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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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块肉大约两寸长,一寸宽,半寸厚,除了肉皮之外,剩下的几乎全是肥膘,油光锃亮,透着腻味。
“哦,新来的?”
领头的勤杂眼睛里闪动着智慧,笑问。
张金钢点点头:“昨天。”
“上过课了?”
“什么?”
“每一个新人刚进号都得上一堂课。”领头的勤杂话很多,把肉扔到张金钢那只饭盒里,又给他打了一勺白菜汤。
张金钢盯着汤里漂浮的蚜虫,更觉恶心。
他强行忍住,愤怒迅速染上肿胀的脸颊,说道:“大家给我上的那堂课,我一辈都忘不了。”
“哦?”
领头的勤杂似乎还想说话,旁边另一个勤杂不耐烦了,说道:“道爷,咱们还有好多活要干,别跟他啰嗦了好吗?”
“好好好。”领头的勤杂透着十足的和气,也听人劝,深深地看了一眼张金钢之后,示意曹青龙过来。
等到所有勤杂人员和武警都走了,曹青龙带着张金钢大马金刀盘踞在炕梢,原先占据位置的犯人不敢惹他,满脸委屈让出了地方。
老地主看着和自己“相呼应”的曹青龙,小眼睛时不时地转动着,心里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大胖的饭盒里一共四块肉,除了自己的那块,还有花貂和两个盗窃犯“孝敬”过来的,尽管他已经膘满肉肥,营养过剩,可是吃起肥肉来仍是毫不含糊,口两口,就把四块肥肉吃光。
黑彪不舒服,自己的饭没吃,搁到了一边,时不时地发出两声呻吟。
张金钢悄悄提醒了曹青龙提防着点老地主,看着自己饭盒里的肥肉发愁。
“怎么,不爱吃?”
曹青龙一口将自己的肥肉咬掉半块,看着张金钢问道。
张金钢面露难色,说道:“我确实吃不惯,不如给你?”
“不要。”
曹青龙咽下食物,抹了抹嘴唇上的油脂,叹道:“新来的时候我和你一样,看着肥肉就起腻,可是馋了一段日,别说是肥肉,就连猪油都巴不得能够喝两口,人啊,都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张金钢感觉有点惭愧。
曹青龙看他真不想吃,性不再推辞,把肉夹了过来,说道:“算我欠你的,等将来你馋了,改善伙食的时候我再还给你。”
“那你不会再撞头了吗?”张金钢眼睛里闪动着期望。
他骨里虽很硬朗,但也不想总挨打,如果曹青龙出了事,一定会被送离号,到那时他不被扒了皮才怪。
曹青龙看出他的担忧,淡淡一笑,说道:“原本想的,后来经过老地主提醒,我倒想换个方式了。”
“哦?”
张金钢想追问,却被曹青龙制止。
吃完饭,曹青龙点手叫过来花貂,让他把两个饭盒洗了。
花貂看着老地主,目光充满乞求。
老地主只是冷笑,并没实质上的意见。
“我的汤没喝,就当给你洗饭盒的报酬!”
张金钢趁花貂干活的时候,不忘丢下这么一句。
他很记仇,尤其对那些落井下石的人,他是绝对不会忘记。
“你要这么干下去,如果我倒台,号里可真没你立足之地了。”曹青龙苦笑。
张金钢不以为然:“本来就没有我立足的地方!哪有一进来,不由分说,就把我狠尅(kei)了一顿,如果不是我身体棒,早被这二十几个人打死了。”
“你是说他们全都上了?”曹青龙很吃惊。
张金钢默然。
曹青龙既而瞪着附近两个犯人,问道:“这小说的是事实吗?”
俩人互相看看,满脸羞愧,不敢触碰他的目光。
“哇塞,没想到你小抗击打能力这么强悍啊?”曹青龙兴奋地在张金钢肩膀上拍了一下,眼神里透着欣赏。
张金钢疼得一咧嘴。
下午的时候,曹青龙没有和张金钢多说话,而是让他好好休息了一番。
等到一觉醒来,张金钢发现曹青龙很惊奇地看着他。
“瞅什么呢?”他问。
曹青龙发出一声唏嘘:“睡觉之前,你的脸还肿胀得很,现在只剩下淡淡的影,真是好奇怪!”
张金钢看到除了老地主斜倚在炕头,闭目养神,黑彪不知去向,而其他的犯人都规规矩矩地盘坐着,只有自己在躺着,不禁感到不好意思,说道:“大概是这一觉睡得踏实,所以伤也好得快。”
曹青龙不置可否,下了地,舒展一下筋骨,自言自语地说道:“快到放风的时间啦,老都憋坏了。”
果然,话音刚落,走廊里响起铃声。
张金钢坐起来,抻了个懒腰,也下地穿鞋。
随后,他便感觉有点奇怪,包括老地主在内,号里的同仁们虽然也都眼巴巴地朝着走廊里看,却没一个人挪动屁股。
曹青龙回头看看张金钢,古怪一笑:“没想到你刚来就这么**,还没等管教喊,自个儿就主动下地等着了。”
张金钢愕然:“跟你的。”
“哦,我在这里两个多月,上上下下打点了一多万,这你也想吗?”曹青龙饶有趣味地说。
张金钢满脸通红,讪讪答道:“这我可不来。”
老地主本来眯缝着眼睛,听了俩人对话,忽然睁开眼睛,酸巴巴地哂道:“靠,面不是天上掉下来的,这谁都知道,用得着总显摆吗?”
“你也可以显摆啊!”曹青龙看着走廊里陆陆续续出去放风的犯人,头也不回。
老地主坐起来,像一尊弥勒佛,笑嘻嘻地还嘴:“知道你钱多,可那又能怎么样,还不是像我一样呆在苦窑里?”
曹青龙猛然回头。
他冷厉地看了老地主一眼,说:“好不要脸!谁和你一样?一个黑道大流氓别总把自己往善良人群中归弄!”
“你良善?我靠,你他妈的要是良善,母猪也能上树!”大地主有些火了。
曹青龙也不逊色,阴测测地说道:“你要是再敢和我说脏话,我就把你那一身肥膘给卸了。”
“别总把自己当回事,实话告诉你,等你那点臭钱一旦用光,将来有你受的。”
老地主迎着曹青龙的目光,一点也不避让。
“再说了,苦窑内外,不知有多少人这样威胁过老,可结果怎么样呢?老还不是一样的纵横自如。”他淡淡地接道。
“是嘛?”
曹青龙大步一迈,往板炕那边凑了过去。
老地主也“嚯”的一下,从板炕上蹦起来。
俩人身上都洋溢着浓浓的戾气。
空气中也似乎燃烧起火药味,你死我活的那种态势一触即发。
“七号监室准备放风!”
走廊里有人吆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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