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章 困窘
坛子！王惠贞突然想起在老家的牛圈里，不是还让云忠埋着有两坛子钱吗？她立即赶了回去，叫云忠把坛子挖出来。
数了数这两坛子钱，王惠贞也没高兴起来，当初刚做小店生意，觉得赚到的这两坛钱是笔巨款，可现在一算，这钱也是杯水车薪起不了多大作用。
这个时候，王惠贞才明白什么叫世面，什么叫眼界，这两年经手的钱多了，才发现原来认为了不起的这点钱实在太少。
云忠看着王惠贞一脸愁容，说：“大姐，要实在凑不够钱，咱就不要太心大了，把食品公司还改成原来的豆腐干小店，辞掉一些雇工，小本经营，维持一家人的生活还是没有问题的吧？”
王惠贞：“那样当然没有问题，可是——可是我不甘心，云贤还在念书，他在信中不是说还想留洋去学大本事吗？他要花钱，你的三个孩子挨着挨着就该上学了，这也要花钱。”
“还有，云诚媳妇生孩子要花钱，孩子生下来，云诚不在了，我们要帮着肖燕养孩子，还有家里这房子老旧了也越来越显得小了，我还想重修房子，这——这——”
“不行不行！这生意只能往大了做，不能往小了做，要不然什么事也做不成了。”王惠贞越说越觉得眼前要干的事情太多，需要花钱的地方越来越多，感觉手头的这些钱就越来越少。
“可是这钱——唉，我也是无能！”云忠看着大姐，两眼无奈，脸上满是愧疚之色，他为自己无力帮大姐排忧解难而满心惭愧。
“没事！”王惠贞安慰道：“你只管把家里这老豆腐房经营好，照顾好媳妇孩子就行了，其他的事让大姐来，逢山开路，遇水架桥，有妖有怪就有捆妖绳有降怪棒，办法是人想出来的，总会有的。”
王惠贞带着那些钱回到县城，拿了账本和算盘反反复复地写写算算，看怎样才能用这有限的资金做最大的事，真算到夜深了还没休息。
“是不是遇到难事了？深这么深了还不睡。”石大孃给她端来碗荷包蛋，“把这个吃了吧，再有什么难事都不要为难身体，身体垮了就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王惠贞侧仰头看着立在身旁的石大孃，突然感觉石大孃象自己的母亲，她有一种想靠在母亲身上撒撒娇喊声累的冲动，可是，这种冲动只是化成两汪热泪包含在双目中。
王惠贞说：“大孃，我没事，只是有点小麻烦，我会想到办法的。”
“是不是缺钱了？那两家撤股走了，你一个人搅这口大锅吃力了？”大孃盯着她，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
“不是，大孃，我是想挣更多的钱，做更大的事。”王惠贞赶紧解释，她不想让石大孃替她担心。
石大孃从身后拿出一个小布袋递给王惠贞说：“这里面的钱都是你平时给我的，吃的穿的什么都有了，这钱在我这儿也没多大用处，你拿着吧，就当是我在柴火堆里添一根小树枝，总能燃出一尾火苗冒出一点烟来。”
王惠贞刚要张嘴，石大孃伸出食指压住她嘴唇说：“别说，什么都别说，拿着，快把这蛋吃了，别让它冷了。”
王惠贞吃着蛋，嘴里的热乎和心里的温暖一起涌上心头，她伸手随意拨了拨算盘，对它说：“会过去了，这道坎我会迈过去的。”
可是，一个多月过去了，王惠贞能筹到的钱和她计划中的数目还是差一截，她的内心渐渐动摇起来——一定要往大了做吗？
有一天，王惠贞的店里来了一个客人，一看打扮就看得出这是个有钱的主，来人自称姓朱，在丽江做茶叶生意，他向王惠贞提出要收购“定盛食品公司”，报出的价让王惠贞心里动了一下。
可她马上按下这点心动，在心里说：不能卖，不能卖，卖了这公司我就什么都没有了，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王惠贞喝口茶镇了镇心境，平静地说：“朱掌柜，我不想卖公司，这公司是我一手一脚做起来的，我要把公司养大。”
朱掌柜摇头浅浅一笑：“谁都想把自己的公司养大养壮实，就象养自己的孩子一样，可关键要看养得起养不起。我听说贵公司的资金出了问题，就象养孩子一样，粮食不够了，你怎么养？不如及早把孩子领养出去，也许它还有条活路，贵公司名声好，在百姓中很有口碑，所以我没有给你压价，你看——”
“对不起朱掌柜。”王惠贞打断朱掌柜说：“就象你所说，我们公司名声不错，这就象一个听话争气的好孩子，以后会更有出息，我更要把它养大养好。”
朱掌柜再次摇头笑了笑：“那我先告辞了，希望王经理再考虑考虑。”
朱掌柜走了，王惠贞心里打起鼓来，朱掌柜出的价确实诱人，要是她接受这个价，那卖公司的钱也能供云贤念书，再加上云忠经营的老豆腐作坊，一家人也能衣食无忧地生活下去，可是，那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让兄弟侄子们出人头地光宗耀祖，这是她当年决定当斋姑娘时，在父亲坟前，在佛祖菩萨面前发过的誓，这也是她历经千辛万苦活下去的原因，她不能就这样放弃，不能违背在菩萨面前发过的誓言。
可一想到眼前的困境，她又觉得象是四面都有墙围着自己，她看不到接下去的路在哪里，她思去想来，一夜睡不好。
两天后，朱掌柜又来了，他好一番劝说，又把价钱加了两成，王惠贞还是礼貌地拒绝了。
过几天，朱掌柜又来了，就这样过几天来一次过几天来一次，每次都往上加价格，后来竟然把价加到了最初报价的两倍。
还没找到解决资金问题的王惠贞有些犹豫了，她思虑一番后，请朱掌柜再给她两天时间考虑，她心想，要再想不到办法，干脆就把公司卖给朱掌柜算了，自己用卖得的钱可以换做其他的生意。
考虑两天后，深思熟虑后的王惠贞决定了，把公司卖给朱掌柜。
这一天，就在王惠贞和朱掌柜谈具体的交易细节时，石大孃来把她叫到一旁，小声说：“有个叫张道松的带着另一个老头找你，说是有重要的大事要跟你说。”
他？老头？王惠贞心里咯噔一下，她对朱掌柜说：“你先喝着茶，我先出去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