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星罗 归路 上
棋岛上的风光旖旎,奇幻异常。晨光此前也曾飞临棋岛,此次亲身踏上这片土地,却又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在空中看这棋岛,只见到密林丛生,峰峦叠嶂。但真正踏在这棋岛上,方才知道原来此地别有洞天。峰峦之下,幽谷涧生,幽谷之下,又有岩洞密布。
行走在幽谷之中,抬头不见天日,各种奇花异草怪石巨木遮蔽在幽谷四周,踩在厚厚的地衣上,稍不留神就会脚下打滑。而那些岩洞,虽不如当初在蟠龙岛上所见的岩洞那般宏大,但更加曲折且错落繁杂。在其中穿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随时得留意头上脚下突兀的岩石,别说飞行了,行走都十分缓慢。
登上棋岛已经半日,杰克图仍然是不依不饶的跟在况馨竹身边,况馨竹几次三番让他去前面带路,他却执意要跟在况馨竹身边,说是其他人都不相信他,若是有危险,他定是小命不保,只有竹大王才能护他周全,况馨竹看看周围对着斯派洛冷眼相对的几个人,只得没精打采的带着他在身边,忍耐着他不断的唠叨。
此次况馨竹带了一百二十名精心挑选的水手,全都是经验丰富的老手。登岛之后,除留下二十人守船外,其他人都前往进攻杰克图的老巢。
况馨竹与龙、艾米缇斯、晨光和十个水手带着斯派洛头前开路,另有十人殿后,大部队则居中行动。但这棋岛上的道路确实复杂难行,整个队伍渐渐被拉成一条长线,在幽谷、岩洞中蜿蜒而行。
龙越走越觉得不对,他拉了拉况馨竹,对斯派洛道:“究竟还要多久才能到杰克图的地宫?”
斯派洛道:“就快了。”
龙皱眉道:“一个时辰前你就这样说了。”
斯派洛道:“大爷,棋岛地上三层,地下三层,水下还有三层,乃是依照九宫八卦之势而成,我们从地上而来,穿了七个岩洞,到这里方才到地下第三层,还得再过两个岩洞才能到地宫,大爷您别急啊。”
龙看看他,再看看况馨竹。况馨竹道:“龙,耐心点,斯派洛不是在这儿吗,有他带路不会错的。”龙点点头,回到队伍当中。
斯派洛立即对况馨竹笑道:“还是竹大王您老体谅小的,小的今生今世一定为您做牛做马,报答您老的知遇之恩。”
况馨竹昂头恶声道:“废话少说,你赶紧给我带路吧。”
“是是。”斯派洛一边点头答应,一边仍是紧紧跟在况馨竹身边。
果然如斯派洛所言,又穿过两个长长的岩洞之后,眼前出现一片开阔地。一片笔直巨大的树干参天而起,这些树干却并非植物,而是巨大的岩石树。众人看着这些巨大的岩石树木,实在想不通这是怎么样形成的。
岩石树之中,隐约可见一处灰色的屋宇,况馨竹一挥手,龙立即带着几个人猫腰向那片屋宇摸去。他们分散相隔四五丈远,前后有序。余下的众人则悄悄退回岩洞的黑暗中,等待消息。
约莫半盏茶功夫,后面的大队人马陆续开始到达,等到负责殿后的十人都来了,龙他们却还是没有回来。况馨竹有些坐不住了。她看看晨光,晨光也是一脸的严峻,艾米缇斯低声道:“龙他们怎么还没回来,莫不是出了什么意外,但怎么一点声息也没有,不如我去看看。”
晨光道:“我俩同去,我走左边,你去右边。”
艾米缇斯点点头,两人悄然飘出了岩洞,飞向岩石树林。斯派洛看着两人凌空飞行的身影,暗暗咂舌。
晨光将身影隐藏在岩石树的枝桠中,悄悄的向着深处摸去。前进了约有一里多路,那边的灰色屋宇仍是可望而不可及,但隐约间却看到林间地上躺着一个人。他从树桠中观察了一下四周,确认没有任何动静,便轻轻地降了下来。
林中躺着的这个人正是龙。只见他躺在地上,浑身颤抖,眉宇紧锁,晨光轻轻推了推他,却浑然没有反应。晨光无奈,正欲返身去寻增援,龙却霍地睁开双眼,直挺挺的坐了起来,看向晨光的双眼满布血丝,透出一股肃杀之气。
晨光心知不妙,立即后退几步,龙却又闭上眼睛,口中喃喃道:“陷阱……花……敌人……”晨光实在有些弄不明白,却见龙就这样闭着眼睛,口里大喊一声:“快走!”接着全力挣扎,晨光实在拦挡不住,只得任他甩开自己,然后转身向着岩石树林深处跑去。
晨光赶紧跟上去,却见龙跌跌撞撞的冲到一处岩石旁。这块岩石要几人合抱,岩石旁的缝隙中长出了一些植物藤蔓,在这藤蔓顶端,高高的昂起一朵怪异的花。
这朵花竟然有一个人大小,花瓣颜色鲜红,清晰分明的分为内外两层。外层的花瓣平平的铺展开来,内层的花瓣却合在一起,组成了一个瓮一般的形状。
龙冲到这朵花面前,停了下来,但浑身剧烈颤抖得更甚。他忽然转过身来,双目中凶光毕露,一声狂吼,恶狠狠地向晨光扑来。
晨光心知龙定然是中了某种邪法,不能与之硬碰,于是赶紧拔高身形,准备躲到岩石树桠里去,谁知还未等他的脚落到树桠上,几根长矛忽然自这些树桠的间隙中透了出来,刺向了他。
晨光反手抽出金棍,顺势在身边抡转了一圈,只听噼啪几声,几支长矛碰上金棍,如同牙签砸中了砍材刀,根根断裂。
晨光持棍在手,漂浮在树桠之间,仔细看了看伏击自己的几人。这些人一个个身着破布枝叶,肤色黝黑,脸上糊着些不知是烂泥还是树浆的焦黑粘稠之物,如同野人一般。这些人见晨光威势难挡,立即四散奔逃,他们在这些岩石树桠中穿梭纵跃如履平地,几个起落之后,便不见了踪影。
晨光正准备去追,却听另一边传来艾米缇斯一声惊呼,他心中一惊,立即飞身向另一边而去。
不过片刻工夫,晨光便寻着了正左支右绌的艾米缇斯。只见先前龙带来的十来个手下全都手执兵刃,眼露凶光,正围着艾米缇斯穷追猛打。而在他们的圈外,还有几个与自己先前所见相似的野人围在四周的树桠上,每当艾米缇斯逼开龙的手下,想要脱身之时,他们便合力一击,将艾米缇斯挡下,待龙的几个手下又围上来,他们便又退开。艾米缇斯不愿对龙的几个手下痛下杀手,几次险些被他们所伤,被逼得险象环生。
晨光一到,便直扑那几个野人,金棍到处,一个野人手中长矛立折,鲜血狂吐,被打趴在地,其他几个一见晨光厉害,也与前几个一般,四散而逃。晨光也不去管他们,飞身下去,将龙的几个手下震退,一把将艾米缇斯带到半空。
艾米缇斯擦了把汗水,看着兀自在地面发出野兽般低吼的那些龙的手下道:“好险,他们几个莫不是着了魔,竟对我出手。”
晨光摇摇头道:“我也不清楚他们是怎么了,龙在另一边也是如此。还有那些埋伏的人,应该是杰克图的手下,这必定是杰克图设下的圈套,咱们应先想办法解救龙他们。”
艾米缇斯点头道:“不错,或许咱们此次进攻根本就在那杰克图的意料之中,若如此,则此行危矣。我看还是先让馨竹带着大队人马先退出这里,再行商榷。”
晨光道:“不忙,待我们将这个杰克图的手下拿来问问再说。”
两人想将龙他们也一并带出来,怎奈他们实在太过疯狂,见人便扑,两人不愿伤了他们,只得将被晨光打趴的野人带到岩石树林之外,况馨竹他们所在之处。
此时况馨竹仍是被斯派洛喋喋不休的缠着,见两人带回一个野人,赶忙过来问道:“怎么回事?这是谁?龙他们呢?”
晨光摇摇头,将龙的情况说了,然后指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野人道:“此人应是杰克图的手下,要想知道龙他们是怎么了,斯派洛还有何阴谋,将他弄醒一问便知。”况馨竹却道:“不忙。”招招手,让斯派洛过来认认。
斯派洛看了一眼,惊叫道:“是是是,这就是杰克图恶魔的手下,他们对我们……”他一边咬牙切齿的说着,一边又抖抖嗖嗖的伸腿去踹躺在地上的野人。况馨竹连忙将他拉到一边,让几个手下将这个野人弄醒。
几个人将这个野人架起来,一泼凉水浇到他脸上,只见他悠悠醒过来,抬眼看见身边的众人,却并不畏惧,与众人怒目相对。况馨竹看看他,慢悠悠地道:“不想死就把杰克图的阴谋都说出来。”
这个野人却恶狠狠地道:“你们休想从我嘴里叹道一点消息,哼哼,你们这些人死到临头还不自知,进了这梦魇石森林就休想活着出去!”
况馨竹摇摇头道:“梦魇石森林?没听说过。”说着,向周围的晨光几人使了个眼色,几个人也跟着摇头道:“没听过,听说名字起得越厉害的,往往越没用,我们不用管它。”
那人狂吼道:“这梦魇石森林乃是天然巨大迷阵,来去之路都只得一条,深入阵中便难找出路,且阵中遍布梦魇花,能使人身不由己,入阵者死!”
“哦!”众皆释然。那野人也知道说漏了嘴,却仍是强自说道:“便是告诉你们又怎样,你们敢进去吗?”
况馨竹摇头道:“你既然说的如此凶险,我们岂可上当。”说着,转身对众人道:“兄弟们,我们回去吧。”
那野人一下愣住了,道:“什……什么,你们就这样走了,你们不是来攻打我们的吗?”
况馨竹道:“这么危险的地方,我们还是离远点好,再说了,我们又不是非得打下这棋岛不可,大不了以后绕着走好了。”
她这么一说,那个野人还未开口,斯派洛先急了:“竹大王!您老不能走啊,我们棋岛的岛民都盼着您来解救我们啊!”
况馨竹道:“现在我们自身都难保了,怎么救你们啊。”
斯派洛道:“竹大王,您老就算不救我们,总要救您的属下吧,刚刚进去那些人还困在里面呢。”
况馨竹偏着头看着他道:“你说得倒是有理,刚刚龙他们进去的时候你怎么不提醒一声?”
斯派洛摊着手答道:“我以前只知道这里是杰克图的地宫所在,可并未来过,怎知道这里有哪些凶险呢?”
况馨竹看了他一会儿,道:“如此就让你前边开路,我们随着你进去救人,然后退到地面,再行商榷。”
斯派洛一脸的不愿意,但还是不情不愿的走在了前面。况馨竹明白人多也无用,只带了十来个身手矫健的手下,与晨光、艾米缇斯一道,往岩石树林中而去,留下其他人在外等候。
一行人走进了岩石树林,很快来到了刚才发现龙的地方,但却并没见到龙。斯派洛见到了旁边岩石缝隙中长出的巨大花朵,惊呼道:“花……花……梦魇花!”
况馨竹看了看那些巨大的花朵,疑惑的道:“这些花除了大些,也没什么可怕的啊。”
晨光提醒道:“不可小视这些花,刚才龙跑到这儿便失了神智,这些花一定还有古怪。”
正说着,几个人仿佛看见那朵花微微动了一下,众人一下警觉起来,都挰兵刃在手,小心戒备着四周。
就见那朵花中心的花瓣忽的一下齐齐打开来,数十根手臂粗细的花蕊宛如白嫩的毒蛇,一下子纠缠着冒了出来,花蕊顶端嘶嘶的往外吐着奇异的烟雾。况馨竹惊呼道:“有毒,大家小心!”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这朵巨大的花呼啦一下席卷而来,数十根花蕊刺溜一下缠上了一个水手的四肢,只听这个水手惨叫一声,便被这些花蕊拉进了花瓣当中,那些花瓣瞬间闭合,众人只看见花瓣中不断突兀扭动,慢慢地便再没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