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心狠手辣
在场众人虽然都是天才，但能第一时间看懂这一战的人却并不多。
剑意刚起便落。
这哪里是意犹未尽？
一场大戏刚开了个头就结尾了，这就好比在欣赏一部号称大片的东岛爱情动作片，闭月羞花温婉风情的女主角刚出场，姿势还没摆出来就他妈结束了，每个人心里都堵着一口气没地方撒，憋屈的厉害。
宁千城却不管不顾，跳下高台后只是看着杨梦江，等着他的决定。
“扣一个学分。”
杨梦江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随即挥挥手道：“入列。”
李天澜下意识的眯了眯眼睛。
还不曾从高台上下来的李拜天，人群中的樊浩宇，手持双刀的杜寒音，不动声色的古幼阑神色都是微微一动。
但却没人说话。
李拜天和宁千城的一战，真正有眼力的人都看的清楚明白，过程虽然不激烈，但胜负却并没有多少水分，两人并非是战力论高低，而是以剑意分胜负，太虚剑意虚无缥缈，燎原剑意森然完备，如此一战，虽然都不是两人的最强手段，但却也暴露出了很多实质性的东西，而且还没伤和气，这才是真正的切磋，心平气和却各有风采。
这一战时间短，过程缓，但其中的质量却不言而喻。
其他人看不懂也就罢了，作为实战课课程小组的组长，杨梦江怎么可能看不懂？
可他却硬是扣了宁千城的一个学分，这种针对的态度，已经有些明显了。
李天澜笑了笑，深深看了一眼杨梦江。
这位昆仑城的核心人物， 看起来可不像是他的外表那般干脆爽利，内心的立场是相当坚定的。
宁千城和李拜天先后下台，重新入列。
“这一分丢的冤枉，杨梦江心术不正啊。”
李拜天深呼吸一口， 脸色有些难看的开口道。
“没事，我丢的一分还不是加在了你身上？没什么冤枉不冤枉的。”
李天澜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杨梦江，对方的眼神似乎也在看着他，眼神阴沉漠然，但李天澜却总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一丝阴险和故意挑衅的味道。
李天澜笑了笑，眼神愈发温和。
杨梦江的眼神已经转移到了一旁，继续道：“六号，十七号，上台！”
李天澜，宁千城 ，李拜天没有当场发作确实有些让他失望，不过今后还有三年的时间，每个月两节实战课，他有的是时间好好折腾这几个新生，作为昆仑城的核心人物，杨梦江内心没有纯粹的对错，这件事情既然是古主任亲自交代下来的，他做的漂亮，那就是做对了。
“咦？”
李天澜身边，王月瞳轻轻咦了一声，扬了扬手里的纸条笑道：“我是十七号，六号是谁？”
人群中，金属撞击的清脆声音响起，一道手持双刀的身影穿过人群，默默走上了高台。
李天澜眼神一凝。
“这个人...”
宁千城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女人实力不弱，而且我感觉她状态有些奇怪，月瞳，一会要小心点。”
李拜天嘴角抽了抽，一脸郁闷。
入学演习中，出了迷宫，刚刚进入树林不久，李拜天就被人偷袭重伤，当时的几个老生，就是由杜寒音带队的。
此人境界不高，但速度极快，灵活至极，一举一动都是瞬间爆发又全身而退的刺客手段，而且战斗经验十分丰富，进退有据，入学演习中虽然只是一次偷袭，但李天澜却对这个重伤了自己的女人印象极为深刻。
这本来是一个梁子，但却被妖姬拦了下来。
妖姬说杜寒音是她的学生，也不知道对方得了妖姬几分真传。
妖姬的学生对上王月瞳，应该没什么危险吧？
“知道。”
王月瞳清脆的应了一声，看了看李天澜，柔声道：“我上去啦。”
李天澜点了点头，看着已经站上高台的杜寒音，没有说话，他曾经看过秦微白为他搜集的关于天空学院的资料，根据李拜天所说，杜寒音的实力绝对不弱，可这个名字却没有出现在秦微白整理的那份名单上面，如果是新生，李天澜会将之当成是漏网之鱼，可她明明是老生，这就有些奇怪了。
王月瞳已经穿过人群，走上了高台。
杜寒音眼神柔和，抿嘴笑了笑，柔声道：“见过小公主。”
她的容貌无疑是极美的，不是那种侵略性质的美，而是一种很柔和让人很舒服的感觉，只不过随着她的一笑，她整个人身上似乎也多了一些风尘韵味，妩媚多情，并不会让人心生反感，反而有种令人心颤的雍容和端庄。
“你是六姐的学生？”
王月瞳歪了歪小脑袋，笑嘻嘻道：“那你认输好了，我不为难你，入学演习中那点小误会我也不计较怎么样？”
两人相对而立，尽管都穿着一身迷彩服，但却犹如一幅唯美的风景画，一个成熟妩媚，一个青春妖娆，本是实战课，此时看起来却有种很养眼的味道。
“抱歉。”
杜寒音声音依旧轻柔，但却极为坚定的开口道：“我要赢。”
“废什么话？！这是给你们浪费时间的地方吗？动手，别让我把你们两个拎下来！”
高台之下，杨梦江粗暴的嗓音响起，语气高昂：“再不出手，每人扣一个学分！”
天空学院的每一节课，任课老师都有扣除五个学分和奖励三个学分的权力，但这样的权力仅此一次，也是为了更好的约束和激励班上的学生，所以在课堂上，扣学分和奖励学分可以说是最刺激的事情了。
“得罪了。”
杜寒音微微弯腰，她直起身体的时候，同时也扬起了手。
一把锋利精致，棱角弯曲犹如骨节的短刀直接射向王月瞳。
一根细微的几乎不可查的丝线连接在她的手腕处，短刀出手，丝线拉直，杜寒音整个人的身体似乎都被短刀带动着直接冲向王月瞳。
第二把短刀随着她的冲刺被她扔向空中，直线升高，又呼啸着落于原地。
空中劲气呼啸。
短刀破空，整个刀锋都被染上了一层冰芒。
刀光在并芒中闪耀璀璨，杜寒音长发飘逸，带着坚决和凌厉，决绝而狠辣。
王月瞳身前依然立起一道冰墙。
汹涌剑意在冰墙之后凝聚，如涛如潮。
短刀带着冰芒狠狠刺入冰墙，紧随其后的杜寒音同一时间握住了短刀刀柄。
旋转！
明亮的刀锋之上刀罡骤起。
一片长达一米的刀罡扭曲而延伸，随着杜寒音的转身，凌厉的光在冰墙上一划而过。
“轰！”
冰墙骤然粉碎，冰屑漫天飞舞，瞬息间凝结成剑，汹涌剑意密密麻麻，呼啸着即将把杜寒音整个身体彻底笼罩。
剑雨挥洒而下。
杜寒音一手持刀，另外一只手轻轻一震，第二把即将落于原地的短刀轻轻一震，她整个人的身体已经回到了短刀所在之处。
呼啸的剑雨落于高台。
坚硬的地面在剑气的冲击下瞬间多了无数的坑洞，而已经出现在原地的杜寒音手持双刀，躲过了漫天剑雨之后再一次冲向了王月瞳。
“天生风脉？”
台下，李拜天认真的看着杜寒音的身影，有些不确定的说了一句。
李天澜似乎也有些迟疑，凝神观察着战局，有些犹豫的摇了摇头道：“看上去不太像。”
他身具风雷双脉，对于力量和速度的感知最为敏锐，天生风脉之人有神速，后天训练的高手，在速度上或许也可以达到跟风脉一样的效果，但却绝对没有那种自然而然仿若行云流水般的举重若轻，所以身具风脉的人才是天生的刺客。
杜寒音速度极快，两把匕首玩的也极为娴熟，但李天澜总觉得她的动作在自然中透着一丝僵硬，对方似乎是天生风脉，但却总觉得又差了点什么。
高台之上，王月瞳一剑不中，一剑再起。
呼啸散落于高台的剑气再次凝聚，高台之上，一把长达五米的厚重巨剑凌空而立。
王月瞳微微挥手。
巨剑在空中狠狠一阵，瞬间坠落而下。
北海王氏绝学。
剑平衡！
万物平衡，无处不在。
无数的剑意瞬间扩散，笼罩整个高台，冲刺中的杜寒音浑身上下依然多了一丝寒霜。
王月瞳身体一动，白嫩的小手中，一把精致细长的冰剑在她手中出现。
汹涌剑意中，王月瞳身体瞬间化为流光，直冲杜寒音。
同样是北海王氏绝学，剑听风。
这一刻的王月瞳长发飘舞，惊艳而傲然，风姿如雪，剑意如虹。
空中有雨滴散落而下。
王月瞳全力以赴，再出绝学。
剑听雨。
剑雨临尘，锐利耀眼， 锋芒四射。
十多米的距离，两人瞬间接近。
手持双刀的杜寒音身体舒展，迎着漫天的雨，迎着天上的剑，迎着王月瞳，丝毫不退。
她的身体一步向前。
王月瞳长剑即至的瞬间，她两手持刀，整个人猛然旋转起来。
犹如剑舞。
犹如花开。
冰冷。
而优雅。
空气中无数的碎冰在她周身朝着四面八方飞射，她旋转的速度越来越快，碎冰也越来越凌厉，漫天的剑雨在冰芒之中碎裂，王月瞳手中的冰剑也寸寸消失。
杜寒音还在旋转。
空中巨剑落下。
旋转中的杜寒音骤然一推王月瞳的胸口，同时扔出了一把匕首。
王月瞳的身体被她直接推飞出去，而杜寒音也跟着匕首冲向另一侧。
巨剑坠落。
轰然巨响。
强大的冲击力震动着整个高台，以两人交锋的地点为核心，整个高台出现了一片肉眼可见的气浪，无论是杜寒音还是王月瞳，都在这股气浪的冲击下身体凌空，同时落下高台。
现场有着一瞬的寂静。
下一秒，雷鸣般的掌声猛然响起。
“好！”
所有人都大声叫好，这一战虽然同样短暂，但过程却比宁千城和李拜天那一战要精彩了太多，冰冷优雅的杜寒音，骄傲威严的王月瞳，灵动的身影，无双的绝学，这才是实战课真正的意义。
杨梦江冷冷的看了两人一眼，沉默了一会，他才冷冷道：“身为老生，竟然跟新生打成了平手，耻辱！扣一个学分！”
杜寒音嘴角动了动，有心想说自己还能再战，但实战课，落下高台就等于失败，这样的规则，根本不是她可以破坏的。
所以她最终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身体僵硬，反应不够快，刚才那一剑，就算躲不开，你也不应该落在高台之下，她已经提前出手，如果你有准备的话，这一战赢的就是你了。”
杨梦江深呼吸一口，继续道， 每一场战斗中，指出学员自身的不足，是他作为教师的责任。
杜寒音继续点头，看到杨梦江已经转身面向王月瞳，她自嘲的笑了笑，重新走回队列，隐约之中，她依然平平静静，可给人的感觉，却有些无助和落寞。
“月瞳同学不错，这一战只是实战经验不足，今后多加训练。”
杨梦江看了看王月瞳，语气似乎也缓和下来。
王月瞳点了点头，也回到了队列。
李天澜还没来得及说话，杨梦江已经再次开口道：“十号。五十号。上台！”
一场场战斗在高台上发生又落幕。
接下来相比于前两场比赛，场面就要血腥的太多，甚至有人在一战之中被打断了一条手臂，最终自己踉跄着下了高台。
杨梦江全程面无表情，看着又一场可以说是两败俱伤的战斗落幕，他继续教导：“十五号，二十六号。”
李天澜微微一愣，看了看手里的号码，笑了笑，直接出列。
杨梦江眼神一冷，却不动声色。
片刻之后，一名站在古幼阑身边的青年也走上了高台。
李天澜眯了眯眼睛，看了古幼阑一眼，眼神冰冷。
“出手。抓紧时间！”
杨梦江的吼声继续响起。
“去死！”
李天澜对面，青年的身影瞬间急促冲了过来，二话不说，尽全力出手。
他是原战火组织的凝冰境稳固期高手，这样的实力，他不指望自己能赢了身具风雷双脉的李天澜，但刚刚在台下的时候，古幼阑已经跟他说起过，就是要全力出手，硬生生的消耗李天澜的体力，不要让他的名次太过靠前。
全力出手。
他很认真的执行着命令，随着他第一步踏出，他全身的力量已经被完全集中于一击之内。
消耗战。
硬碰硬。
李天澜神色不动，看着疯狂怒吼着冲过来的对手，等到他直接冲到自己近前，他才猛然扬起手。
在他面前，空气猛地扭曲了一下，音啸高昂。
一拳对一拳。
咔嚓的骨裂声中，全力出手的青年被一拳直接轰飞出二十多米，狼狈的落在高台之下，一动不动。
李天澜瞥了一眼眯起眼睛的古幼阑，笑了笑，眼神中却满是狠辣。
台下没有掌声，没有叫好，而是一片寂静。
一拳秒杀凝冰境稳固期的高手。
凝冰境，这本就是他们这些新生中大部分人所达到的境界。
李天澜能一拳秒杀对面，岂不是说也可以一拳秒杀他们大部分人？
顿时台下就有无数忌惮的目光看向了李天澜。
李天澜神色平静，一步步缓缓走下高台，来到杨梦江身边，平静道：“请老师指点。”
杨梦江微微眯起眼睛，一时间没有开口。
李天澜默默的等着，不骄不躁。
杨梦江突然笑了笑，低声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治不了你？”
李天澜微微挑眉，淡淡道：“我不知道老师在说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
杨梦江冷笑一声：“你只需要记住一点，在接下来的三年内，我的实战课，你一节课都好过不了。”
毫无征兆的。
杨梦江猛然抬起腿，一脚狠狠揣在了李天澜的胸口。
惊雷境高手一击，即便不是全力，也瞬间让李天澜的身体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涌。
“心狠手辣，不顾同学之情，扣五个学分！”
杨梦江冷笑着收腿，语气冰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