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原来是个假面豺狼
戚当家的话还没说完，书房的大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如此熟悉的一幕，但这次走进来的不是戚当家，而是一位白发花白的老妇人。
老妇人看了一眼古皖，上去就给了戚当家脑袋一巴掌，古皖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老妇人就已经打开了。
“你个小兔崽子，竟然从花楼买回一个姑娘，还这样对待人姑娘，我是怎么教你的，你都忘得一干二净了是吧....”老妇人在戚当家后面追着追着打，谁能想到那个抱头躲避的人，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戚当家的。
“娘，别打了，我这是忙正事儿，你过来干什么啊？”戚当家好不容易抓住老太太的手，满脸无奈的说着。
“忙正事儿！忙正事儿把人小姑娘关在你这刑房里，你个榆木脑袋究竟在想什么啊！”老太太说着便挣开傻儿子的手，往古皖身边走去。
老太太眉开眼笑的对古皖说：“丫头啊，别害怕，这傻小子就是这个样子，别听他吓唬你。饿了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啊！”
老太太一巴掌拍开在身后束缚着古皖的那两人，拉起古皖就往外走。
古皖一脸懵的看看老太太，又回头看了一眼戚当家，当家的无奈冲那两人摇头示意，让她们就这样走掉了。
看来这戚当家的拿他娘亲没辙啊，这可好，有活路了。古皖开心的跟着老太太来到了后院，老太太命人上了一桌的好菜，让古皖多吃一点。
“嗯，好吃，好吃。”古皖的确是饿了，折腾了一整天，都没有好好吃饭，这会儿遇到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好好吃一顿饭总是可以的。
“慢点慢点，没人儿跟你抢，这些都是给你的。”老太太乐呵呵的看着古皖狼吞虎咽。
满满两大碗饭下肚，古皖才想起有些不好意思，应该好好感谢感谢这位老太太。
“谢…谢谢您！”
老太太见古皖这会子害羞的模样，轻轻地笑了起来。
“丫头啊，你可以跟他们一样叫我老太太，或者唤我云姨也行，这样更亲切。”
“云…云姨，多谢您！我叫古皖，您可以叫我小皖。”古皖见这老太太慈眉善目的模样，着实跟那个凶神恶煞的戚当家不同，老太太应该不会太难相处的吧，关键是自己这会儿还指着老太太罩着呢！
“小皖啊！名字真好听！云姨见你年纪不大，怎么会在梦园这么个地方呢？”云姨好奇的问着。
“我是去找人的，有一个大婶骗我说认识我要找的人，所以就把我骗到那里去了。”古皖有点委屈的说着。
“哦，是这样啊，那小皖你的家人呢？”云姨继续问。
“家人？”古皖有些出神的想着，自己有家人吗？
“小皖...”云姨见她神色忧伤，多半是家中无人了。
“哦，我…我…没有家人了。”古皖说到。
“可怜的孩子，没关系，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把云姨当做是你的家人啊，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云姨握着古皖的手认真的说，满目慈爱的模样，倒是让古皖心中一暖。
掌心传来的温度让古皖有些诧异，都说凡人脆弱，生命转瞬即逝，可这手中的温暖却令人向往，让人羡慕。
家人，就是这样的感觉吗？
天色不早了，云姨让人在自己院子里给古皖安排了一个房间，还有两个丫鬟随身服侍，那个凶神恶煞的戚当家也没有再出现，仿佛是忘记了要去找凤冠的事。
不过这样也好，古皖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躺在柔软的床榻上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着了。
黑暗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慢慢走到床榻边，小心翼翼的坐下，那双琉璃般的眼眸一眨不眨的望着熟睡的人儿。
多长时间没见小皖了？
好像也没多久。
可上一次这么认真的看着她，却好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当她还是个懵懂无知的孩童模样时。
一转眼她就长成了大姑娘，当初那个胆小喜欢躲在师父身后的她，现在都敢一个人下山了。
玟雪就这样安静的看着她，好像瘦了，下巴都变尖了一点，还是这么没有防备心，睡得这般沉，估计打雷都叫不醒吧。
玟雪动手帮她盖好伸出来的手臂，鬼使神差的理了理她脸颊旁的碎发，就想一直这样坐着，守着这个不听话的徒弟。
古皖做了个梦，她梦见了师父，师父会温柔的看着她，帮她盖被子，哄她睡觉，就像往日在山上一样，不曾改变。
古皖看了看空无一人的房间，怅然若失。
“皖姑娘，你醒了吗？”一个丫鬟敲着门问到。
“恩，醒了。”古皖回应着。
两个丫鬟推开门走了进来，她们是来服侍古皖洗漱的。
“别别别，还是我自己来吧，别人服侍我不习惯的。”古皖拒绝了她们，就跟昨天晚上一样，古皖一个人沐浴，把她们都赶了出去。古皖一向自由自在惯了，什么事情都是自己动手，可不是那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
身后这两个丫鬟都是云姨身边的，这些年来风风雨雨倒也见过不少人，像这样没有架子的年轻姑娘还真不多见，也难怪老太太和她吃过一顿饭之后就决定把她留下来，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关键是心地也很好。
“皖姑娘，奴婢带您去前厅用膳吧，老太太和当家的都等着呢。”见古皖洗漱完毕，一个丫鬟把东西都撤了，另一个则开口提醒着。
“好啊！”古皖睡了一觉精神还不错，虽然那个黑脸大叔也在，但有云姨在，他怎么着也不会动自己的，这样想着古皖便跟上丫鬟的脚步，往前厅去了。
果然，菜已上桌，很明显大家都在等她。
圆桌前端端正正的坐着三个人，一个是黑脸的戚当家，一个是和蔼可亲的云姨，还有一个看起来端庄贤淑，平易近人的夫人。
老太太看见古皖过来很是开心的模样，戚当家依然是臭着一张脸，而这位夫人虽然也是笑脸相迎，但古皖还是在她脸上看到了一丝落寞。
“快过来，小皖，到这儿来坐。”云姨指着自己身边的位子，拉着古皖坐了下来。
“既然人到了，我们用膳吧。”戚当家面无表情的说，没有给古皖一丁点好脸色。
不过也对，这戚当家的本来就对古皖有一肚子火，她又是个女的，若不是好汉不打女人，戚当家的早就把她大卸八块了。这下倒好，不仅动不了她，还要好好招待着，一家人等她一个用膳，真是岂有此理，想想都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来，多吃点小皖，你太瘦了，知道吧！”云姨不停的给古皖夹着菜，古皖则是一边吃着，一边眼睛咕噜噜的转。
那位应该是大黑脸的夫人吧，这么温柔典雅的人怎么就看上这个凶神恶煞的野蛮人了，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啊。
古皖看他们这一家三口一顿饭下来除了偶尔相互夹夹菜，基本上没有什么多的话，说和谐吧，倒也和谐，但就是感觉有一点点怪怪的。
戚当家用完膳站起身来，对还在啃着包子的古皖说：“你，出来！”
古皖还没反应过来，云姨倒是先说话了。
“去哪儿啊？”
戚当家的不好发作，只能语气平和的说：“没什么事，就...带她出去逛逛。”
相信才有鬼呢，指不定要怎么收拾我，古皖心虚的说。
“不用，不用，我觉得待在院子里挺好的，真的。”
但戚当家并不打算这么放过她。
“我们明明说好的要去城外赏花，怎么今天就不记得啦？”戚当家皮笑肉不笑的说着，云姨一听赶忙推着古皖，让她跟着一起去。
古皖被戚当家抓着一只手臂，挣也挣脱不了，只能被他拖着走。古皖回头看了一眼大黑脸的夫人，保养得当的面容依然掩饰不了满满的忧伤。
来不及多想，古皖就被戚当家拖出了府，带上了马车。
“你最好给我老实一点，乖乖把东西给我找到，不然谁都救不了你的小命。”戚有为这会儿凶相毕露，古皖也只好乖乖坐着，好汉不吃眼前亏嘛。
戚当家带古皖来到了城外，一副今天不把东西找出来，就休想离开的架势。
古皖叹了口气，随便朝着一棵树走了过去。
‘不义之财就是不义之财，果然不能抱有侥幸，还是师父说的对，做人要本分一些，不然任何的因果都会找上门来，这只能说是自己活该，拿了别人的东西，还回去也是应该，就是....’
古皖苦恼的蹲下来，背对着戚当家和他的随从，用法术将凤冠变到了树下的土里，然后装模作样的喊着。
“找到了，就是这棵树。”
戚当家一个健步走上去，蹲下来扒了扒土，果然看见了几颗珍珠，赶忙唤人动手开挖。
“小心点，别弄坏了！”
戚当家凶巴巴的对他们说着，原来他对所有人都这么臭脸啊，古皖还以为他就对自己这么凶呢，害的她还反思了自己是不是真的很讨人厌。
敢情他对所有人都如此，就像是师父对所有人都很和善一样，大家都这般，并没有什么特殊。
他们小心翼翼的把凤冠刨了出来，看着这个不成模样的凤冠，戚有为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随时都会爆发的样子。
古皖在他们身后，想着乘乱悄悄溜走，谁知道刚往后退两步就被戚当家发现了。
“站住！”
古皖一个激灵站直了腰板，小心翼翼的看向戚当家。
“把我的凤冠弄成这幅鬼样子，你觉得我该放过你吗？”戚当家转过身来阴深深的对古皖说到。
“我…我已经把它还给你了，你…你还想怎么样？”古皖有些心虚的说着。
“跟我回去，老老实实待在府里，不会亏待你的。”戚当家继续说到。
“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你该不会…，你想都别想！”古皖貌似想到了什么，一脸惊恐的看着戚当家，高度警惕。
“想什么呢你！一个黄毛丫头，也太看得起自己了。”戚当家说。
“我…”古皖气不打一处来。
“让你待在府里是让你陪老太太，不然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放过你吗！”戚当家没眼看的说着。
“老太太，很久没这么高兴了…”戚当家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哀伤，古皖看他的表情不像是假的，没想到这个大黑脸还是个孝子呢。
“云姨人这么好，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古皖好奇的问着。
戚当家撇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不该问的事别问，老实哄老太太高兴就可以了。”
“那你总要告诉我要陪多久吧，我总不能一直待在这儿，我还要去找人呢！”古皖不悦的问到，这人的态度实在是太恶劣。
“那这样，你把我用来赎你的一千两银子还我，凤冠我就不让你赔了，银子还清，我就放你离开。”戚当家有理有据的说着。
古皖撇撇嘴，这人明明知道自己身无分文，还让我还钱，明摆着哪儿都别想去，被人看扁的感觉真的很差劲，还钱就还钱，但讨价还价总是可以的吧。
“好啊，还钱。但你让我去陪云姨，总不能一点报酬都不给吧，这么大的戚家镖局总不会克扣工钱吧。”古皖义正言辞的说。
“行啊，脑子转的挺快，我们戚家镖局的奴隶一个月是三两银子，高等侍女一个月是五两，你的话我给你十两，一点一点的扣，总有扣完的那一天。”戚当家很是嚣张的说。
古皖在脑海中想了一圈，这个方法太不靠谱，要想尽快脱身还是要想别的办法。要不用法术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吧，但这样好像不太厚道，不管怎么说的确是自己拿了人家的东西在先，况且戚当家的确是花了一千两银子才把自己救出来的，做人不能这么没有良心啊！
戚当家看古皖眼睛咕噜噜的转着，肯定在想什么花招。
“臭丫头，少给我动一些花花肠子，被我发现我打断你的腿，让你哪儿都去不了！”戚当家不亏是戚当家，招惹上他也真是倒了霉了。
古皖想了想，目前既然还没有别的好办法，那就既来之则安之，至少待在镖局里不愁没饭吃，云姨对自己又很好，其他的事情慢慢再想吧。
“走啦，走啦，回去吃饭了！”古皖兴高采烈的往马车走去，丝毫不理会身后的戚当家是个什么脸色。
“当家的，这…怎么办啊？”一个随从抱着那个破烂的凤冠，十分为难的问着。
“去找城里最好的金匠想办法复原，钱不是问题，要快！”戚当家说到。
二人依旧是一路无言的回到府上，但这会儿古皖的心情不错，大黑脸不找自己事儿了，只要把云姨哄开心了，就万事大吉。
在哄人这件事上，古皖还是有点心得的，以前每当师父心情不好的时候，小皖总是会想些办法去逗师父开心，虽然师父从不说他是为什么忧伤，但小皖总是希望师父是开心的。
就这样，古皖留在了戚家镖局，每天悠哉悠哉的过着，爬爬树，逛逛街，逗云姨高兴。白天没心没肺，晚上却忍不住想念师父，不知道师父现在是否安好，最近总是会梦见师父，可是一睁眼又是空荡荡的房间。
思念，真的会发芽，越长越大，让人无法忽视，更让人透不过气。
古皖在府里待了有些时日，基本上天天都是陪着云姨，除了每日用膳的时候会见到戚当家和琴夫人，除此之外，古皖基本上都不会和他们有交流。
古皖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因为是戚当家让她留在府里陪云姨的，平日里要不要理会他们就不是很重要了。戚当家的从来都没给古皖好脸色看过，古皖自然也不愿去招惹他，至于琴夫人，古皖觉得她有点怪怪的，因为琴夫人一向都很有礼数脾气温和，但她也从不主动搭理古皖，古皖觉得没意思，所以也就自己玩自己的。
可在这大院里闲人很多，总有一些人在背后嚼舌根，这不，都传到古皖耳朵里来了。
“你说，当家的是不是真的想纳那个野丫头为妾啊？”两三个丫鬟蹲在树下，偷偷的说着。
“想的美，你以为夫人会同意吗？别看我们夫人脾气好，这纳妾可不是小事，怎么会轻易答应的。”其中一个丫鬟说到。
“可是城里的有钱有势的大老爷，不都是三妻四妾吗？”另一个丫鬟说。
“我们当家的能一样吗？这么多年来，身边只有夫人一个，感情一直都很好的。”上一个丫鬟反驳道。
“可这次是当家的把人带回来的，而且老太太也很喜欢她。”第一个丫鬟说。
“老太太是喜欢她，但终归是看当家的，没看见这些天来，当家的理都没理她吗？”这个丫鬟应该是琴夫人房里的，不然这么会这么针对古皖。
“可是夫人…”
“闭嘴！”另一个丫鬟又想说些什么，就被身边的人打断了。
“你活腻了吗，明知道有些话不能说，被人听见信不信当家的扒了你的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