上又挨了几处创伤,继续牵引着转山飞战马冲至王寅的身前。

  当王寅接过缰绳,干净利落的踩镫上马的同时,邓飞又感到后背骤然被两支激射而来的箭簇扎破,他在惊嘶的战马上摇摇欲坠,终于身子猛然向一侧折下,眼见便要重重摔倒在地上!

  罢了...那厮的本领确实比我高强得多..也.能杀得更多的鞑子......

  浑身数处血流不止,又于敌军阵群当中跌下战马,邓飞自知没有王寅以一当千的本事拼死抵抗得些时候,自己恐怕已是性命难保。然而他直往冰冷的地面上坠下的硬生生一顿,一只大手探来牢牢的拽住他后生衣甲随即用力向上一提,几乎已昏死过去的邓飞,便又被王寅提到了自己骑乘的转山飞神驹鞍前处。

  这是我王寅欠你的,既然你肯舍命搭救于我,已是过命的交情,罢了,便随着你萧唐一伙拼命征战到底便是!

  王寅心中念罢,他与胯下转山飞同时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嘶怒喝,手中长枪再度神出鬼没的旋舞开来,转山飞宝马又在混乱的金军阵中灵活的游走驰骋起来。如今反而是以往的摩尼教方腊麾下上将,拼死护卫着与水泊梁山中马军偏将邓飞,又聚合得数队天雄军劲骑,而往林冲、索超那边会合过去!

  除了林冲所率领的天雄军这边,其余两支马军冲阵当中也正与金军浴血奋战,许多衣甲残缺的将士拥堵成一团,而教不少突阵的义军身陷血腥混战当中。

  如此反而激得奔雷军正将秦明战意勃发,他肆意挥舞着手中长柄狼牙棒,劈头盖脸的只顾要近身处金军砸将下去,发出野兽一般的嘶吼声继续往前冲杀,留在他身后的多是脑袋浑如爆碎西瓜般的金军尸首。

  实则秦明也在强忍着胸前身后骨骼隐隐作痛,突阵冲杀时他前后本也在劈头盖脸探来的兵刃当中挨了两记本来致命的杀招。所幸有汤隆仿徐宁家传宝甲打制的贴身内甲护身,秦明只须强挺住不会受势道的冲击坠落下马,一时间也能保得自己周全。

  但凡催骑破阵战斗势如霹雳猛火,招式中却倾向于攻强守弱的秦明内穿刀劈枪搠不入的贴身宝甲,也更能无所顾忌的施展开自己拿手的本事,就算四面八方的金军仍如蚁附般汹涌杀至,霹雳火每每乱起手中狼牙大棒,登时也能扫开一大片的空间,但凡有不惜命的金军将兵冲至狼牙棒激烈旋舞的范围之内,大多也只能落得个头裂骨碎的下场!

  然而在秦明身后奔雷军将士汹涌突进的同时,依然会遭受到左右两侧金军步卒的顽抗阻截。当中偏将施敢当施全气喘吁吁,兀自挥舞着手中锋刃上已迸裂出不少缺口的军械,军兵惨叫声、兵刃碰撞声、叱喝叫骂声混杂成一团在他耳畔嗡嗡直响。

  曾与吉青等人一时剪径,倒被岳飞收服,随后却追随着王贵投奔至水泊梁山共聚大义的施敢当施全虽然紧紧随着奔雷军正将秦明拼死冲杀,他却已然感觉到自己头戴的兜鍪、身穿的铠甲以及手中执着的利刃都变得愈发沉重起来。

  一道寒芒划过,施全发力将从旁攻来的一名金军步卒脑袋削掉大半,自己的身子却因伤势与疲惫险些从疾驰的马背上栽倒下去。施全惊觉,方自又迅速在马鞍上做为身子时,从斜侧骤然冲出如今金军阵中所剩不多的战马,骑乘在背上的那员女真军将歇斯底里的狂声怒吼,挺起手中钢叉便直朝着施全的腰肋处狠狠搠至!

  敌骑狰狞无比的面目已是清晰可见,施全自知难以躲避,心中已生出就算被那鞑子一叉戳中终究是死,可好歹也要将其那厮也给拖下战马的拼死心思。然而说时迟,那时快,从后侧一骑疾驰而过,骑乘在马背上的黄信双手握紧手中丧门大剑的剑柄,借助着战马疾驰的势道化作一道势不可挡的寒芒,狠狠从那正欲偷袭施全的金军骑将腰间切割划过。那金军骑将面目五官犹自狰狞,然而上半截双手正绰紧钢叉做搠刺状的身子却轰然滑落坠地,体内黏糊血腥的脏器直流淌下去,惊嘶的战马仍托付着下半截双脚仍死死蹬住马镫的身子,已然从施安人马身侧疾驰过去!

  惊魂稍定的施全也来不及向黄信称谢,现在他也很清楚务必仍要紧紧与奔雷军众将士形成继续冲锋破阵的队形,继续捣挎金军鞑子的大阵。如此舍命厮杀的险境,无论本事高低强弱,生死只在一线之间,虎翼军先折了偏将王简之后,先后又有王寅、邓飞、施全一时间险象环生,所幸彼此搭救支援,保得住性命继续舍生忘死的向前突进着。

  然而雄捷军石宝这边,骑军偏将景德直随着军中正将刈虎刃在愈发溃乱的金军步阵中冲杀时,从斜侧也有一突骑截杀而至。那员困兽犹斗的金军骑将武艺端的奢遮,先后数次险些一斧将景德劈斩于马下,更为致命的是胯下战马冲势受阻,周围层层叠叠的金军士卒也已掩杀而至,浑身伤痕累累的景德正悲愤心付自己性命已是不保时,一支投枪从斜侧发出激烈的呼啸破风声被投掷过来,当即搠中那员正要取景德性命的金军骑将腰肋,惯性势道又将其从马背上卷带飞出,被搠了个对穿的尸首,旋即被死死的钉在了地表上!

  眼见景德性命只在咫尺便休,白钦骤马杀至,立刻又发力抡臂,掷出手中紧绰的标枪刺中那金军骑将之后,立刻又探手向挂在马鞍一侧的囊袋中备置的剩余三把投枪上伸去。然而纵马启疾驰当中,白钦的注意力一时间只集中在一侧,面前正有一员膀大腰圆的女真步将挥起手中狼牙棒直向自己砸来时已然是躲闪不迭!

  重重的闷响声过后,狠狠砸在白钦当胸铠甲上的狼牙大棒上十几枚钢钉已深深的刺入胸脯,胸甲当即被砸得凹陷下去,白钦噗的喷出大口的鲜血,这一击之下他的胸骨也是根根断裂,心脉当即也似被震碎!

  轰然坠马的白钦周围很快又有大批的金军步卒涌杀过来,明晃晃的乱刃齐齐剁砍下去,直要将白钦的身躯剁成数块模糊的血肉。然而一阵人仰马翻的劲响声过后,一道寒芒趁战马疾驰之势骤然横斩过来,连同那员一锤击中白钦胸膛的金军步将在内,一排金军将兵的人头霎时间却冲天而起,无头尸首的体腔内登时喷射出的血泉直窜得老高,浑如一阵血雨凌空降下!

  以所向披靡之势冲杀了一阵的雄捷军石宝,在回身注意后侧本部军中劲骑儿郎破阵的激战情形时也已发现景德、白钦这边陷入险境,他竟然骤马在溃乱的金军阵中大喇喇兜了个圈子,旋即又催马回身猛扑了过来。

  寒芒呼呼闪现的劈风长刀过处,又直杀得金军人头滚滚而落,然而石宝焦急的奔至白钦身前之时,却见他仰面躺倒在地上,口中仍不停呕出如注的鲜血,白钦那对招子显得愈发空洞浑浊,弥留之际似是听到结义兄长急声呼喊,他费力的转过头去望向石宝,口中只是含糊不清的喃喃说道:“哥哥...杀...杀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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