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回忆
躺在床上缓了半天,安禹诺总算是把气给顺匀了,她好不容易感觉没那么难受之后,她立刻看着丁汀,希望他能明白他真的是误会了,这事儿真的和甘云霆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是,丁汀,这事真的跟他没有任何关系,这都是我自己的事情,是我自己的私事,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的。”
她着急的解释到,在丁汀看来,不过是做着最后的挣扎,此时他的心中已经认定这一切事因的源头就出在甘云霆的身上,就算安禹诺说破了嘴,他想要把甘云霆撵出安禹诺家里的念头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更改的,不管是为了安禹诺,还是为了自己的私心,他这次都一定要让那男人彻底的从安禹诺的生活中彻底的消失掉。
“如果你觉得不好意思,我可以去帮你说清楚。”
丁汀以为安禹诺一直急于解释的原因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在答应了收留别人以后,又转脸把人家给赶出去,的确,这事儿做得有点不太人道,传出去也会被别人说是言而无信之人。他不一样,他和那甘云霆没有任何的关系,也谈不上交情,就算他去说,别人也是没有任何资格说三道四的。
“就跟那个没关系!”
安禹诺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才能不继续误会下去,看着他坚决的样子,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一个劲儿的解释自己的病倒真的和甘云霆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的。
“总之他不能从我家搬出去!”
安禹诺用尽力气吼出这么一句来,因为底气不足,她这话听着有点心虚,丁汀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不明白这甘云霆到底有什么值得她这样甘愿为他付出的。
“他到底何德何能!”
丁汀急得眼眶都红了,如果说刚才安禹诺的解释在他看来不过是为了维护甘云霆,那么她现在这句话,简直就是在打自己的脸,自己已经想尽办法的为她去解决这件事情了,她到头来却压根就不想人家搬出去,她到底求的是什么啊!
丁汀不懂,别说丁汀不懂,就连站在门外一直偷听的甘云霆都有些不懂,他觉得如果安禹诺收留自己是因为看在以前的交情上,相比较和丁汀的交情,丁汀都已经卑微到如此地步来附和她了,怎么着她也顾忌跟丁汀多少年的关系,放弃自己,可她没有,甚至还不惜冒着可能失去丁汀的风险来维护自己,说出自己不能从她家搬出去的话来,甘云霆都想问她一句,自己到底何德何能,能得到她如此对待。
门里,门外,两个男人都在等着答案。
安禹诺知道丁汀对甘云霆的存在一直有着心结,她又实在不知道到底该从何解释,只能从很多年前说起。
当时她因为教育局的介入,才得以有学可上,能在考试中拿到好成绩,为舅舅、舅妈脸上争光,可即便如此,舅舅、舅妈对自己的苛待并没有改变多少。
在那个年代,安禹诺依旧是饥饱不能得到满足,自然就更甭提什么营养均衡了。当某天她在学校上课的时候突然晕倒,被老师送到保健室后,老师对她进行了全面的检查之后,确定她是长期的营养不良导致的贫血引起的晕倒。
老师心疼她,当天就去家里做了家访,告诉舅舅、舅妈一定要注意孩子的营养问题,舅舅、舅妈知道老师在学校还是有点背景的,连学校的校领导都对她另眼相看,自然只能对老师的话唯唯诺诺,答应得比什么都快。
等到老师离开之后,舅舅、舅妈立刻变了脸色,不仅骂她没那个小姐命就别装那小姐样子,转脸扣了她的晚饭不说,还命令她必须把家中空了的水缸挑满才可以睡觉。
本来家里的水缸是有水管可以直接放满的,舅妈为了惩罚她,命令舅舅守在水缸边监视她,让她只能拎起了厨房里已经很久没有用过的水桶,去村子的另一头挑水。
村头的那口水井已经存在很久了,里面的水一直挺清亮,家里没有装自来水管的人家都会跑到那口水井挑水喝,只是现在的人都懒了,那自来水管的水也要不了几个钱,除了村里最穷的那些个孤寡老人,几乎也没什么人会来这边挑水了。
安禹诺一天没吃饭,脚步虚浮,走路都艰难,更别提什么挑水了,她知道舅妈说的话是圣旨,就连舅舅都不敢违抗,她今天要是不把水缸挑满,就甭想能睡觉,她明知道自己可能一次挑不了多少,也只能尽力把两只水桶装满,争取少跑两趟。
几十斤的水桶就那样压在她瘦弱的肩膀上,她挑着水桶,艰难的走在回家的道路上,一路上井水从那水桶边不住的漾出,等到她到家的时候,剩下只不到大半桶。
她只能坚持,一趟趟,一趟趟的来回在那宁静的小路上,好不容易她才把水缸挑了个半满,她想要求求舅舅,能不能明天再挑,舅舅一脚踹了过来,已经是最好的答案,她只能挑着已经比一开始重了好几倍的水桶继续朝水井走去。
蹲在水井边,安禹诺看着水井里倒影的月亮,突然觉得那月亮好漂亮,漂亮得像一只圆圆大大的大白面饼,一想到饼,安禹诺就饿得有些受不了,她看着井底的月亮,想起课堂上学过的月亮上的嫦娥仙子,她在想如果自己跳下去的话,是不是就能去天上找那嫦娥仙子去了。
她心中有了这念头,身体不停的朝水井里面探去,她感受着井水沁心的冰凉,眼看着就要摸到井水了,身后衣服被人猛地一拽,她被人连人带衣服的从水井里拖了出来。
“你不要命啦!”
安禹诺被人拖出来的时候扔在地上,她本就饿得两眼发黑,被人这么一扔以后,她半天没反应过来,等了好一会儿之后,眼前才算明亮了一些,她就着月光,勉强看清了面前的人。
一身脏兮兮的衣服套在瘦弱的身体上,两根麻杆儿似的的手臂正撑在大不了多少的膝盖上,大大的脑袋上下不停动着,不时还从嘴里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很明显刚才的动作对他而言也是很大的体力消耗。
安禹诺怎么都没想到把自己从水井里拉出来的人会是他,看着他背对着月光站在那里,不知道为什么安禹诺突然想哭。
“甘云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