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六章：交易
作为如今综合实力最顶尖的豪门，阿泰斯家族或许没有北海王氏那么多高手，但除了这一点之外，阿泰斯家族能动用的力量一点都不比北海王氏少，特殊情况下甚至还能更多。
而作为阿泰斯家族的族长，托尼·阿泰斯自然更明白什么叫取舍，他或许仍旧不是完全相信这个世界即将爆发大部分人都无法抵挡的末日，但却愿意为此做足够的准备。
所以这次的交流到底会是什么结果，双方都可以说是心知肚明的。
可阿泰斯还是要矫情一下。
他就这么僵硬的站在屏幕前，他的脸色变幻，他的身体僵硬，他的呼吸急促，他的声音颤抖，整个人看上去似乎无比的纠结。
李华成静静的看着屏幕对面的‘演员’在那用力的表演。
如果说刚才李华成的问题足够诛心的话，那么现在阿泰斯的表演就等于是在挽回些许的颜面。
这不是在浪费时间，准确的说，这是在走流程。
李华成默默的等待他把流程走完。
“真的没有办法了？”
像是不死心一样，阿泰斯有些痛苦的再次问了一句。
“很抱歉。”
李华成做出了遗憾的表情，他这是在配合阿泰斯，但他自己也是真的遗憾，这不是装的，那么大的地盘，但凡有一点可能，曦王朝都不会放弃，这个问题不能深思，不然真的是心疼。
“能不能多救一部分人？一百万，十万也好。”
阿泰斯声音颤抖的更加厉害。
李华成一脸默然，沉默不语。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人口对于李天澜而言无疑是极为重要的，可李天澜的态度却跟事实显得有些矛盾。
李华成现在都还在帮着李天澜做私事。
所谓的私事，无疑是清理一部分立场特殊的人，简单来说，就是那些觉得中洲之外都是好地方的，随便什么地方都是山清水秀的，出去了就不愿意回来的，还有一些已经走出去奔向自由的。
类似的人，无论什么身份，李华成都要在这段时间把这批人送出去。
想去欧陆？想去雪国？想去星国？或者南半球？都可以，中洲帮你，够面子吧？
这是在把人往外送。
而把人往回接，同样也有说法。
已经有了其他势力正式身份的，除非真的无私到一定程度，不然基本上就别想回来了，什么理由都不好使。
在外面留学，旅游，并且有回国计划，还是中洲公民的这部分人，中洲会第一时间派专机把人都接回来，而正在申请，计划申请其他势力正式身份的这批人就抱歉了。
这么统计下来，李华成虽然只是才做这件事情，但粗略算了算，在接下来需要被送走的人就已经将近六位数，而当末日接近，想要回来的人估计会更多。
李天澜明明需要越来越多的人口，但却出于自己的恶趣味，根本不需要这些人。
他也不怕别人说他什么没格局之类的，谁说大人物一定要有格局了？
王朝已经出现了，帝王威慑一切，圣贤总览全局，李天澜只需要保护好自己想保护的就够了，要那么大格局难道能当饭吃？
而更进一步思考的话，李天澜不顾及自身格局的行为，另一个原因，应该就是这批人数量不够。
简单点说，就是这批人没有多到让李天澜都舍不得放弃的地步，对于气运之类的增加，这些人，应该是可有可无的。
帝王都是暴君这句话基本意味着他们不会在乎什么损失，李天澜即便还没有恢复到巅峰时期，但同样也不会因为这么点人而动容。
如果李天澜有能力一口气吞下阿泰斯所在的整个势力，三亿的数量确实可以让他毫不迟疑，但既然不能整个吃掉，他也就懒得在乎什么少数了，没意思，他又不是要饭的。
所以阿泰斯装模作样提出来的十万百万，李天澜瞧不上，自然也就懒得在乎。
“我明白了。”
看着沉默的李华成，阿泰斯终于开口。
李华成扯了扯嘴角，这意味着这个简单的流程走完了，这个流程或许能让阿泰斯在内部有一个交代，但最重要的是，他表现的越是挣扎纠结，在接下来交易的时候，他就更能跟李华成讨价还价。
“我很遗憾。”
李华成一秒钟进入了谈判的状态。
其实他不介意阿泰斯再演一会，他也愿意做出配合。
王朝成立，中洲即将进入一个看起来很安全的未知时代，所有人的生存环境都会改变，这样的情况下，足够的物资，是保证稳定的基石。
李天澜对此也有准备，借助他自己的强大实力和秦微白造成的阴影，以及林族和黑暗骑士团的配合，东皇宫，不，曦王朝现在已经开始在欧陆疯狂的搜集各种物资以及相对珍惜的资源。
阿泰斯这边，是他们挥出去的第二刀，这可是个大客户，就算是宰猪，李华成也要讲究一下服务态度。
只不过他刚才的沉默似乎让阿泰斯也有点慌，所以很懂事的缩短了流程，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曦王朝具体需要什么？”
阿泰斯沉声道。
“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
李华成缓缓道：“各类粮食，各类药品，衣服，以及包括黄金在内的一批稀有资源，种类问题，我会给你发一部分清单过去，我们现在要谈的，不是种类，而是分量。
你们的粮仓，我要八成储备，各类药物，衣物，黄金，同样如此。”
“这么多？！”
阿泰斯有些吃惊：“你是不是疯了？”
“那只是储备。”
李华成平淡道：“至少不会影响你们目前的稳定。”
这一次，阿泰斯脸色的变幻不再是伪装，如果只是要粮食和药物这些基本物资，他咬咬牙，给了也就给了。
但李华成自己也说了，后面还有一份稀有资源的清单，所谓的黄金，只是那份清单上的一项而已，还有很多稀有资源，具体是什么，阿泰斯不知道，但有了黄金作为提示，他大概已经有了一个想象范围。
把这个范围内的所有储备给中洲八成，这意味着...意味着如果，万一，所谓的末日没有发生，星国会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窘迫状态，资源稀缺，到时候就会成为极大的麻烦。
粮食什么的没了也就没了，如果末日没发生的话，这东西补充回来并不困难，可是稀有资源不一样啊，这些东西给出去八成，他们内部无数个领域大量的项目都要陷入停摆，由此引发的后果，甚至会牵扯到数十年后的未来。
当然，这一切都是建立在末日没发生的基础上的，如果一旦发生了，这些也就没意义了。
现在阿泰斯的心态很微妙，他基本上相信李华成所说的末日，可是，可是...万一呢？万一他妈的有万一呢？！
“黄金和石油这些...”
阿泰斯有些犹豫的开口，但他的话还没说完，李华成就已经打断了他的声音：“是黄金，不是石油，我们也不要那东西，你们要么？要的话可以送给你们，就当是交易的一部分，用来换物资的，我们只需要短时间，一个月的用量，剩下的，有多少就给你们多少。”
他用最平静的声音说着在阿泰斯看来最荒诞的话。
阿泰斯已经目瞪口呆。
曦王朝的未来不需要石油？这特么是在开玩笑？
李华成的态度不像是假的，可这是这个时代最重要的东西之一，中洲，不，曦王朝，说不要就不要了？
这样的态度无疑等于是从侧面再次证明了末日的必然性，阿泰斯内心一直往下沉，压力也越来越大。
“这东西，你们需要的话尽管开口，而且尽快接收，中洲之外但属于中洲的油资源，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送给你们，那些地方的人员近期会全部撤回来，没人管了，你们可以直接接手，你们也不要的话，当地估计要打起来，但是这不重要了。”
李华成摇了摇头，他说的无疑是真话。
石油很重要。
无论对于李华成还是阿泰斯而言都是如此，这是他们本身的思维局限性造成的观念。
可曦王朝这边，李天澜都要取消科技树了，要这玩意还能干嘛？点火？
还有一个原因，是轩辕无殇对这东西的评价：低级能源。
瞧瞧，低级，能源。
连能量都不是，甚至连低级能量都算不上。
是低级能源。
而且这东西就算是在低级能源里，也算不上多么高级。
轩辕无殇现在是最缺乏能量的时期，这直接关系到他科技权限能发挥的作用，可就是这种状态下的他，也看不上石油。
这东西确实是不可再生资源，但不是所有不可再生资源都是有价值的，相对于石油，各种宇宙辐射，恒星能量，哪怕是自然界的风，都要更有利用价值，那是近乎无限的能量。
而跟这玩意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黄金。
同样是不可再生资源，黄金即便是整个时空回廊，都不是什么廉价的东西，不是因为它的形成跟超新星爆炸或者火山爆发有关，而是因为...性价比。
黄金对于科技权限来说，是容纳能量，打造机械军团，构建能量传输通道的材料之一，它或许不是最好的，但比它好的，基本上都比它贵，而且贵的多，仅此一点，黄金的重要性就体现出来了，轩辕无殇虽然很高端，但有时候来自于秩序阵营的末日，以及末日的机械军团里都会有黄金材料，轩辕无殇再怎么高端，也不可能彻底离开这东西。
而除了科技权限，生命权限的生命层次飞升，也就是到达第七级主教层次以及以后，同样也会有重要作用。
元素权限的话，在魔法师层次之后，也会有显著需求。
精神权限或多或少需要一点，不多，但需求也是明摆着的。
至少在轩辕无殇心里，黄金是多少都不够用，对他而言，这东西甚至比粮食还要重要。
“我们现在最主要的需求，就是粮食，药物，衣服和黄金，这是最重要的，所以你可以放心，稀有资源方面，黄金占了大部分，那份清单，你也不用担心它会很长。
我们需要的其他东西，要么是你们不太重视的，要么，就是你们也没有多少的，而那些你们很重视的东西，在新时代里，反而会没有什么价值。”
阿泰斯的某些认知似乎都被颠覆了，不止是他，同样在跟阿泰斯保持着通讯状态的莱恩哈特似乎也陷入了某种呆滞状态，回不过神来。
“你...你们...能不...”
阿泰斯结结巴巴。
“抱歉。”
李华成的微笑毫无破绽。
“所以，要石油么？中洲之外，属于我们的资源，你们现在就可以去接手了，我会让我们所有的人手都撤回来，在中洲内部的，你们也可以派运输机来运，别忘了带来我们需要的资源就可以。”
李华成笑了笑：“我建议你答应下来，这样，你在大量往中洲运送资源的时候，还可以说这是来换东西的，更加能稳住人心，隐瞒其他你想要隐瞒的人，也更好交待，最不济，你还可以也发一个跟中洲类似的通告，说你们找到了对抗灾难的方式，石油就是关键之一，这样甚至可以稳住大部分人的心态。
毕竟对你而言，只需要隐瞒，不需要负责，不是么？”
他的眼神有些感慨的看着阿泰斯：“我们不一样...不一样...”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境遇...
“......”
面对李华成随手再次捅过来的诛心一刀，阿泰斯无话可说，这次他连流程也懒得走了，直接沉声道：“如果你们真的愿意送的话，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基础物资加黄金，换你们的石油。”
他说着话，紧紧地盯着李华成的面部表情。
“行吧。”
李华成无所谓的说道：“你们现在就可以派运输机过来，记得装上我们需要的。”
无所谓...
他是真的无所谓。
阿泰斯内心某个希望，或者说是幻想在无声之中破灭了。
他有心想要现在派遣运输机装满物资去跟中洲交换资源，但却又莫名的有些犹豫。
他最怕面对的，其实不是运输机装满东西飞到中洲，他最怕面对的，是运输机装满东西从中洲飞回来。
那意味着李华成，或者说是曦王朝真的放弃了这个时代最核心的东西，同样也意味着曦王朝会进入新的时代，他所说的末日，灾难，都会真正的发生，而在新时代的光芒里，没有他们的位置。
高高在上的阿泰斯家族或许会勉强存活下来，但从高高在上变成苟延残喘，这个中滋味，不亲身经历，根本无法描述。
他沉默了一会，某个时间里，他真的想不顾一切彻底摆烂，什么末日，什么灾难，统统不管不顾，随便它们发生，他要在这一切到来之前干脆毁灭中洲。
理论上他确实是有这个实力的。
把所有蘑菇种出去就可以了。
可是这样的想法终究也只能是想想。
他想到了维意州上空的那场烟花。
那样的手段无疑是超出他想象力极限的，而跟那样的手段同样重要的，还有李天澜的机动性。
那种当初追杀江上雨的时候，明明停了下来，但却可以瞬间又跨越漫长距离出现在维意州，又可以从维意州直接出现在雾都，从雾都直达忘忧山庄的机动性。
那样的速度下，所有的蘑菇大概率没什么用，李天澜可以无视距离的移动，同样意味着阿泰斯想要同归于尽的目的不可能成功，反而会让整个中洲上空都开满烟花。
这算什么？为曦王朝庆祝，迎接新时代吗？
阿泰斯沉默着，一秒，十秒，半分钟...
这一刻很难说他到底有多么的羡慕嫉妒中洲能有李天澜。
可他的个人情绪没有意义。
甚至整个势力的存亡，曦王朝都不会在意。
“我答应你这次的交易，我会用物资跟你们...交换！”
阿泰斯缓缓开口，似乎是为了维持住最后的尊严，交换两个字，他特意的加重了语气，似乎在空洞的强调这一次的交易自身没有吃亏。
“合作愉快。”wap..com
李华成笑了笑，他掌控中洲多年，跟阿泰斯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老对手了，双方的势力在这些年里一直在斗，李华成能凭借霸主的地位始终站在上风，可对于这个老对手，却始终无法做到碾压。
如今末日将至，往昔所有的恩怨都不再有意义。
阿泰斯和他的家族会勉强的活着。
中洲也会活着，很好的活着。
一切都很完美。
“说说吧。”
阿泰斯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疲惫和无力：“我要知道真相，灾难和末日，到底是什么，以及我们在末日里，继续活下去的方法...”
“那我说点最直观的。”
李华成点了点头：“最直观的，就是环境的变，我们的文明，也就是这颗星球的某种保护正在消散，你不需要问到底是什么样的保护，因为我说不清楚，总之，这种保护已经开始消散了。
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颗星球的整体环境会出现巨大的变化，首先是气温，昼夜温差会大到不适合人类生存的地步，保守估计，一个月后，我们的星球白天温度至少会高达七十度，夜晚温度至少是零下七十度，是至少。
你或许想说这样的温度可以勉强生存，但随着温度变化的，还有恒星，嗯，太阳日照下的辐射，以及宇宙辐射，还有对人类极为致命的病毒，没有任何人能够避免这些。”
阿泰斯目瞪口呆的听着这一切。
高温，严寒，辐射，病毒，以及其他的...
其他的已经不重要了，整体环境的变化，就足以让人类灭绝。
“所以你的意思是...”
阿泰斯忍不住开口道：“在这场末日之下，所有人类，都会彻底死亡。”
“人总要面对世界。”
李华成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恍惚了下，这一刻他突然知道了轩辕无殇在面对他的时候那种感觉，那种我知道，你不知道，我不能把话说清楚让你去猜的感觉。
阿泰斯的表情是震惊和茫然。
但是看着这样的表情，李华成内心却没有半点爽感，他有的只是一种无奈，以及明知道做不了什么后的...漠然。
或者说是不在乎。
“会有人活下来的。”
李华成低声道：“总有些人能够勉强适应这样的环境，但这样的人很少很少，中洲之外，也许百分之九十，百分之九十九，甚至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会扛不住末日，但总会有残留下来的个体出现，在残酷的环境里试探着走下去，他们的结局...”
李华成摇了摇头，他无法判断。
“如果这是真的...”
阿泰斯声音变得有些急促：“这如果是真的，那么你所说的，躲避末日的方法是什么？”
“隐藏起来，往地下深处隐藏。”
李华成淡淡道：“以阿泰斯家族的实力，应该会有属于自己的避难所吧？太浅的不行，至少要在地下近百米的空间里，储存大量的物资，这样以来，恶劣的环境就无法影响到你们，你们也可以活下去。
我说的可以帮你，是如果你有心去多救一些人的话，我可以让中洲的基建力量跟星国合作，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耗费人力物力，在原有的避难所基础上，将避难所扩大一些，但也仅仅是扩大一些，不惜人力物力的话，在地下百米空间，二十多天，大概能把避难所打造成一个小镇大小，可以居住一部分人。
当然，如果你没有这个心思的话，我们这里会让专业人士出面，改造你的避难所。
比如可以坚持至少上百年甚至更长时间的空气过滤系统，饮用水净化装置，以及物资可以在上百年始终保鲜储存的方式，这些我都可以帮你们。”
阿泰斯说不出话来。
上百年甚至更长时间的使用期限。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中洲的力量加入进来，将避难所改造成一个小镇，专业人士对这里进行技术升级的话，只要他们储存的物资更多，他们就可以一直在避难所生活下去，甚至繁衍出一个新的地下族群。
什么可以使用上百年的技术，这段时间，如果他们有心，就算复制不出这种技术，至少也可以做到有效的维护，用来延长设备的使用时间了，这个时间甚至可以说是看不到尽头的。
以他们现在的技术而言，带着足够的物资进入地下，也能活下来，但最多也就是坚持十几年，如果把这个时间拉长到上百年的话，那意味着太多的可能。
阿泰斯知道这些，但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那上百年后呢？百年之后，一切就都结束了吗？”
“实际上不需要那么久。”
李华成笑了笑：“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二十年，一代人的时间末日差不多就结束了，如果慢一些的话，几十年的功夫也足够。”
事实上，末日的威胁性，仅仅是在于其突然性，在拥有李天澜和两个秦微白的情况下，中洲有面对一切的底气。
如果能提早十年的时间洞悉这一切的话，那这所谓的末日对中洲而言根本就不会是什么问题。
当然，十年前李天澜才十几岁，没有人会同意他做帝王掌控王朝。
这个条件达不成的话，轩辕无殇也好，别人也好，谁会管你中洲死活？没人在乎。
而现在随着王朝的成立，中洲整体开始转向，走向新的时代。
全民开始接触权限，各种权限知识会灌输给所有人，李天澜更是成了王朝所有学校的总校长，这个职务，日后会过度到秦微白身上，所谓总校长，另一个称呼其实就是天启。
中洲掌握了权限，一代人的时间，足以让无数人有了重新踏足地表，甚至改变地表环境的实力。
李天澜一旦跟真实环境融合，顺利晋升，这里就会成为曦王朝的核心区域，得到李天澜的直接庇护，现在所谓的末日在至尊的伟力下又能算什么？
所以短则十年，二十年，慢则几十年，等到李天澜状态恢复完成晋升，眼下所有的危机都会彻底消失，而那个时候的曦王朝也不会像是现在这般脆弱，新一代，甚至一代代接触权限的年轻人会在至尊的庇护下继续攀升，走向星辰大海的征途。
“你确定么？”
阿泰斯质疑道：“只需要几十年？如果需要更久呢？”
“我确定，最多只需要几十年，如果几十年后没有成功，那是最坏的结果，到时候无论是阿泰斯家族还是曦王朝，都会彻底毁灭，这里所有的痕迹都会消失，当然，这样的结果，出现的可能性不大。”
李华成的声音更加淡然。
秩序的威胁是一直存在的。
如果李天澜输了，他和两个秦微白会重新回归，这里，自然就不会再有然后。
阿泰斯一言不发。
为了物资，李华成给出了最后的筹码：“你的避难所改造升级之后，我会给你日后可以在地表生存的办法，那是一种跟武道类似的体系，当你们达到标准后，就可以离开避难所，回到地表生活。”
日后的地表环境是不可能变的，哪怕末日完全结束李天澜完成晋升，这里的环境也不会变，因为这就是星空下最正常的环境，因为处在宜居带内，这样的环境甚至可以说是最温和的，只要曦王朝完成权限的灌输，一代人的时间之后，几乎所有人都掌握权限的情况下，外面的环境并不可怕。
按照李天澜的估计，环境的变化后，想要离开地下回到地表，大概需要二级权限，乐观一点估计的话，也许接近二级权限的人就可以勉强在地表生存了，而三级权限，更是能适应星空中绝大多数的地表环境。
李华成打算给阿泰斯家族精神权限，只有前三级的那种，精神权限不属于中立权限，不会造成意外的同时又被秦微白压制着，无论如何，阿泰斯家族就算经历了末日，日后也不可能逃过掌控。
阿泰斯的眼神悄无声息的亮了一下。
他大概能够理解，李华成所说的那个保证在地表生存，但却跟如今的武道完全不同的体系，应该就是类似于秦微白在雾都制造灾难，或者李天澜可以随意移动的体系了，那是跟武道截然不同的强大。
有了这种体系，阿泰斯家族还有希望。
他们只需要在地下避难所挺过几十年的时间再回来。
那个时候，地表或许是曦王朝的天下，他们的财富大多数都没有用武之地。
但是他们不带现金，而是携带大量的基础物资，还有大量黄金和珠宝就可以了。
阿泰斯家族如果可以挺过末日这段艰难的时期，回到地表的时候，凭借末日前的底蕴，即便是被曦王朝统治着，他们仍旧可以成为豪门。
阿泰斯心态突然放松了一下，沉声道：“那么...合作愉快，圣贤阁下。”
李华成的身体微微放松，点头道：“你的避难所，要怎么改造？扩建，还是保持原样，只做技术升级？”
阿泰斯犹豫了下，脸色变幻不定。
扩建又或者单纯升级...
前者意味着他的避难所会变成一个小镇，一座小镇的面积，完全可以轻松容纳上万人。
只是一个避难所的话，大概是几百人。
他没有第一时间给出答案，而是有些犹豫的开口道：“我需要时间考虑。”
“一天的时间。”
李华成平静道。
“可以。”
阿泰斯点了点头：“一天之后，我们的运输机会带着大量物资到达中洲。”
李华成没有再说话，直接挂断了通讯。
星国，阿泰斯家族总部。
奢华而优美的巨大庄园里，阿泰斯透过落地窗看着外面的风景，良久，他才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看向了对面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也没有结束通讯的莱恩哈特。
“你有什么想说的？”
他的声音平淡，不同于在李华成面前，面对莱恩哈特的时候，属于他顶尖豪门族长的高姿态似乎又回来了。
“您真的决定要把大量物资全部送到中洲？”
莱恩哈特的声音有些迟疑。
“你觉得吃亏了，是么？”
阿泰斯站起身，给自己倒了杯水，一饮而尽。
他长长的出了口气：“可我们至少也得到了石油啊...”
像是说给莱恩哈特听，又像是自我安慰：“是所有的，明白吗，所有的石油，中洲内部的，还有之外的，都属于我们了。
即便是正经的做生意，我们用基础物资和黄金去换这些，也不是太吃亏的。”
莱恩哈特没有说话，反正他觉得这个不是太吃亏，是有点水分的。
“至少，这样的交易，是一个退路。”
阿泰斯淡淡道。
“万一呢...万一李华成说的这些都是骗局，末日没有发生的话...”
莱恩哈特说着说着就停下来了。
“那我们也没什么损失，付出的基础物资在末日不发生的情况下很快就能补充回来，末日不出现的话，这些物资普通人甚至根本不会察觉到少了，黄金的话是个麻烦，但到时候可以从别的地方收过来一部分应急，而我们得到了最重要的能源，这反而是我们追赶中洲的好机会。”
阿泰斯信心十足的说着，他手里捏着杯子，看向屏幕：“而且...你真的觉得，李华成说的是假的？”
莱恩哈特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想说李华成说的内容简直危言耸听，想说李华成的言论毫无根据，想说...
可说的再多，又能有什么意义？
李华成的行动已经做出来了，放弃最重要的能源，通告中洲全体公民，接下来的大动作还会越来越多，现在说别的有什么用？又有谁会在乎？
“这件事情...”
莱恩哈特深深呼吸了一口，沉声道：“阿泰斯先生，这件事情，需要保密么？”
他的声音低沉，而且很恭敬，非常恭敬。
阿泰斯看了他一眼，眼神深邃。
这个看起来恭敬的问题，在他耳朵里其实变成了另外一个问题：阿泰斯先生，你也不想今天的事情被别人知道吧？
这算是威胁，但也不算，可以说是来自于下属小老弟的试探，心思虽然明显，但手段却非常柔和。
类似的试探经常发生在上下级之间的拉扯博弈里，很常见。
所以阿泰斯也没有生气，随意的点点头：“保密，无论是谁，都不要透露出去一丝一毫。”
“好的。”
莱恩哈特神色不变的回应道。
“另外，你的家人，这段时间先住在阿泰斯庄园吧，莱恩哈特，你是我最看重的人，也是我的朋友，我们不要去管末日和新时代，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就算穷途末路，只要阿泰斯家族还有一丝希望，那我就不会放弃我看重的朋友。”
他的声音坦然，态度温和，似肺腑之言。
莱恩哈特配合着涨红了脸，低着头道：“先生，我很惭愧。”
《演技》
他似乎是在忏悔刚才自己的试探。
“我可以理解。”
阿泰斯笑了起来：“接下来，因为物资和能源交换的问题，对内对外，我们都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需要你的帮助和配合，我只有一句话，放手去做，至少，我们现在有退路，不是么？”
他在我们这个词上刻意的加了重音。
“明白了。”
莱恩哈特沉声道。
“那么，我们现在来谈一谈，避难所的事情...”
阿泰斯眯着眼睛，眼神里闪耀着思索的光芒：“你觉得，我们是应该扩建避难所，帮助更多的人，还是让避难所保持着原样，只接纳我们自己人？”
李华成推测的没错，事实上那根本就不需要推测，阿泰斯家族确实有着属于自己的避难所，而且不是一个，是两个，其中最大的一个，是符合李华成所说的，在地下近百米的要求的。
只不过那个避难所规模稍微小一些，即便不考虑生存空间是否舒适的问题，那个避难所，最多也就能装得下三五百人。
这个人数比较符合阿泰斯的预期，人少，好控制，但弊端是人数太少，以至于让他没什么安全感，三五百人，严格算起来，甚至连阿泰斯家族全员都装不下，不过这个不在阿泰斯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如果进入避难所的话，肯定只会带自己身边重要的人。
家族到了财阀的集团，内部同样有团体，阿泰斯自己可以做到在家族内一言九鼎，但这也不是意味着一个不听话的都没有。
“我建议扩建，但不需要太大的规模，一座小镇的面积更是毫无必要，能住得下两三千人，这种规模的避难所就够了。”
莱恩哈特毫不犹豫的开口道，说到这里，他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阿泰斯先生，进入地下避难，是李华成的方法，你有没有想过，中洲会用什么方法？难道他们也要进入地下？中洲...那么多人...”
“李华成应该不会放弃普通人的。”
阿泰斯轻声道：“不然他索要物资的行为就毫无意义，末日将至，我们会慌乱，其他地方也会，李华成跟我们要物资，同样也会跟其他人要。
所以...
中洲，我们，欧陆，加上一些其他地方，不需要全部势力，只是这些加起来，所有的粮食储备，大概就能支持中洲在颗粒无收的情况下吃上十年八年甚至更久了，这么多的物资，肯定是全中洲的人准备的。”
“他们哪来的这么大的地下空间？一座城市再大都没可能的，除非是城市群，而且是超级城市群...”
莱恩哈特有些不可思议。
阿泰斯沉默了一下，看着莱恩哈特，半晌，他才缓缓开口道：“一座城市都能突然从地面上失踪，那么在地下突然多出一座，或者很多城市，很奇怪吗？”
“伊森布尔的失踪真的跟中洲有关？！”
莱恩哈特脸色变了变。
“谁知道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中洲人在做什么？”
阿泰斯冷笑了起来：“我当然没有证据，但我知道事实，事实就是伊森布尔是突然失踪的，这座城市就在地面上，然后一瞬间，被人完整的拿走了，完整的，懂吗？
既然是完整的拿走，那这座城市必然会被放在某个地方，某个我们暂时看不到的地方。”
他脸色阴沉的咬了咬牙，最终摇摇头：“算了，说这些，没有意义，我们并没有背叛什么，莱恩哈特，你看到了，也听到了，我甚至祈求过李华成，愿意做曦王朝的一部分，但是这没有用，对吗？
他拒绝了我的请求，我挣扎过了，但这没有效果。
李华成愿意保护他的公民，他是圣人，他做得到，我呢？他这么高尚，我就这么低劣吗？我也愿意付出！
如果可以拯救这里的话，我现在去死都可以，我可以付出一切，但是我做不到，我尝试过了，也努力过了，没有用。”
阿泰斯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我必须要放弃他们，因为我别无选择，没有其他选择的情况下，我想活着，有错吗？我没有背叛这里，没有背叛任何人，我只是在无能为力的情况下想要活着而已，这不能怪我，要怪的话，就怪李华成吧，他拒绝了我，应该怪他的。”
莱恩哈特脑子里飞快的闪过了阿泰斯自己刚才说的一句话。
满口的仁义道德...
他突然笑了笑：“我能理解您的心情，事实上，我的心情跟您是一样的，悲痛，不舍，不甘，不忍，但我们没有选择，我们终究不是中洲，不是霸主，也没有李天澜。
能够拯救几千人，已经是很不错的结局，这是希望和火种，这样的行为，是功绩和奉献，总有一天，我们会重新回到地表，到时候，这里依旧是属于我们的。”
阿泰斯的表情明显缓和下来，眉眼也变的舒展，整个人似乎轻松了不少。
他刚刚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他放弃了不计其数的生命，这是他最需要认同感的时候，他需要别人告诉他，他没有做错。
莱恩哈特的话可以说是说到了他的心里。
这本来就没有错。
反而是因为他无私的奉献，留下了一些希望和火种。
只是...
“为什么是几千人？”
阿泰斯有些疑惑的看着莱恩哈特。
“因为我们只能提供不到一万份的‘命令’，这还是在这段时间全力运作的情况下。”
不到一万份的‘命令’。
阿泰斯想了一下才响起来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他一下子站了起来，显得有些惊喜：“竟然有这么多？”
‘命令’药剂，这大概是他们五十年前开始研究的项目，也是他们非顶级精锐需要的必需品。
这么多年来，他们最顶级的精锐，无疑是天使君团，经过改造之后，不惧疼痛，无视伤病，战力极强。
而所谓的次一级精锐，就是超级精锐，他们的战斗力不算强，平均实力是燃火境巅峰，少量的惊雷境和更少的惊雷境巅峰撑场子。
他们没有进行人体改造，但却对上位者保持着绝对的忠诚。
就是因为‘命令’药剂。
这是可以一定程度上影响人意识的药水，前后需要服用三次，每次服用一个小时，在服用药水期间，可以给服用者灌输某些思维概念，而被灌输的概念，则会如同洗脑一样被服用者完全接受，从而绝对保证他们的忠诚。
换句话说，这所谓的几千人，如果全部都服用了‘命令’，并且给他们灌输忠于阿泰斯家族的思维的话，那么这几千人毫无疑问，就是真正的死士。
目前这样的部队，他们手中只有两支，分别代号‘救赎’和‘征服者’，他们不负责战斗任务，因为每一个都被大人物看重，当成了私人保镖，待遇丰厚。
可即便如此，大部分人也都抗拒洗脑，愿意服用‘命令’药水的并不多。
可是现在，死亡的威胁在前，命令药水，根本不怕没人选择。
每个人需要服用三次命令。
不到一万份的命令药水，也就意味着他能完全掌控的，只有三千多人。
阿泰斯当然要带着可以完全掌控的人进入避难所，至于其他的，有命令药水的效果在这里摆着，其他人，他反而有些不放心了。
“三千多人...”
阿泰斯喃喃自语着，像是在计算什么。
“先生，我们的计划，不可能瞒过所有人，我们现在的优势，是我们的实力足够强大，所以占据着跟中洲联系的渠道，只要我们还在，中洲就不会选择别人。
但这也必须要防止别人在发现情况后狗急跳墙。
李华成的动作非常明显，所以我们这里，想要隐瞒，是瞒不住的，必须要先拉拢一部分人。
不到一万份的命令，这也就意味着极限最多就是三千三百个避难名额，这部分名额，我们可以在对方愿意服用‘命令’的情况下，拿出一些来拉拢他们，剩下的大部分，除了我们自己的需求之外，最好就是用来给愿意服用‘命令’的精锐，而且最好都是年轻人，他们更有潜力，而且可以为我们服务更长时间。”
“是啊...”
阿泰斯默默的听完，轻声叹息了一声。
他看着莱恩哈特，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愿意第一个服用命令，并且是在您的陪同之下。”
莱恩哈特微微低头，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要求阿泰斯陪同，那么他在服用‘命令’的时候，就要全盘接受阿泰斯的洗脑。
但这无所谓，他本身也没有想过背叛，无论局面如何，所谓的药水，不过是让双方都放心的一个保障而已。
阿泰斯的脸庞放松，嘴角一点点的翘了起来，那是一种省心的，愉悦的笑容：“很好，我的朋友，我愿意信任你，也感谢你可以完全信任我。
我会亲自陪同你，服用‘命令’药水，而在这之后，拉拢精锐服药的事情，我会交给你来办，同时，我还可以给你一些不多的，但可以自由支配的名额。”
莱恩哈特深深的鞠躬。
这件事情交给他来办，也就意味着除了阿泰斯家族之外，整个势力所有人都要看他的脸色做事，这其中代表的意义，就是阿泰斯对他如此识趣的回报。
“好了，接下来，通知一下我们的老朋友，我们需要一次会议，另外，调动所有运输力量，带着资源给中洲送过去，同时把石油带回来，无论它是否还有用，这都是一个完美的理由，不是吗？”
阿泰斯笑了笑。
“我会安排好的。”
莱恩哈特依旧沉稳。
“嗯。”
阿泰斯点点头：“我们并不是背叛了大部分人，而是我们更聪明的选择了新的时代。”
他关掉了通讯，屏幕的光芒变得暗淡。
最终彻底陷入了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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