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暗自神伤
卫府卫忠书房之中
刚点好的龙涎香从炉子里缓缓冒出，卫忠坐在书案上不紧不慢的练着一个“谋”字。
“不知此次丞相将那女子送入宫中是何用意，要知道，她可也算是丞相的女儿啊！”左都御史佘世霖说道
卫忠写好字后，将手中的笔在笔架之上，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看老夫写的此字如何啊？”
卫忠顾左右而言他，佘世霖也不好追问，微笑着回答道：“丞相的字日渐精进了。”
“成大事者，必要有勇有谋，有勇无谋项羽者，是难成大事的！”
“丞相此意是？”
“老夫将她送入宫中去，一来是得到了那日陛下曾到张府的消息，知晓陛下对她颇有印象，封妃之时，必定会与旁人不同，二来张端昔日乃是老夫的门生，且老夫将此女交付于他，也算是抓住她的把柄，此时我们正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此女进宫，若不得宠，那就做罢。若得宠，与我们岂不事好事一桩。”
卫忠沉吟多时后，又说道：“况她如今已经封到妃位，如此锦衣玉食，荣华富贵的生活，想必她也会感激老夫吧！”
佘世霖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罢了，他根本不在乎这个骤然得回的女儿。
“你的女儿在宫中如何啊？”
“噢，回丞相，小女在宫中甚好，她也密切观察者宫中的一切，如有任何有价值的消息，必定会想方设法与下官取得联系。”
“嗯，那便好。”卫忠满意的看了看他。
原来这佘世霖的女儿也在大选之中，被封了个充容，虽然佘世霖有意让自家女儿进宫为自家谋一份前程，可奈何在卫忠的控制之下，也不敢多有动作。
夜幕降临，张珠宸的行李物品已经大致打点好了，吃过晚饭后，张珠宸带着小月到院中散步，刚迈出正殿门，就听到偏殿内噼里啪啦的声音，又是张修容在碎东西了，真是个刁蛮的大小姐！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在角楼的映衬下，颇有一副诗情画意的意味。
“小月，我们到后边花园里去逛逛吧！”张珠宸听着这无尽的碎东西声，感到有些厌烦，可又不愿多去理会。
娘吩咐过自己，不要多挑事端，明哲保身最好，今日若不是张修容故意来挑起事端，她是不会多事的，可若第一次忍了下去，接下来的日子里就只有无穷的欺辱了！
所以她要先发制人，不能让旁人认为她是个软包子！
“好”小月答道。走过后花园，看到微弱的灯笼光照亮了角楼阶梯的上层，灯芯在夜风的吹拂下一闪一闪的，连带着那灯光也是若隐若现的样子，可月亮的光芒却洒在了角楼阶梯的中层，几乎照亮了角楼阶梯的大半。
“小月，我们上角楼去看看吧！”
“娘娘，这大半夜的，看那黑漆漆的，我们还是不要上去了，万一有什么危险呢！”小月劝道。
“噗，小月，你怎么进了宫便这般胆小了！”
“哪里有啊！出门前夫人再三叮嘱过小月，一定要照顾好小姐，不，娘娘，万一娘娘有什么闪失，奴婢可怎么和夫人交代啊！”
“好啦好啦，哪里有那么多意外啊！再说这是宫中啊！还有这么多的太监和宫女在这里守着呢！咱们走吧！”
小月知道自己劝不动她，只好在她身后紧紧跟着。
上了角楼，张珠宸深吸了一口气，张开双臂，看着这灯火通明的皇城，再看看这圆似卷肉饼的月亮，不禁双眼湿润，哽咽着道：“我想娘了！”
“夫人想必也很想念娘娘呢！”
“我可怎么得了，刚进宫第一天就这个样子！”于是赶紧缓了缓情绪，继续朝着角楼前端的栏杆走去。
抬眼望去，似乎看到隔壁院子里有一人落寞的坐在庭院走廊的台矶上，手里拿着一盏暗红色的精致灯笼，和刚才她在角楼下看见那盏红灯笼被吹拂起来的样子格外相似。
梁烨每每批奏折感到疲累之时，就会来到这座阿远从前居住过的小院子，他觉得这里还有他存留下的气息。
原来福居宫仅离阿远从前居住的源宁殿一步之遥。
本来各妃居住的宫殿也并非是梁烨亲手指定，原是太后安排的。
梁烨每每不得安睡只因自己在前朝和后宫皆没有可以足以信赖的稳妥之人，太后虽一心为他，但他却从不信任太后，前朝卫忠一党春秋正盛，而支持自己的党派仅是为数不多的寒门子弟，无权无势。
细细想来自己不过不到不惑之年的人，却日日要费尽心思，生怕自己走错一步便要万劫不复。
可他是个皇帝啊！男儿有泪尚且不轻弹，更何况他是这世上站的最高的九五至尊。
可从来没有人问过他，他想不想要这样的生活。
抬头看看漆黑的四周，院子里寂静到自己还能听见草丛中虫子熙熙松松的声响。
放声痛哭是不能够了，只能悄悄地掩着面流几滴不为人知的眼泪罢了。
“阿远，你到底在哪里！”
虽然阿远失踪已经快一年了，但梁烨终究还在四处打听她的下落。
当初是他说的，要照顾她一辈子的，可他却食言了！
张珠宸静静的看着他，他身边微弱的灯光依然照亮了他的脸。
“原来他也有这样一副不为人知的一面啊！”
初次见他是在那日灯会上，原以为他是个清冷高傲的人，得知他是当今陛下之后，更是觉得他定然是个不言苟笑的细腻心思之人，没想到今日居然看到他这副落寞的模样，看来并非是他心智坚强，不过是硬撑着罢了。
看他身边空无一人，定然是屏退左右后，独自一人在暗处发泄情绪，心里暗暗想着自己还是不要打扰的好。
可那座宫殿是谁的居所呢！竟然可以让他放下戒心，如此这般。
张珠宸并未多想，回头对小月说道：“小月，我累了，咱们回去休息吧！”
“好”
进宫的第一日张珠宸只是经历了些许的小插曲，对宫内的环境也适应的还不错。
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里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没等茜娘指路，她便知道往哪里走。
茜娘也感到很奇怪，不过对宫里熟悉些总是好的，因此也并没有多想其他。
谪仙居中
“今日突然把本丞相叫来所为何事！”卫忠问道。
“卫丞相有所不知，草民乃是有一件极其重要的事要赶紧告知丞相。”一个长脸长胡子的显瘦之人作揖说道。
“哦？”
“当日丞相把那小女子送到我这里来时，由于时间紧迫，我只来得及将她身边的那个大丫头的记忆尽数消除，却没来得及把那小女子的记忆完全消除，便匆匆为她二人换了脸，草民一位药物辅助并无大事，不知那小女子近日可有按时服用草民配置的药剂，如若不然，草民的催眠术对催眠她的记忆是不能起到长久的作用的。”
“老夫记得你曾和老夫提起此事，老夫倒也告知了那夫妇说是治疗的药物，须得按时服用，就是不知他们有没有...”卫忠迟疑道。
“丞相万万不可当作儿戏啊！”
“好，老夫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