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捡芝麻丢西瓜
“来！喝酒！”
许魏此时有些醉醺醺，脸颊边两团绯红，嘴里却还在叫嚣着，一杯又一杯的不停灌着啤酒。
“你说宋词这人是不是没有心啊，我对她那么好，那么好....宋词！宋——！”
余佳急忙捂住他的嘴，“这么多人看着呢，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切...我没出息，你有出息啊？干嘛都脸红，娘娘腔.....”
余佳脸色明显黑了几分，过了一会儿又不动声色的恢复原样。
“我打电话让许愿来接你，你喝多了。”
“不要，我要宋词，我喜欢宋词—”
很明显，他的大吵大闹影响到了店里其他用餐的人，一个花臂大汉听了调笑道：“宋词？我还唐诗呢？小兄弟，失恋了就赶紧滚回家自个呆着去，别跑到外面来丢人显眼！”
“你说谁丢人显眼？你说谁丢人显眼！”
被刺激到的许魏此时已然控制不住，站起身冲着那大汉发疯。
“就说你呢，怎么的，不服？”那大汉显然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径直站到他跟前，挑衅般地看着他。
“啪—”
一个啤酒瓶砸碎在那大汉的头上，店里人都被吓了一跳，包括他自己。
“嘿你个小兔崽子，给你脸了啊？还愣着干什么？揍他！”
“你说谁丢人显眼，我去你妈的！”
“别打了，别打了，都给我住手！”
店内乱成了一锅粥，几个人扭在一起不停地挥舞着拳头，各种不堪入耳的脏话充斥着整个空间，一时间老板夫妻俩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干嘛呢！”
一声暴裂的呵斥伴随着玻璃酒瓶摔碎在地上的清脆声响，瞬时，整个店内都安静下来了。
“在老子地盘撒野，信不信把你们全押进局子里去？”
莫醒虽然瘦瘦高高，但是气场很足，寸头的造型加上阴鸷的眼神更是显得狂野。
他眼神环顾了一圈，看到被人按扒在地上的余佳，一张清秀的脸充血的红，“都他妈聋了？还不滚？非要老子报警？”
那几个大汉看着他手里扬起的手机，也不再说什么，只是淬了一口：“傻逼玩意儿。”
许魏被他这结尾的侮辱有点恼，还想起身冲过去，却被莫醒一把抓住衣领，“还没被打够？要不要老子给你一拳清醒清醒？”
“你安分点儿。”
余佳拉过他，老老实实地站到一边角落，看着莫醒像进自家门一样钻进了后厨，随后又拿了些棉签酒精出来。
“这是你家的店？”余佳语气里还有质疑。
“不相信？”
莫醒挑眉似笑非笑地打量了他一眼，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着实狼狈，当然许魏也好不到哪里去。
余佳很想不通，为什么偏偏这么丢脸的时候会被他碰到，他看着莫醒跟身后慈眉善目的夫妻俩用着不知道哪里的方言交流了几句，那男人瞧了他好几眼，眼里好似还有一股莫名的敌意。
“这里损失多少？我们来赔。”
许魏也看出夫妻俩的不满，主动挑起了大梁。
莫醒若有所思地看了他几眼，“也行，反正都是你起的头。”
两人有些无地自容，掏了钱后正盘算着怎么回去，门口响起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
“余佳？你们怎么...？”
许魏看到自家热心肠的妹妹，顿时一个头比两个大。
“喝醉酒了打架？还打架？小心我告诉爸妈去，看他们怎么收拾你！”许愿凶巴巴地指着许魏的额头，可是面对余佳，又仿佛换了个人儿似的，那叫一个温柔关切体贴入微。
“余佳你没事吧？你眼睛上好像破了块皮，我看看....”
他有些尴尬，连忙制止住她的手，眼神却不小心和不远处的莫醒对上，他点了根烟，看戏般悠哉悠哉，迷蒙的烟雾挡住了神色。
宋词回到家，空无一人，明明是夏天，却冷冷的没有任何生气。
她也没有心思吃晚饭，家里也没有什么可以吃的，已经过去好些天，手里余钱不多，捉襟见肘，虽然许愿答应了她，可正式的流程还是得走，期中考试结果明天才能出来。院里王医生又发微信催缴住院费，前些天莫醒给的钱根本不够，又不可能再去问许魏要....
还有许庭川，自从上次nightbreeze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有看到过。
她躺在床上，胸口仿佛压了一座大山，透不过气。
第二天一早，宋裕难得坐在餐桌前，桌上摆好了豆浆油条，宋词以为是幻觉，揉了揉眼睛，发现是真的。
直觉告诉她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于是她也坐下来，安静地吃着油条，等他开口。
“昨天我去医院了，王医生也告诉我你奶奶她的情况了。”
“嗯。”
“我知道，这么些日子，委屈了你，是我不好，我是混蛋。可你也知道，咱们家里现在的情况，你要上学，你奶奶住院费一个月就要好几万，我一个人根本负担不过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
宋裕明白她不耐烦，却罕见的没有发火，他喝了口茶顿了顿道，“前些天..我和你楼下的李树聊了聊，他说现在有很多大老板，都...都喜欢女学生...”
“你让我出去卖？”
宋词以为她不会再有任何感觉，可是亲耳听到他说这话，心里好像被刺了一刀，讽刺又难过。
“你好好说话！这能跟那相提并论吗？我是为你着想，你以为你现在读书很有用啊？以后出来社会上班一个月工资还不就那么几千块钱？倒不如现在跟个有钱人，富贵荣华一辈子，将来也不用愁...”
“是你富贵荣华一辈子吧？”
“你少跟我阴阳怪气，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你在学校骗人家男的钱，跟现在我和你说的有什么不一样？”
宋裕冷哼一声，“你还得感谢你那个狐狸精的妈，把你生的这一副好皮囊，才勾引的了男人...”
她垂在桌下的手握成一团，指甲深深陷进肉里，却感受不到疼痛。
“我跟你说，这边我已经给你物色了一个...”
“砰”——
宋词急忙关上了铁门，头也不回地匆匆跑下楼。
她怕，要是再多待一秒，她就要窒息而死。
身后宋裕还在骂骂咧咧，她摊开手掌，几道不深不浅的血痕，在阳光下分外腥红。
人群熙熙攘攘，每个脸上都带着对生活的怨恨，一股的死气沉沉，就连公交车司机似乎也很不耐烦，连按了好几下大喇叭，惊醒了一车的浑浑噩噩。
期中考结果已经贴出来了，宋词毫无悬念的进了前五，位列第三。
她看了眼天空，今天依旧是垂死挣扎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