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四十一章、不幸
秦萧?
靖榕心中一震,她曾经找遍了大赤皇宫每一个她认为秦萧会在的地方,只为了寻找对方踪迹——可,都失败了。
他仿佛一阵风一样,消失不见了。
分明是大赤的三皇子,哪怕秦筝继位,他身上帝君的血统也是不会消失的。
靖榕也曾想过也许秦萧已经被害,可若是秦筝早已经有了杀死秦萧的心,又为何要传出对方瞎了的消息呢?
无论是秦萧死了,或是瞎了,结果都是一样的,那便是秦筝的继位。
如今在太后口中听到她这句问话,竟是有一些恍如隔世之感。
“我自然是想知道的,还请太后明示。”靖榕这般恭顺回话道。
太后点点头,又看了一眼秦筝,便是将靖榕拉出房外,将门关上,站在门口走廊之上,用一极小声的话对靖榕说:“柔妃将秦萧眼睛封上,你可知道?”
靖榕点点头。
一个母亲,竟是做了这样残忍的事情,是靖榕决计想不到的,她以为那只是一个太过于残忍的传闻而已,可在太后口中,她却又证实了这一点。
“在柔妃将秦萧眼睛封上之后,她便自杀了,可秦萧,却被筝儿关了起来。”太后这般说道。
养一个残废的皇子,对秦筝来说,并不算什么大事。
而且将秦萧眼睛弄瞎的,乃是柔妃,并非秦筝。他若是好好照顾自己这个瞎眼的弟弟,反而还能博得仁义的名声——可他并没有这么做,非但没这么做,甚至将对方关了起来。
“这是为何?”靖榕问道。
“许是不想看到秦萧的脸吧——那张和柔妃相似的脸。”太后这般冷漠说道,可这层冷漠之下,却是藏着一点淡淡的悔恨……
靖榕听完之后,却是一阵沉默。
她回答道:“我曾有一个猜测,却从未证实过那个猜测,只因为这个猜测一旦讲出,一旦证实,乃是足以撼动大赤王朝根本的。”
“陆贵人一向聪明,如今更是做了一件对的事情。”靖榕并未说出自己的猜测为何,可太后口中却说出的感激的话语。
柔妃到底发生了什么才要自杀呢?
这个原因,在靖榕心中,不过是一个猜测而已,而这个猜测,十有八九,乃是事实。可这个事实,她却决计不敢去证实的。
——柔妃与秦筝,可能有染!
这件皇室之中发生的恶事,一旦传出,便是会引起天下人的耻笑,到时候,非但柔妃会被问罪,秦筝会被株连,哪怕是宸妃想来也是无法在皇宫之中立足的,那时候哪怕秦萧登上了帝位,也不过是一个被人耻笑的君主而已。
自己的母亲,竟然与丈夫的孩子做出了这样的事情……
可终究,终究这个猜测,也永远只是猜测而已。
明白这件事情的,不过只有宸妃、秦筝、靖榕三人而已,秦萧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可无论他知不知道,都无法泯灭他对秦筝的恨……
“一贺,也是为此而死吗?”靖榕问出了一个完全不相关的问题。
太后一听,脸上露出一些苍白的颜色,可依旧还是点了点头。
一贺乃是文音的贴身侍女,一日,被人发现弃尸在御膳房后院竹林边的水井之,头上开了一个血窟窿。
而御膳房竹林之中有一个小洞,从那洞中出去,弯弯曲曲走几步,便到了柔妃住所——那日秦筝与柔妃在做那苟且事情,却被一贺发现,一贺行色匆匆回来,却是没有打水,可她也是知道分寸,这件事情,决计不能让别人知道。
——可终究逃不过命运。
第二次打水之时,不是一贺发现了秦筝、柔妃两人,而是他们两人发现了一贺,于是,一贺被杀弃尸于水井之中。
那时候,秦筝便知道帝君身上中的,乃是雪虫毒,为了混淆视听,他便在将一贺杀死前,让人服下了雪虫毒。
柔妃终究是一个不甘寂寞的女人啊。
不,所有女人,都是不甘寂寞的,只是她恰好在最寂寞的时候,遇到了秦筝而已,这是她的幸,也是她的不幸。她幸运的以为自己找到了一生托付,一生挚爱,可不幸的,却是她的挚爱,将她逼到了死地。
柔妃自然不是天真的,只是她天真的以为,秦筝真会爱她,真会在帝君走后将她十里红妆迎到后位上——若是平时,她自然不会相信这些,可当一个女人爱上另一个男人的时候,哪有什么理智可以讲呢。
这一场戏,柔妃是如此深情地投入着,可秦筝却是冷眼旁观。
戏到高潮处,柔妃毫不犹豫地背叛了自己的孩子,将秦萧的眼睛封了起来,而当她将染血的手展示给秦筝看的时候,秦筝的回答,却是一个冷漠到可以的笑。
——这个时候,柔妃才意识到,自己仿佛成了对方掌心之中的棋子一样,任由对方摆布着。
——甚至听信了对方谎言的自己,竟对自己的孩子做了那样的事情。
这让柔妃变得歇斯底里,深深地陷入了自责之中,而当她抬头看到了房梁的时候——才终于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救赎的机会……
柔妃死了,秦萧瞎了。
就像秦筝曾经说的那样——我总要想个办法的,不是吗?
他想出了一个办法,一个非常非常好的办法,借着柔妃的手,将秦萧从继承人的位子上,逼退了下来。
帝君的孩子,只有一个了,这一个虽然不学无术了一些,顽劣了一些,又刚愎自用了一些,可终究是有着帝君血脉的“完整”的孩子。
当他一步一步走向龙椅的时候,秦筝的心里,想着的,到底是什么?
靖榕想到这里,沉默了许久。
秦筝,是比秦萧更适合做皇帝的人。她在心里这样说着。纵使秦萧如何聪明,如何睿智,如何大气,可终究有一点,他是比不上秦筝的。
——无情。
——若是一个无情的人做了自己的伴侣,那这个人人生,乃是最可怜的;可若是一个无情的人,执掌了一个国家的命运,那这个国家的人民,乃是最幸运的。
因为他无情,所以无私,所以不曾偏颇。
这是幸,也是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