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亲自请命
还有……这个牧言真,他身上真有牧言家的血脉吗?
"王爷,牧言家把经家人留在府中,看来是没安什么好心,或许,他们正想窥探天机改立牧言为皇呢。"
窥探天机?当年经枢正是因为这四字才枉送了满门性命,说起来在儿时他也听过经枢的课,如此那人也是自己的老师吧。
"王爷,这样好的工具我们一定要掌控在自己手中吧。"
工具?公孙翎有一丝迟疑,难道自己要卑鄙至此吗?牧言真生而纯善,而且如今他时日无多,因此公孙翎更不想把他卷进来。
"王爷,怎么,你又犹豫了?"
"你待如何?"
"本来我是想织个幻境敷衍敷衍萧祈煜罢了,可现在看来,这个牧言真一定不能死。这样看来幻术是没用了,以我的能力最多稳住他几个月让病情不再恶化,可说到底这救人续命的事还是还是要找太华山。我听说重谨门下有两个弟子都得到了他不少真传,一个赵轻衣擅丹药炼金,另一个梓兮擅针灸药理,不如我们把那个梓兮偷偷抓来呢?"
"把他抓来如何?你难道还能控制住梓兮?"
他们织幻师一次可只能找一个控生者,既然她有了宁辰就自然不能再有梓兮了。而且齐衍等人正在宁王府,两方撞上了不免惹出祸事。
"我是控制不住,但王爷可以用自己跟重谨的旧情牵住他呀,以他们太华弟子的仁孝性子一定会答应王爷要求的。不过现在齐衍他们三个也在府里,如果两边人遇到,肯定会为了重谨一事大大出手,到时恐怕会误了王爷大事。"
"本王会找法子把他们错开。"
"那么,"易潋音揣摩道:"牧言真呢?王爷不如把他也带到王府来吧,这样我们都有更多机会试试他的能耐。"
公孙翎忽怒说:"你只需救人,其他就的不用管了。"
"那王爷你是打算放任牧言真不管呢?还是要弃之不用?"
"此事暂且搁下。"
"这事情太急搁不了,王爷,你就不怕他是故意留在陛下身边,好找机会为经家人报仇吗?"
为经家人报仇?公孙翎冷笑一声,虽然不是看着那人长大的,但对牧言真,公孙翎自认为是了解够多的。恐怕那孩子根本不知道什么经家,他从小只将自己当作一个受人欺凌的庶子,对于萧祈煜,他更是满心感激的,从来只想着如何来报答萧祈煜的照拂之恩。而且如果他真是经家后人,只凭着这一点,公孙翎也绝不会动他分毫。
"这几日你先留在宫里好好为牧言真医治,梓兮那边我会去想办法。"
"王爷,你是真的说,医治?"
"嗯,"公孙翎神色微变,连语气都变得轻柔了,"我想让这个人活得长久喜乐,而我们所谋划的事,不需他参与,本王更不想他参与。"
"王爷,你是心软了?"
"是又如何?"
易潋音哂笑道:"当年那么多人说杀也就杀了,王爷难道还会在乎一个牧言真吗?"
"我在乎了。"
"当年的罪说赎是赎不回来的,这样做又有什么用?反正他也没多久可活了,还不如……"
"闭嘴!既然他是经家的人本王就会保他!"
易潋音收了声,玩笑般说道:"好了好了好了,我就是随便说说,王爷你别当真了,我现在就回去想方子,我保证不对他动歪心思,一定竭尽全力救他保他,怎么样?"
公孙翎觉得头痛不已,让易潋音离开后他就只身启程去了太华山。
公孙翎竟然一个人来了,他给重谨坟前上了一炷清香,然后一个人默默在墓碑前站了良久。他是个身处高位的宗亲,在人前从来是一副儒雅风度的样子,而现在公孙翎涕泪交错,哭得跟一个孩童没什么两样。
"王爷,请节哀吧,既然您跟师父是多年好友,他必然也不愿意看到你现在这样,"梓兮走到他身边,忽然豁达道:"师父总说自己一生过得乐足无忧,几位尊长都是护着他疼着他,可谓是太华山最开怀的大闲人了,现在看来除了太华一门,能结识到王爷也是今生的大幸,梓兮在此替师父叩谢王爷了。"
拦住了正要嗑头的梓兮,公孙翎反跪下了。
"王爷,您这是做什么?"
"其实我此来是有一事相求。"
"求……求我?"
"本来我是要找重谨的,可没想到他竟已经仙逝,"他一下握住了青年的手,说:"梓兮,你是重谨最为器重的弟子,他生前跟我书信之时也多次提到了你,不知你能不能替重谨完成他未竞之事,跟我回蜃天城救一人性命?"
"救人?"
重谨跟公孙翎是多年交情了,而且他在山下也只有这一个朋友,梓兮责无旁贷,只好先应下救人一事而把其他挪在之后。两人禀告过厉染后便着手准备下山了,依照公孙翎描述的病症梓兮也带上了一些医书药材,只是到了山门口,梓兮的步子却停下了。
"师兄,"是阮非颜,她背着个小包袱,有些委屈的说:"你也带我一起下山吧,我都已经跟厉染师伯禀报过了,师伯已经同意了,他说只要你能带着我我就可以下山去历练历练。"
"非颜,还是等你长大些吧。"
"长大长大,你明明知道我都被困在山上几十年了怎么还说这种话?我……我也想长大啊,可这个身边偏偏就是这个样子我有什么办法?"
这一语道出不少信息,公孙翎想着,难道这人一直是如此少女之态?
"我保证不给你添麻烦,我绝不会跟你吵跟 你闹的,我发誓,如果我让你烦了就不得好死不得超生,不得,不得……"
"好了师妹,别说了。"梓兮又怎么不知道,如今都说师父的死跟执灭堂的人有关,而作为齐衍的徒弟她怎么能袖手旁观?
"我师父的事,我不会迁怒到你的。"
"重谨师伯跟我师父从小就要好,师父不会伤害他的,我一定能证明给你看。"
"师妹!"
"你不让我跟着对吗?那么,那么以后你就休想再见到我,我这就自己下山,再也不回来了。"
梓兮长叹一声,不管是什么时候,他都对这人没办法。
"王爷,我家师妹跟我亲近,可能要给您添麻烦了。"
公孙翎欣然应允,只说王府里死气沉沉的,如今多了阮非颜正好多些活力。
三人回到宁王府时苏跟越千泷已经离开去了青州,公孙翎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府里有关他们的痕迹都被清除了,而齐衍也正在去许州的路上,这十日中他们跟梓兮是见不到面的。
回府的当天公孙翎就将梓兮跟阮非颜带进了宫,一听说是重谨的高徒,萧祈煜立马就将人安排在大宁宫住下了。
"师兄,那个人,他怎么样了?"
"我不知道。"梓兮坐在窗前,看样子很是苦恼。
"他会死吗?"
梓兮沉默了一会,再开口竟哽咽道:"如果师父在就好了,他一定有办法,我做不到这件事,师父能做到,但是,我完全束手无策。"
阮非颜忽然走开了,再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一个托盘。
"师兄,吃点东西吧。"
梓兮看了一眼,是在他们太华常喝的五谷粥。
"这是怎么来的?"
"我自己做的,师兄你尝尝吧。"
梓兮微微一愣,他没什么胃口,但看着阮非颜期待的眼神他还是接过了碗。
"怎么样?师兄好喝吗?"
"嗯,"梓兮点点头,挤出一个笑容说:"很甜。"
"那师兄你没那么难受了吧?"
这人是在想法子安慰自己吗?在过去的十来年里只有他想法子逗阮非颜,没想到今天换了过来。
梓兮有些感慨的盯着粥碗,问:"如果你要找齐师叔,为什么不跟青阙一起下山呢?他跟千泷那么要好,你如果跟着他也会更容易找到齐师的。既然师伯好不容易才答应你下山,为什么要浪费时间跟我来蜃天城呢?"
"我不习惯跟着青阙师兄,我也不习惯只有自己一个人,那样冷清的天玑堂让我害怕,我看着那林桃林都睡不着觉。"
习惯?对了,自从齐衍走后就是自己在陪着她,如果能成为这人习惯的一个人也是自己的荣幸吧。而此次重谨遇害后,门中流言蜚语不少,弟子们都揣测齐衍收下苏和越千泷的用心,说他在回来之初就打算好背叛师门了。天玑堂中弟子最少,加上齐衍也只有四人,现在除了阮非颜的其他三人都成了叛逆,想来她在门中的日子是不好过的,或许连厉染也在怀疑她会跟齐衍等人暗通款曲,否是以厉染的性子也不会让她下山。
也许看出了他的一些失落,阮非颜又趴在桌案上,轻声道:"而且我觉得,梓兮师兄你现在更需要我。"
"非颜……"他手中的汤匙停下了,除了感动更多是震惊。
"以前师父不在的时候都是我在依赖师兄,而现在重谨师伯不在了,所以师兄你也可以依靠非颜呀,我也可以照顾师兄给师兄庇护的。"
依赖?庇护?这孩子怎么学会这些话了?梓兮眨了眨眼睛,可眼眶中还是盈出了泪花,他的小丫头长大了,再也不是大家都哄着让着的那个小师姐了。
"重谨师伯以前就常说师兄你性子最像他,在药理上的天赋也最好,所以师兄,只要是重谨师伯能做到的事你也一定能做到,你不会让重谨师伯失望的,那个人也一定可以被你医好。"
梓兮没回答,只一咕噜把整碗粥都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