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9 要脚吗？

  “嗯？”</p>

  听见那奇怪的倒塌声，荒木宗介好奇地在大树后方“战术探头”，才发现这边有着另一条僻静的小路。</p>

  离大树不远处的路边，一座如同鸟笼般小巧的木质神龛，此刻正四分五裂地散落一地。</p>

  这种简陋的神龛在日本乡下随处可见，大多是无力修建神社情况下的替代品，供奉对象多无法考据。</p>

  倒塌的神龛旁，一名面容慈祥、双手合十、穿着素色长袍的老婆婆正背对着某人、盘膝而坐。</p>

  一道不知从何而来的骚黄水流，正沿着树根徐徐流下，正好在倒塌的神龛和老婆婆身下形成了小小的水洼……</p>

  刚才那一阵“稀里哗啦”声，恐怕就是这神龛倒地碎裂发出的声音。</p>

  “这玩意地基也太不牢固了，水一泡就塌了？等等，不……不会这么巧吧……”</p>

  看见那老婆婆回过头来、双手合十，朝着自己微笑点头，强烈的违和感让荒木宗介熟练地扯下了自己的眼罩……</p>

  “哈……哈哈，我、我就知道……”</p>

  左眼之中，婆婆还是那个婆婆，只是体表多了一层白光，看起来如同美颜滤镜增白了肤色、气色更好了而已。</p>

  可是那座神龛的零件表面，却多出了无数如同暗红血痂一样的物质，正随着蒸腾的尿液化作灰白色气体消散……</p>

  神龛四周、以那颗大树为中心，布满了密密麻麻、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血色手脚印。</p>

  “婆……婆婆……请问，这个鸟窝一样的东西是……”</p>

  深深吸了口气，荒木宗介好奇地向那名婆婆求教道。</p>

  他话音刚落，那名婆婆嘴角微动、还没来得及勾勒出几个词汇，就已经碎成无数光点，朝着空中飘散。</p>

  “是供奉你们的……啥？喂喂，可不可以说清楚一点再走啊……”</p>

  无助地抓了抓后脑勺，荒木宗介只能沿着这条偏僻漆黑的小路往停车场方向走去。</p>

  虽然自己已经算是一名“合格合法”的除灵者了，但随地小便也能超度到灵体，实在是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p>

  “要脚吗……”</p>

  待他向前走了大概十多米，一道苍老、沙哑而低沉的声音，幽幽地在他身后响起。</p>

  “啥？”</p>

  走在寂静无人的小巷中，身后突然出现这足以让人声音，荒木宗介顿时额头吸汗、全身僵硬地转过头去……</p>

  一名身材矮小、满脸皱纹，却背着比整个人还大出几圈的巨大破旧布袋的老婆婆，不知何时站在了他的身后。</p>

  </p>

  她穿着一身鲜血般深邃的暗红和服，满头白发披散在身上，毫无血色的脸庞上，深陷的眼窝和肥硕的眼袋几乎遮蔽了那双微眯的细眼，因为没有牙齿而抿在一起的嘴角，勾勒出了阴森的笑意。</p>

  她身后，那不知何种生物的皮革所制的破旧口袋内，似乎装着某种活物，因为内部的挣扎而不断地变化着形状。</p>

  不会吧，这难道是渡边叔说的……</p>

  可是，看起来不像跑得很快的样子呢。</p>

  想起之前在车上听闻的“跑得很快的老婆婆”的都市传说，荒木宗介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直接面无表情地扯下了刚刚戴上不久的眼罩。</p>

  纵然是有了心理准备，眼前的“老婆婆”依旧让他心脏一抽。</p>

  婆婆，还是那个样貌可怖的婆婆，</p>

  唯一的区别，是她身上如同雾气一般笼罩着的深黑怨气……</p>

  那婆婆背上的巨大皮袋，已经化作了由上百只大小不一、长短各异、毛卷或直、布满血污的人脚组成的不明肉团，在她身后痛苦地蠕动着。</p>

  『所以，跑得很快是因为背上的脚比一般人多，可以换着休息吗？等等，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p>

  “要脚吗？”</p>

  见荒木宗介闭口不言，那婆婆用比之前稍微急促点的语气，又问了一次。</p>

  “那个，没尿对地方是我的错，您老人家有怪莫怪……改日我一定过来为您重新修筑……”</p>

  满头冷汗地看着眼前背着一大堆人脚的婆婆，荒木宗介连忙双手合十地向对方道歉。</p>

  那个神龛，应该是服务区的人，私下供奉这些“婆婆”而设置的，结果被自己一泡尿给“共振”没了……</p>

  这找谁说理去。</p>

  “要脚吗？！！！！”</p>

  没有理会他的解释，那婆婆只是机械地，用沙哑、尖锐的声音，更加凄厉地问道。</p>

  一抹诡异的感觉，涌上了荒木宗介心头。</p>

  这个婆婆给人的感觉，是与最近遇到过的灵体、怨灵，以及铃森刑场遗址内那种奇特的鬼物，完全不同的第三种存在。</p>

  这似乎是由极度残缺的执念和灵魂构成、只会遵循某种规则或者本能行动、不成佛的情况下连他沟通起来都很吃力的独特存在。</p>

  “可恶，关键时刻，偏偏没有感觉，刚刚明明吃了那么多拉面……”</p>

  伸手捂住腹部，荒木宗介决定“先下手为强”，开始酝酿起了某种“无接触除灵”秘技。</p>

  “……要脚吗？！！！！！！！”</p>

  凄厉的一声爆吼之后，那面貌可憎的红衣婆婆似乎不愿在等，竟然猛地往地上一趴，如同动物般四肢着地、背着那人脚组成的“小山”，朝着荒木宗介扑来。</p>

  『好像，也不是传闻中那么快嘛？』</p>

  她爬行的速度虽快，却也只是普通人小跑的程度，完全没有传闻中可以比肩汽车那么夸张……</p>

  “怎么为老不尊、不讲武德呢……你等等，再给我个机会……”</p>

  完全不给他排气的时间，那红衣老婆婆已经冲到近前，从背上扯下一条满是卷毛、鲜血淋漓的脚丫子，用肢体断裂、血肉模糊的那一端，朝着荒木宗介两脚之间某处狠狠插去……</p>

  那副姿态，就好似想要帮助免费他接上“第三条腿”。</p>

  “不，小宗介已经很强壮、足够我用了……Water！！！”</p>

  遭遇这令人惊悚的一幕，荒木宗介也顾不得那么多，下意识重心后沉、弓腰抬脚，狠狠踢向已经冲到近前的老婆婆……</p>

  面对他这迅猛的一脚，半空中的老婆婆无所畏惧地狞笑着，张开黝黑无牙的大嘴，狠狠一口咬去……</p>

  同一时间，她手中的那条“大长腿”，也用力地插在了“小宗介”的地盘上。</p>

  “哦呵……”</p>

  在酸爽的哀嚎之中，这位红衣婆婆在某人的大力轰击下，从头到脚，猛地碎成了一地白色光点。</p>

  而她背上的数量不明的人脚，下雨一般从空中散落而下，直挺挺地倒立在了地面……</p>

  如同随风飘摇的海草丛一般，那些人脚拇指和食指交叉在一起，对着荒木宗介微微弯曲点头，才缓缓化作白光散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