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有些人无法忘，有些事必须做
王师爷又急匆匆的往府衙赶去。
徐坤龙害了他叶家两条人命，便被灭了满门，府衙偏袒徐家，助纣为虐，许是也在劫难逃。
当王师爷赶到府衙，衙役们已经被打晕在地了，万幸的是他们都只受了伤，并没有性命之危。
可是府衙大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救我…救我…”
府衙大人被人掐住脖子高高的举了起来，那人看起来力大无穷，府衙大人无比惊恐的呼救，可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王师爷不敢置信的看着那个掐住大人喉咙的人，或者说不是人，似人似鬼，面目狰狞，双眼通红，早已不是当日那个偏偏公子了。
“叶公子，手下留情！”王师爷惊呼道。
叶墨玄听见王师爷的声音，一把丢下府衙大人，转向王师爷袭来。
府衙大人被他大力的丢到一旁，瞬间吐出一口鲜血，趴在地上动弹不得。
叶墨玄一把掐住王师爷的脖子，巨大的压力让他在一瞬间感觉无限接近死亡。
“施姑娘…施姑娘说…”王师爷痛苦的说到。
叶墨玄原本暴怒无比，想要掐死这个骗他至此的小人，可听他说起阿柒，又忍不住心软，慢慢松开了手。
“你说什么？”叶墨玄阴森的问到。
王师爷被松开后，双腿无力的瘫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
“不想死的话，就老老实实把话说清楚！”叶墨玄愤怒的说到。
“施姑娘是个英勇无比的女子，为了不连累在下，独自引开了徐坤龙的追捕，这才被逼跳了湖。她在离开之前，托我给叶公子带句话。”王师爷虚弱的说。
“什么话？”叶墨玄问到。
“今生无缘，愿君珍重，来世可期！”王师爷说到，看着叶墨玄颤抖不已的眼神，又还让他如何珍重。
“对不起，是我骗了你，我没能救你的母亲，也没能救下施姑娘，是我对你不起，若你觉得徐府上下的性命不够的话，你就把我的命拿去吧！”王师爷伤痛的说着，原本这就是件悲伤的事，可冤冤相报只会让更多的人变得悲惨，实在不是他所愿啊！
“母亲和阿柒的尸首是你收的！”叶墨玄问到。
“是，是我有负于你的信任，能做的只有这些…”王师爷说。
“我不杀你…”叶墨玄像是极其痛苦的压制着什么，声音低沉的说着。
“但他，休想活命！”
叶墨玄转身向府衙大人走去，面目狰狞，如鬼刹修罗般凶戾骇人。
叶墨玄一脚踩在府衙大人的胸口上，年过半百的府衙大人又是一口鲜血吐出，随时都有断气的可能。
“叶公子！”
王师爷连滚带爬的冲上去阻止到。
“叶公子，求你放过他吧，弑杀朝廷命官非同小可，若他真的死了，你势必会成为朝廷钦犯啊！”王师爷紧紧抱住叶墨玄的腿说到，纵然府衙大人有罪，也不能让叶公子杀了他，不然以他这幅非人非鬼的模样，定会惹出更大的祸端。
“你以为我会害怕，大不了同归于尽！”叶墨玄近乎疯狂的挣开王师爷，杀气逼人的朝着府衙大人又是一脚。
王师爷见拦不住他，便冲上去挡下了这一脚。府衙大人虚弱的瘫在地上，惊恐的看着王师爷浑身发抖不停的吐着血，神情恍惚的说着。
“别杀我…别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求求你别杀我，求求你别杀我…”府衙大人恐惧到了极点，说话都已经含糊不清，还不断的求饶。
叶墨玄没想到王师爷居然会替他挡下这一脚，看他这般鲜血不止的样子，定是伤的不轻。
“你尽然想救他？”叶墨玄不悦的说到。
“我…我并非救他，而是救你…”王师爷口中不断有鲜血涌出，依然强忍着说到。
“施姑娘希望你安好，而不是像现在这副模样....”王师爷痛苦的说着。
“可她已经死了，被这群遗祸人间的小人害死了！”叶墨玄愤怒的说着。
“可你杀了他又有何用，施姑娘也活不过来，只会造下更多地杀孽，你让她何以心安！”王师爷说到。
“杀孽？那些人害死了我最重要的人，他们统统都该死！至于他，也休想活命！”叶墨玄并不打算放过这个毫无良知，利欲熏心的狗官，即便是为民除害，也要杀之而后快。
府衙大人看着叶墨玄再一次向自己走来，吓得三魂去了七魄，瘫在地上挣扎扭动着，甚是丑陋。
“别杀我，别杀我...”
这会儿哪还有半点为官者的威武神态，不过是个趴在地上苟延残喘的臭虫罢了。
“求求你别杀我，我...我知道谁能帮你，你想要什么她都可以帮你，说不定....说不定她可以帮你把死人复活，可以的...可以的...”府衙大人疯疯癫癫的说到，为了活命还真是什么话都说的出口。
“我没骗你！我的官就是靠她得来的，只要你给足够的财富，她就可以帮你实现所有的事情。”
“你在说些什么？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人，私卖官职是重罪，她有几个脑袋够砍的！”王师爷愤怒的说到，近年来朝廷对官员的委派是很严格的，若真有这样的事，不可能做到滴水不漏的。
“她不是人....她不是人！”府衙大人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大声叫喊着。
“她有着非人的能力，收取大量金银为我们达成目的，但有一个条件，就是决不能对任何人提起此事，否则，我们所得到的一切都会化为乌有。”
王师爷哑口无言的听着这匪夷所思的事情，可这一切又由不得他不信，叶公子都会变成这副模样，纵然这世上有能力超群者又有何怪异呢！
“是谁？”叶墨玄终于开口了，尽管他的心中也捉摸不定，但伤痛至此的内心，依然怀抱希望。
“德州城，文武山庄。”府衙大人见活命有望，赶忙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那人在一个非常隐蔽的地方，您必须通过文武山庄才能找到她的下落，找到她，就可以实现您的心愿！”
叶墨玄目光凌冽的看着府衙大人，判断他所说的话是否属实。
“我的话绝无虚言，若敢欺骗于您，就让我...让我暴毙而亡...”府衙大人情绪激动的说着，毕竟生死一线，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记住你说的话，如果让我发现你骗了我，我一定回来取你项上人头。”叶墨玄冷冽的说到。
王师爷大大的松了一口气，无论府衙大人的话是真是假，至少现在叶公子不会要他的命，原来叶公子并没有真的泯灭人性。
王师爷颤抖的站起身来，想要往叶公子身旁走去。
“站住！”叶墨玄突然神情紧张的瞪向王师爷。
“不许过来！”叶墨玄像是十分痛苦，难以忍耐的模样。
“叶公子，你怎么...”
“让你走！”叶墨玄的双眼变得血红无比，身上的暴戾之气更是令人惊骇，他的手不受控制的举了起来，朝着王师爷的方向一掌拍去，就在他差一点打在王师爷身上之时，叶墨玄一转方向打在了一旁的石像上，那石像瞬间四分五裂。
府衙大人惊恐的尖叫起来，王师爷亦是目瞪口呆。
叶墨玄发觉自己好像控制不住身体的力量，惊慌的看了一眼王师爷，便飞快的冲了出去，身影之快，追都追不上。
王师爷知道，叶公子怕是会寻着消息去找那非人的能者，可眼下还有需要了解的事情。
“府衙大人！”王师爷握着胸口艰难的走过来说到。
“你不想死吧，那就听清楚我说的话！今日之事，绝不可以让第三个人知道，你必须封锁一切有关叶公子的消息，包括徐家的命案。你应该知道，惹急了叶公子，就算你跑到天涯海角，他都有能力杀了你，想想你的妻儿，你觉得是性命重要还是官职重要！”
“我...我知道了...”府衙大人惊魂未定的说到。
王师爷知道，府衙大人是个贪生怕死的人，即便苟延残喘他也舍不得死。这样的小人竟然能成为百姓口中的父母官，实在是讽刺。可自己又比他好多少呢？明知徐家的命案是由叶墨玄所为，明知叶公子非人非鬼，却帮着他逃走，威胁府衙大人隐瞒真相。
这世间到底什么才是对的呢？
王师爷心中已经没有了答案，为官如何？贫民又如何？是非黑白早已混作一团，理不清了。
至此之后，王师爷便离开了府衙，来到了这穷乡僻壤之地，做起了闲云野鹤般的教书先生，不理俗世。
但他时不时会打听有关叶公子的消息，一晃三十多年过去了，尽再没见过当初那个温文尔雅的翩翩公子。
“我以为，到我死的那天都不会再有人提起此事，世事难料啊！”王夫子感慨的说着。
“王夫子的旧疾，可是当年被叶公子所伤？”一直未开口的玟雪，在听完了夫子所言之后问到。
“陈年旧疾不提也罢，能够时时提醒我倒也不是坏事。”王夫子说。
“叶哥哥为何会变成那样？”袁大夫痛心疾首的说。
“不知道，这一点我也疑惑多年。”王夫子说。
“叶哥哥究竟遇到了什么，才会让好端端的一个人变得人不人鬼不鬼，若我当年没有离开，而是守着他，或许事情就不会变成这样…”袁大夫自责的说到。
“袁大夫，这不怪你，世间之大无奇不有，谁又敢说，对这世间之事全然知晓呢！”玟雪说到。
古皖的心中乱极了，尽管她已经想过最坏的情况，可亲耳听王夫子说出这样的真相，她依然觉得心惊不已，久久不能平复。
三个人心情沉重的告别了王夫子，回到了城中。
戚当家这边得知的消息和王夫子所言一致，当年的命案实属诡异，而叶墨玄叶的确是袭击过府衙，府衙大人与王师爷皆伤重，但他们却绝口不提当日发生的事，徐家的命案也跟着不了了之，没过多久府衙大人辞官，而师爷也离开了府衙。
叶墨玄的命运虽说有了变化，但还是走到了这般结果，究竟是天意弄人，还是阴差阳错。
“师父，叶公子变成那样是因为吃了那些桃子吗？”古皖问到。
“是，但也不是。”玟雪平静的说着。
“灵桃被他服下，融进了他的骨血，若不是巨大的悲伤与仇恨，是不会激发他体内的力量，可凡人终究是凡人，激发的力量他们承受不了，变成那副模样，也就不奇怪了。”玟雪也没有想到，凡人之躯尽然能激发仙果的力量，若是那一心向善之人日后说不定还有机缘飞升，可若是满腔愤恨，鲜血蒙眼，恐怕就不再是人，会轮入鬼道啊！
“那叶公子会死吗？”古皖担忧的说。
“未可知。”玟雪轻声叹息到。
“之前师父说，凡人闯进雾峰山不见得是好事，是我没有听师父的话，让叶公子落得这个下场。”古皖自责的说到。
“就算你再自责，事情已经发生了，叶公子的命运也确实因此改变了，我们倒不如想想，接下来该做什么！”玟雪说。
“我要去找叶公子，他如今的际遇我是有责任的，师父说他已经不再是人，那他就可能还活着，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先找到他。”古皖说到。
“知道了！”玟雪看着神情坚定的古皖轻声说到，还真是自己教出来的徒弟，执着的样子还真是一模一样。
“师父…”
“去德州吧，师父陪着你！”玟雪气语温和的说到。
古皖没有想到师父会这样说，她本以为师父会不高兴自己这般执着，可转念一想，师父不也是这样嘛，重情重义。
“好！”
古皖浅浅笑着，心中温暖无比。
玟雪又何尝不是呢？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小皖的喜怒哀乐如此在意，不想看她忧伤，不想见她落寞，更不想让她一个人去面对未知的一切。
师徒二人向戚当家和老太太说明去向，并与他们告别，这些时日多谢他们对古皖的照顾，徐州城的事情已了，是时候该离开。
云姨十分舍不得小皖，但她知道他们并非是寻遍人家，这个小小的徐州城迟早是要离开的。
戚当家对玟雪的感激更是不胜言表，力量微薄未能帮上一二，唯有在心中，祝愿他们逢凶化吉，早日实现心中所愿。
袁大夫心中难平，他自知年迈没有能力跟随他们一同寻找叶哥哥的下落，可就是难以释怀。
“袁大夫，你可知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无论叶公子身在何处，他都有他自己该走的道路，而你济世救人，半生辛劳，全了施大夫对你的期待，无需介怀，斯人可知。”
玟雪的话对袁大夫来说是很大的安慰，正如师父教给小皖的一样，善良的人，都值得被温柔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