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4章 吃里扒外的东西,岂会有好下场

  “既是无冤无仇,公子又为何要行那暗中窥视之事?”

  一语既出,云湘滢不做停顿,径直又说道:“莫非,公子窥视的并非是我,而是璟王殿下?与公子有冤有仇的人,也是璟王殿下?”

  “将军夫人休要胡说!”江达怒斥。

  而云湘滢仿佛没有看到江达勃然变色,也没有留意到那位贵公子,微微闪烁的目光,缓缓问道:“再或者,公子窥视的人是璟王妃?”

  话落,那位贵公子的脸色,终究是忍不住起了变化。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云湘滢会直接把话说出来;也没有想到连申辩的机会,都不曾想过给他;更加没有想到,云湘滢竟是将他的目的,猜了个彻彻底底!

  要知道,若非他事先对江达说过,就连江达都不知,他到底要做什么。

  而云湘滢微微勾了唇,再次问道:“至此,公子还会说,你我之间无冤无仇吗?公子还能笃定,那粒药丸是无毒的吗?”

  “你……”江达怒了,猛地将拿在手中的瓷瓶,摔在了地上。

  顿时,碎瓷满地,药丸也四处滚落。

  那位贵公子闭了闭眼睛,没有回答云湘滢,却是低声喝道:“江达,跪下,给将军夫人赔罪!”

  “公子!这妇人如此歹毒……”江达怎肯,他此时恨不得一把掐死云湘滢。

  “住嘴!跪下,赔罪!”

  眼见贵公子眼神中,带上了一丝戾气,江达这才不得不跪了下来:“小人给将军夫人赔罪!”

  江达跪下的地方,还有几块碎瓷片,江达却似没有察觉一般,就那么跪在了碎瓷片上,之后也没有变半点脸色。

  云湘滢微微勾唇:“公子果非常人,实在令人佩服。”

  “在下就是普普通通之人,当不得将军夫人如此谬赞。”贵公子不急不缓的说着:“对于将军夫人之前的连番质问,在下更是不敢,也不能承认。在下只是到阳安城求医,因着瘟疫与大雪,滞留在阳安城。不敢,也不曾做过什么窥视之事。”

  云湘滢似心不在焉一般,胡乱的点了点头,根本不加追问,更不要说与那贵公子辩驳与对质了。

  随即,云湘滢扔出一个瓷瓶来:“这是上好的伤药,既能治疗外伤,也能治疗内伤。相信公子的属下,应该用得上。”

  说完,云湘滢也没有解释,她先前给出去的,当真是一瓶止咳的药丸,就转身离开了房间。

  只是,房间门并没有关上,似乎任由这对主仆来去一般。

  江达困惑的看着云湘滢的背影,又抬头看了一眼自家主子,却惊见其微垂的面庞上,竟是充满着凛凛杀意!

  本来,江达以为主子的杀意,应该是冲着那将军夫人的,因为那个该死的女人,竟敢如此羞辱主子!却不想细看之下,江达才惊觉,那杀意是冲着他而来!

  “公子……”江达心中一慌,顿时匍匐在地,脸上的茫然,却明白的显示着,他根本不清楚,究竟错在了何处。

  那贵公子什么话也没说,只用力的闭了闭眼睛。再睁开眼睛之时,他面上的杀意,早已收敛殆尽。

  他缓缓开口说道:“江达,你去将军夫人那里候着,待将军夫人开好了方子,你就去抓药。”

  “公子?”江达满是疑惑的抬头,只是下一瞬,又连声应着是,迅速爬起身来,走了出去。

  江达离开之前,将房门关上了,那贵公子却依旧坐于椅子上,一动不动。

  刚刚的事情,所有的对话,有如画面一般,在他的脑海中一一划过。随后,他露出一抹笑容来。

  “果然聪慧啊!”贵公子低喃出声。

  他已经想清楚,刚刚究竟是在哪里,露出了蛛丝马迹来。

  在对方称江达为“贵属下”的时候,他没有说什么,这就是第一处错漏。

  一般人家,或者说即便是权贵之家的公子,跟随其身边的几乎都是小厮、仆人,而非属下。这两者之间,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第二点,当江达不顾地上的碎瓷片,直接跪了下去之时,就已然露出了太多的破绽。

  诚然,仆人听从其主人的命令,也可以做到跪在碎瓷片上。可是,能够做到如江达一般,跪在了碎瓷上却面不改色,丝毫不在意的并不多。

  而所有的破绽之中,最为重要,也是最大的破绽,则是江达所受的内伤!

  对方显然从一开始,就已经察觉到,江达身受内伤,而且是刚刚受的伤。而他是一位病弱贵公子,江达又未曾出去,无论如何,这内伤之事,也是解释不清的。

  何况,对方也不想要他的解释。就如同说他行暗中窥视之事一般,对方只是指出,却并需要他的解释。就去听书

  对方打从最开始,就清楚明白的知道,他的目的所在!

  他想试探、观察以验证自己心中的推测,反倒掉入了对方的陷阱之中!

  且不说,房间中贵公子如何思忖。单说云湘滢走出贵公子所在的房间,就寻了掌柜的,借了笔墨纸砚来,写了一张方子出来。恰好此时,江达奉命寻了出来,云湘滢就把房子交给了江达,然后转身回了二楼房间。

  此时,那位于生于太守极其下属官员,不知被恒卓渊支到了何处,就连李建义也不在。房间里只有昏迷中的璟王,和璟王妃、清寒,以及恒卓渊几人。

  念柳还在煎药,并不在房间里。

  云湘滢走进房间后,清寒与假扮璟王妃二人,当即跪倒于地:“属下见过王妃。”

  此时,房间内外都已被恒卓渊的人掌控,所以他们才敢直接喊出云湘滢的身份。

  “起来吧。”云湘滢伸手虚扶,“这一路,辛苦你们了。”

  “属下不辛苦。”

  璟王妃站起身来的同时,露出一抹略显奇怪的笑容,似是尴尬似是自卑:“是属下冒犯王妃,还有念柳姑娘了。”

  这个时候,假扮璟王妃之人,声音也起了变化,却是略带沙哑,似男子声音一般。

  云湘滢不禁微微一怔,恒卓渊将一杯温茶,放入云湘滢手中。与此同时,他轻声说了一句话:“我麾下并无可靠的女子,只得委屈清宏男扮女装,扮作你的样子。”

  这璟王妃居然是个男的?云湘滢惊诧的挑了眉。恒卓渊不说,她根本没有看出一丝一毫来。

  却听那被称做清宏的人,低了头哑声说道:“殿下抬举属下了。属下哪里还能称得上是个男人。否则……岂不是污了念柳姑娘的清誉?若非如此,即便是为了做戏,属下也绝不敢冒犯王妃。”

  恒卓渊微微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而云湘滢有些不明所以,只是知道此时,不是追问的时机,只得按捺下心中的疑惑,说道:“事急从权,谈何冒犯?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一路行来,怕是我做起来,也不会如你们这般稳妥。”

  不用细说,云湘滢也猜得到,这一路上,璟王和璟王妃身后跟着几万大军,可信之人却只有清寒和念柳两个人。他们需要时刻戒备着,不能露出分毫不妥来,还要迷惑住苍正帝派遣的眼线。

  种种事情,哪是辛苦二字,可以道尽的。

  那清宏再次跪了下来:“属下谢过殿下,谢过王妃不怪罪属下。”

  其后,他才站起身来,向后退了一步。

  恒卓渊这才问道:“如何?”

  恒卓渊虽是没说,他问的究竟是什么,云湘滢却是心知肚明,当即摇了摇头:“对方城府很深,根本不露半分端倪。我诊过他的脉象,的确像是久病缠身之人,没有半点破绽。只是……”

  “只是什么?”

  云湘滢微微蹙着眉,说:“我明明未曾见过这主仆二人,无论他们的言行举止,还是行事风格,都应该是陌生的。可是不知为何,我就是从那位贵公子身上,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熟悉感。”

  “熟悉感?”恒卓渊重复了一遍,稍稍沉吟后,才说道:“其实,在乍一见到此人之时,我也有这种感觉。但是细看之下,却又找寻不出,任何一点痕迹来了。”

  “原来你也有这种感觉。”

  恒卓渊点头:“的确如此。”

  “此人究竟想要做什么?他是在怀疑什么?”

  清寒略迟疑的说道:“莫非他知道了什么,所以在怀疑殿下与王妃的身份?”

  云湘滢挑眉。对方怀疑她和恒卓渊的身份,还是在怀疑璟王和璟王妃的真假,这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

  “还有那位于太守,一定与此人是同谋,属下不甘心,就这么放过他!”清寒又道。

  “同谋?”恒卓渊嗤笑道:“就于生这般愚蠢之人,刚刚那贵公子,是不可能和于生做同谋的。”

  “可是今日这事,于太守分明是知情的。这家客栈虽然是距离城门最近的客栈,却不是唯一的选择。还有这间房间,也是事先留好的。”

  闻言,云湘滢笑道:“于太守的确是知情的,有一些事也是他刻意安排的。但是,这不代表,于太守就会知道刚刚那位贵公子,更加不可能知晓他的身份。于太守……恐怕还没有那个资格知道。”

  稍停顿了一下,云湘滢又道:“而且,谁说要这么放过那位于太守了?”

  吃里扒外的东西,怎么会有好下场!

  清寒眼神一亮:“该如何做,还请王妃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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