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大礼
南宫玥和风墨赶到现场的时候，尸体已经用白布盖住了，司家主的脸色很难看，司原正低头和司家主说着什么。
里屋点亮了灯火，南宫玥透过白色微透明的窗纸看到了里面橘红的火光和若隐若现的人影，想必是蓝衣和水涟在里面检查现场。
“司伯伯。”
南宫玥喊了一声，疾步上前，司家主和司原都看了过来，脸色都不太好。
司家主皱眉道：“小祁，我不是让你们不要来了吗？怎么大半夜还跑出来？”
说着又看向风墨，眼神很不赞同。
风墨摆摆手，示意他管不了这个家伙。
南宫玥倒是答得理直气壮，“我听说有人欢迎我来到冰城，礼尚往来，我怎么能不过来看看。”
没等司原和司家主念叨，她迅速转移话题，道：“对了，司胤和司夫人呢？”
不是说司胤和司夫人都在这里吗？怎么不见人影的？
司原叹气，“娘身体虚弱，受不住这等打击，已经被我叫人送回去休息了，小胤他......他还在昏迷，我也让人送他回去了。”
南宫玥点头，道：“方便我进去看一看吗？”
她话音刚落，司家主就瞪了她一眼，凶道：“看什么看！左不过一个死人，凶手也已经跑了，有什么好看的。你身体不好，赶紧给我回去休息！这事还轮不上你插手，我们司家自会将凶手缉拿归案。”
风墨笑眯眯地托着下巴看戏，司原倒是觉得父亲语气太凶，有些担忧地蹙着眉，南宫玥却弯眉笑了，“哟”了一声。
“这可不行啊司伯伯，人家盛情难却，我们礼仪之家，诗书礼乐教化，当然不能失了礼数。须得回礼才行。”
司家主一听眉头皱得更深，司原扶额，无奈道：“你要怎么回礼？”
三人皆听出来南宫玥话中有话，但都不知道她要怎么做。
司家主和司原都让出一条路来，一个侍卫默默上前掀开了白布，女人僵硬苍白的脸暴露在夜晚的空气中。
南宫玥上前几步，还没凑上去就被风墨拉住，没好气道：“你也不嫌瘆得慌，这血淋淋的，小心把晚饭吐出来。”
南宫玥踹他一脚，“闭嘴。你少咒我。”
但到底没有上前，而是隔着三步的距离，眯眼望着女人的脸，对一旁的侍卫招了招手，“诶，你们知道这鸣翠姑娘的生辰八字吗？”
司原微微沉吟，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倒是司家主冷哼一声，虎目炯炯，声如洪钟。
“知道。这个女人以前是城中倚袖楼的清倌，后来那个不争气的混账从他娘那里拿了一大笔银子，把她赎了出来，卖身契上面还有她的一些身份资料。”
司原有些尴尬地解释，“爹爹怕她迷惑小胤，所以没让小胤把卖身契毁了。”
南宫玥点头表示明白，心里也忍不住感慨司家主好手段。
就算司胤给鸣翠姑娘赎了身又怎么样？只要卖身契还被司家主捏在手里，这个鸣翠姑娘就只能当一个低等的侍俾，主家要她怎么样她就只能怎么样。
大家族，不外乎都是这样的手段。
机灵的小侍卫早早就跑回去拿那个卖身契了，南宫玥则从手镯里摸出一些东西，低头用一个陶碗研磨着生命之果，把它全部弄成汁液。
司家主三人都不明白南宫玥在干什么，周围的侍卫们也屏气凝神，不敢发出声响打扰。
倒是刚刚推门从里屋走出来的水涟眼睛一亮，忍不住凑近一些，细细观摩南宫玥的做法。
风墨瞄了几眼，没看出她要干什么，好奇道：“你把朱砂混入这果子的汁液，到底要干什么？招魂？”
话音刚落就被水涟和周围的蓝麟卫瞪了一眼，南宫玥低笑一声，从手镯摸出一支玉湖笔，一边绕着尸体画着奇怪的符咒，一边道：“我本来是没想到这个方法的，多亏阿原，那些卷宗给了我很大的灵感。”
“嘛，杀人为什么要掏心呢？这可不是一种好做法，死后要是入了地府，判刑很重的。更何况，拿着人家的心，不怕人家上门报仇吗？”
一阵凄冷的夜风吹过，风墨打了个寒战，其他人却是若有所思，司原忍不住道：“阿祁，你是说......你要招魂让他们报仇？”
可是世上哪来的什么魂魄，纯粹无稽之谈。
他们只听说过神魂之说，但那是修炼到九层以上的高度了，他们还从来没见过如此人物。
这些死去的也多是普通人，没有修灵者，哪来的魂魄一说？
小侍卫回来的很快，没多久就把卖身契拿了回来，南宫玥瞄了一眼，点点头，示意明白了，然后继续低头画着符咒。
“不是。你们怎么都想着什么招魂，市井话本看多了？我从前游历四方的听过一个说法。人有三魂七魄，神有三魂九魄，其中三魂尤其重要，少了一魂都可能导致投胎不顺。而三魂其中一魂，就是主心脉的心魂。”
她的笔法流畅，一气呵成，最后在死者眉间一点，收笔，似笑非笑地勾唇，“虽然只是一种说法，但不是没有道理。心脏的确很重要，我要送它一场大礼。”
借用生命之果构造幻境，就算不是真的，也够那妖喝一壶的了，更何况它手上抓着人家的心脏，双重效果加倍，真真假假之间，她不信它不发疯。
做完这一切，南宫玥叮嘱侍卫们看着尸体，暂时不要挪动，然后在司家主的催促下乖乖回去了。
司原本来想和他们一起回去的，可是司家主临时被收到消息的其他家族来人缠上了，不得不留下来和他们细谈，司原作为司家公子，不得不陪着司家主应酬。
冰城虽然以司家为首，但是极北冰原地区并不是只有一个冰城，如果现在这些小家族都安抚不了，过两天那些大家族来了，会更加麻烦。
南宫玥出了门就往酒楼跑，完全忘了她刚刚答应过司家主什么。风墨无奈拉住她，问道：“你不是喊着冷不愿意出来吗？现在干嘛又不回去了？”
南宫玥双目发亮，本来来到极北冰原而常年困倦睁不开的眸子完全睁开，里面满是跃跃欲试的兴奋。
“别别别，我们去酒楼吃个饭，顺便逛个街，我有事和你说。”
风墨拗不过她，最后还是去了。
“你那个符咒怎么这么邪门？我感觉刚刚形成的时候，都有股阴风吹过。”
夜晚的冰城格外凄冷，路上除了霜冻的雪和沾着白雪的大路，周围的铺子几乎都关上了门，也就前面几家给那些富家子弟吃喝玩乐的酒楼会馆开着。
南宫玥摸了摸下巴，“这个嘛，我从前一个朋友教我的，专门利用一些手段来查案的。幻境真真假假，有的幻境可不完全是假的，受伤和死亡可都是真实的，这才是幻境的最高境界。”
“虽然我达不到那个程度，可它不是助我一臂之力了吗？”
拿走心脏，就是那妖最大的破绽。
风墨嗤笑一声，手指不动声色地捏住了腰间的刀柄，时刻警惕着身边的动静。
“你猜出来它为什么掏心了？”
南宫玥道：“本来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