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香料
座下众人眼瞧着这一幕，突然有些安静。
张讼转头对着南宫玥，“多久没见你就把自己瘦成这样？臭小子又挑食了吧。”
南宫玥满脸冤枉，“我没有，我是操心的。”
张讼哼了声，“就你爱咸吃萝卜淡操心，你随便派个人来都能搞定的事，非要自己找麻烦。”
南宫玥咳了咳，瞟瞟下面尴尬的人，解围道：“我没事，现在的主角也不是我，我带您去药房看一看？”
庄伏清放下茶盏，笑道：“张宗师一路辛苦，庄家已经备好院子和茶饭，宗师可以带着弟子先休憩一番。”
庄家主连忙道：“对对对，张宗师先去休憩吧。”
大长老三人也站起身来，“既如此，我们不便再打扰，张宗师保重自己的身体。”
张讼挥了挥手，算是回应。
等人渐渐散去，张讼这才拉着南宫玥起身，对着庄伏清道：“行了，庄家小子，先回你房间吧，我给你看一下。”
庄伏清顿住，“宗师不用先休息吗？”
张讼挥了挥手，很是不耐，“休息什么，我还没老成这样，快点，我还要快点研究药方。”
庄夫人很高兴，拉着庄伏清在前面带队，庄家主也跟了上去，本来庄家主想走在张讼身边和他说说话，结果被庄夫人强行拉到前面来。
庄夫人是个明白人，张讼是看在南宫玥的面子上才会出手相助，这回怕是也有很多话想要对南宫玥说，她们凑上去是怎么回事，平白讨人嫌。
庄家主先前为了南宫玥的事没少和庄夫人母子三人怄气，现下十分心虚，倒是没有说什么。
张讼微微满意，专注地和南宫玥说起话来，“我这次也是来找你的，在赛涵草原这么折腾，身体受不住了吧。”
南宫玥：“咳，果然瞒不住您，确实有些不行了。”
南宫玥抬手，轻轻催动灵气，只见她的指尖缓缓渗出一抹飘渺的雾气，顺着经脉直接溢出体内。
张讼皱眉，后面的弟子们全都吃了一惊。
林白伸手握住南宫玥的指尖，温和的灵力化为自然灵力绕着南宫玥的经脉转了一周，勉强把乱窜的灵气压了回去。
林白脸色也不好，“你太胡来了，师父已经说过不能再使用上古术法，不能轻易动用血脉之力，你还是这么不听话。”
南宫玥张了张口，张讼已经生气了。
“你就作吧你，和你说了多少遍都不听，你爱怎么怎么，我不管了。”
说罢直接越过南宫玥，向前走去。
南宫玥摸了摸鼻尖，林白也很无奈。
身后有人劝道：“少主，你也别怪师父生气，实在是......这是您太欠考虑了，当年赫连，南宫和独孤花了多大的力气才勉强把您鬼门关前拉回来，现在还没好利索，您又折腾，唉。”
“对呀，这要是那些长老们知道了，保准更生气。”
“您的身体健康关乎整个幽蓝之域，胡来不得。”
林白看着南宫玥被说的可怜兮兮，完全无法反驳的样子，有些好笑地替她解围，“好了，别说了，师父都要走远了。”
众人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庄家主几人已经走的没了影子，就连张讼的身影也要消失在转角。
几人都是一惊，赶紧加快步伐跟上。
林白一边走一边压低了声音，“离夭，我待会帮你看看，裴麟托我带了几样东西给你，我也制了几样新药剂，看看会不会对你的身体有帮助。”
南宫玥点头，“谢谢林白哥哥。”
林白摸摸她的头，“你要真的感谢我，就和我说说发生了什么吧，为什么一定要召唤麒麟，闹了这么大动静？”
南宫玥心虚，“没，没什么，就是眼看控制不住，不忍心看着这么多人死在赛涵草原。”
林白一眼看穿，“这只是其一吧，明明还有其他办法，偏偏选择这么激进的，你遇见他了？”
“咳咳咳，林白哥哥你不去审判司工作，真是屈才了。”
林白眸间闪过一丝笑意，“我要是真去了，你不就没法认识我了。”
能叫独孤离夭失去理智的，从来只有秦慕。
哪怕知道他不会受一点伤，还是不忍厄运和灾难降临在他身上。
从小就是这样。
林白微微叹气。
*
张讼一落座就拿起了通灵玉打造的玉环，轻轻扣在庄伏清手上，输入灵气，玉环上顿时出现了大片黑色斑块，不规则的分布在玉环各处，玉环上的流纹涌动，渐渐形成经脉的模样，还不断地变化着。
张讼微微沉吟，“我现在要输入灵气到你身体里，可能会有点难受，忍着。”
庄伏清点头，定定地看着玉环上被黑色污染的经脉纹络。
他知道，这是他身体各处被魔气入侵的地方，很糟糕，已经被吞噬了三分之二的经脉。
庄夫人和庄家主都坐在一旁的木椅上，很是紧张，大气都不敢喘。
张讼开始输进灵气，庄伏清面色有些发青，手指紧紧抓着轮椅上扶手，青筋暴起，但还是一声不吭。
其他弟子都看着他们二人，只有南宫玥和林白，齐齐盯住了窗台边的一个香炉。
南宫玥打开香炉的炉盖，瞧了瞧下面燃烧剩下的废渣，微微挑眉。
林白伸手抓了一块香料残渣，轻轻闻了闻。
“这香料看起来很正常。”
南宫玥笑得有些冷，“实际上也很正常。”
林白接道，“但是，要是加上其他东西，就不太正常了。”
“这是怎么到庄少主的屋子里的，离夭，你不是看着吗？”
南宫玥皱眉，“前几天还没有的。”
林白看向那边无知无觉的庄夫人，“要想办法和庄夫人谈一谈了。”
南宫玥点头。
张讼松手，摸了摸自己的白胡子，“庄少主，你这魔气有一段时间了啊。”
南宫玥一愣，庄夫人三人更是一惊。
庄夫人急道：“什么有一段时间，这魔气不是和诅咒一起中的吗？”
张讼看向南宫玥，“你小子没看出来？”
南宫玥有些尴尬，“我只检查出这魔气和诅咒缠绕得挺深的，还以为是一起的缘故。”
张讼无情嘲笑，“你小子也有翻斗的时候，让你傲。”
又对庄伏清道：“你是先中了这魔气，瞧着时间应该比诅咒长不了几个月，但这诅咒十分狠毒，带着一股强烈的怨气和煞气，与魔气契合，这才看上去像是一起的。”
庄伏清脸色苍白，“那我在那场意外里，其实只中了诅咒？”
林白道：“应该是的，那魔气十分狡猾，而且是一点一点渗入你的身体的，这才不易察觉，诅咒的煞气只是让它提前爆发了而已。”
张讼点了点头。
“你也不必太过担心，臭小子来得及时，帮你稳住了魔气，又把诅咒驱逐得差不多了，他的眼神不太好，但是对诅咒还是有一套法子。等你魔气也驱干净了，腿自然就可以好起来了。”
庄夫人和庄家主自听到魔气是被早就种在庄伏清的身体时就气得发抖，闻言，庄夫人眼里爆发出惊喜和激动。
“还请张宗师救救我儿，我，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庄家主急忙拉住庄夫人，“庄家欠宗师一个人情，愿意为张宗师效微薄之力。”
“行了，我说了，我不需要你们感激什么，我不是为你们来的，”说着又转向南宫玥，“病情纪录和药方改良过程都带来了吧？”
南宫玥上前，从手镯里拿出几卷厚厚的手卷，“我记着呢，一早就整理好了。”
张讼冷哼，“你就只有这时候脑子还清醒点。”
又被喷，南宫玥默默退到一边，和林白排排站在一起。
她知道那事她做的不好，他们生气是肯定的，张讼还只是温和版，等回了幽蓝之域，有的她烦恼。
张讼接过手卷，翻了起来，庄家主看了看，趁机开口，“张宗师，天色也不早了，您和弟子们一路风尘仆仆，要不要去歇息一下？”
庄伏清也道：“张宗师先休息一会吧，我的病可以慢慢来。”
张讼瞧了瞧，日上中天，确实该到午饭的时候，这才收起手卷，“那我就先去修正一下，下午再来看看，林白，带着你的师弟们一起走。”
林白点点头，弟子们全都站了起来，庄家主小声和庄夫人说了什么，急忙追了上去给张讼引路。
南宫玥瞧着庄家主那放低身段的样子，微微感慨。
其实庄家实力也可以，张讼辈分虽然高，但他们完全不用这么做小伏低，尤其庄家主还亲自去引路，恐怕还是为了庄伏清更多。
先前张讼在大堂里的模样可相当不客气，庄家人居然也没生气，应该也是心存希望。庄家还没有彻底放弃庄伏清，但要是再晚一些，结果就说不定了。
张讼走到门口的时候，声音远远飘过来。
“臭小子，说完话就来陪我用膳。”
南宫玥走到庄夫人身边，应了一声。
眼看着他们走远了，庄夫人这才缓缓扶着南宫玥的手坐了下来。
她的眼神很是感激，激动得眼睛都红了，“小玥，谢谢，真的谢谢，要不是你，我的清儿......”
看着庄夫人母子都这样看着她，站在门口的碎竹和李嬷嬷也满眼泪花，南宫玥无奈，“伯母不必客气，清哥哥也也帮过我的。”
“我留下来还有一件事要和伯母说。”
南宫玥张开手掌，一小块香料屑倒影在庄夫人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