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擅闯军营的文人

  本来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大家收拾行礼准备上路,突然看到上百人跑来,远远的竟然想挡住大军去路。

  杨昌内心一怔,一面令将士们做好准备,一面带着几个护兵前去观看。

  远远的看见一个举人模样的人大摇大摆的带着几个人硬闯进来,想不到文人竟然如此张狂,杨昌正打算如何应对,只见对方远远的嚷道:“杨昌,亏你也是读书人出生,带出来的兵丁如同土匪一样,竟然干出拆人家门板这种事情。

  杨昌,如果你不惩罚你的士兵,我与你没完。”

  从别人口中杨昌知道来者名叫张任文,也就是张五的东家,是东林党人领袖吕大器的学生,在九年前考中举人之后虽然屡次前往北京参加会试,但次次名落深山。

  淡淡的笑了笑,看着张任文说道:“哦,原来是张举人,张举人你擅闯军营,该当何罪?”

  张任文着正在收拾准备离开的兵营,满脸不屑的说道:“杨昌,不要说你这样一个小小的把总兵营,就是北京的兵部衙门我也多次想去就去,也没有那个指责我犯何罪啊。

  杨昌,你处理有欠公道啊,这两个拆人家门板的土匪怎么只是打二十多下鞭子,如果这样,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他们强拆民众门板,不枭首示众至少需要游街示众啊。”

  杨昌面色更加难看,突然哈哈大笑道:“张任文,你也是空门弟子,当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这个道理。”

  张任文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说道:“是又怎么样,但这不代表你可以放任下属强拆民众门板,如果这样,与土匪有什么差别?”

  杨昌哈哈大笑,向周围众人抱拳一圈道:“各位乡亲大家也都看到了,刚才胖子也承认了,因为看到瘦子生病才拆了张五板房,胖子瘦子都知道自己错了,也甘愿受罚。

  本把总依照军中军律对其进行惩罚,刚才大家可看到了,是扒光衣服,一鞭子一鞭子打在胖子身上,每鞭子打下去都带着血印,可以说鞭鞭落在实处。

  张任文,你既然承认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当承认本把总有权按照军中律令对两人进行惩处。”

  看到杨昌用家规国法来等同自己军中绝对执法权,张任文不满道:“杨昌,你这是公然偏袒下属,亏大家说你是仁义之师,你这样与土匪有什么两样?”

  杨昌哈哈大笑道:“我步兵司到底是仁义之师,虎狼之师,还是土匪恶霸,我接受大家公平,但有一个原则,我的兵如何处罚当然我说了算,除了我的上司怀疑我处罚公正性免除我职务之外,别人无权干预我执法。”

  听杨昌如此说,这简直是公然拒绝张任文提议,张任文脸色青一块紫一块的,突然发作道:“你,你蛮横无理,我要到巡抚衙门告你。”

  杨昌哈哈大笑,说道:“告我,请便,即便被上司免职也是这句话。张任文,在告我之前,你擅闯我大营,殴打我兵丁,该当何罪?”

  张任文内心一惊,突然笑道:“杨昌,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杨昌呵呵笑道:“张任文,你乃举人出生,想来不会太脓包吧。当年周亚夫驻军细柳,文帝前往慰问,被守营官兵挡在营门之外,不让进入。

  皇帝来到之后,只得派大臣手持皇帝符节作为信物,如此周亚夫才大开营门迎接皇帝进入。”

  张任文内心一惊,虽然一身钻研四书五经,但史记也有所涉猎,当然知道细柳营之事,再说了民间各种小说渲染,很多朝中权臣就因为轻慢三军而被将帅斩杀的。

  想到这里,张任文浑身颤抖,脖子往后缩道:“杨昌,你也是读书人出身,你不会学那些跋扈将军吧?若真的这样,你那是与天下读书人为敌。”

  杨昌面色一沉,对左右说道:“左右何在,这个张任文狂妄之际,竟然口口声声天子的兵部衙门任他想来就来,想去就去,如此狂妄,简直是天下第一狂徒。

  张任文不但张狂至极,竟然伙同乡中恶绅闯我军营,殴我守营兵丁,并且当面指责我手下四局兵丁为土匪,是可忍孰不可忍?

  左右,给我将张任文拉下去,脱光衣服狠狠打二十鞭子,以杀杀这个狂徒的威风。

  真是的,竟然口口声声兵部衙门想闯就闯,根本不将我们这些当兵的放在眼里。”

  众人大惊,看到杨昌准备打举人的板子,闻讯赶到的郭崇烈、黄国美纷纷劝阻,若是这样梁子不是结深了。

  谁知道杨昌竟然吃了秤砣铁了心,连声呵斥身边正在犹豫的众人,大家刚才看到张任文等人目中无人狂打军中士卒本来就是气,现在听杨昌如此恼怒,几个人一下扑过去,拔起张任文的袍子,一鞭鞭结结实实的打在张任文身上。

  听到张任文鬼哭狼嚎的,众人面面相觑,大惊失色的,张任文虽然只是一个举人,但那代表读书人斯文,若是这样被打恐怕惹恼读书人啊。

  郭崇烈崔头丧气的耷拉着脑袋,看着杨昌道:“把总,你还是年轻,你虽然也是读书人出身,但如此痛打读书人,你说说,如此怎么善后?”

  杨昌呵呵笑了笑,对众人说道:“没事,打完之后,派一队官兵将张任文驾到遂宁县衙门,由他们县教谕处置。

  还有,让军中所有能够识文断字的各滕录一遍细柳营,各滕录一遍张任文擅自闯我军营,殴打我守营兵丁,辱骂我司将士这个事情,写好之后,由在下亲自签名发往巡抚衙门、都指挥使、与各地书院,任由读书人们评说。”

  众人半信半疑,大家用敬畏的眼神看着杨昌,纷纷照办。

  过去或者还有一些人认为杨昌是副榜举人,为人处事可能瞧不起手下将士。

  今日一见大出众人意料之外,为了两个微不足道的兵丁竟然敢殴打举人老爷,这是大家过去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而张任文可吓得汗如雨下,若真的是这样,自己大概名声也搞臭了。

  别的不说,将当年细柳营事迹与自己今日行径写在一起,若要因此指责杨昌,明显有点牵强。

  但毫无疑问,张举人擅闯军营,杨把总怒打狂徒这桩事情随着迅速的传开了,虽然感到众人看自己眼神满是敬佩,但杨昌也不知道最后结果将如何。

  当天晚上,杨展特的将杨昌找去,狠狠的批评了几句,希望杨昌能够当面向张任文道歉,以获得其谅解。

  杨昌笑道:“参将大人,人是我打的,既然仇怨已经结了,到时候巡抚衙门,朝中有什么处置,我一人担当就是,保证不会连累参将大人。

  我不相信天下读书人眼睛都瞎了,就会听张任文挑拨,当日文帝还尊重军中规矩,现在……?”

  杨展摇头道:“绍穆啊,你还是太年轻了,怎么口口声声文帝景帝呢?

  我大明自从开国以来那是以文治武,不要看我是武探花,正三品参将,但在那些举人进士面前根本抬不起头。

  你虽然过去也是读书人,但现在已经由文转武了,你现在不是文人,而是武将啊,对这些文人也要小心一点,免得到时候背后给你使刀子。”

  杨昌呵呵的点了点头,表示今后自己一定加倍小心,不再搞出这种是是非非了。

  杨展唉声叹息,建议杨昌给四川巡抚陈士奇写一封信,说明事情发生经过,以做到先声夺人之目的。

  杨昌虽然不以为然,现在是腊月,翻完年就是甲申年,也就是所谓的甲申剧变,整个大明王朝将轰然倒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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