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5 立地成佛

  “我在，想什么呢……”</p>

  愣楞地“看”着灵感中那海量的鬼物，小鸟游真弓突然垂下了持弓的手，嘴角露出一抹自嘲的微笑。</p>

  因为，在她身前，荒木老师宽大的背部延伸而出的，那两只比鬼物更加可怕的巨臂，是如此的令人安心。</p>

  在“弹飞”赤蛮奇后，那对燃烧着经文的手臂，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p>

  反而跃跃欲试地活动在荒木宗介后方，摆出各种充满力量感的POSE，如同正在向评委展示肌肉健美选手。</p>

  似乎，这怨气弥漫、鬼物漫天的环境令“它”充满活力、极为兴奋。</p>

  “……来了。”</p>

  眼看着那密密匝匝的鬼物组成的洪流越发接近，那对巨臂猛地双手合十，宽厚的手掌狠狠拍击在了一起。</p>

  在这看似势大力沉、实则悄无声息的合掌之下，那双臂上熔岩般的符文，化作了黑色火焰，朝着四周一圈圈扩散开来。</p>

  离得最近的小鸟游真弓，耳旁仿佛响起了“嗡”的一声。</p>

  似有万千道诵经声同时在她耳旁响起，复又归为一声，随即消散。</p>

  “这是……梵文？”</p>

  她的脑海中，不知为何浮现出一副诡异的画面……</p>

  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怨气环绕之下，未着片缕的荒木宗介，正端坐其中闭目诵经。</p>

  待她红着脸将这不可描述的画面从脑袋中疯狂甩出，专注于眼前的鬼物时……</p>

  那道鬼物化作的黑色洪流，还没来得及接近两人上方二十米，就已经与那圈黑炎狠狠地冲击在了一起……</p>

  如同摩擦大气层的流星一般，那黑色洪流从与黑炎交织的地方开始，逐渐由黑转白，散落出晶莹的光点……</p>

  仔细看去，却是那洪流内的一只只狰狞鬼物，在黑炎冲击下，全身绽放白光、双手合十地散落了一地。</p>

  “好……好强……”</p>

  除了这句话，小鸟游真弓已经找不出任何的形容词。</p>

  人生第一次，见到如此数量的鬼怪在自己眼前立地成佛，她不禁有些恍神，只觉恍若梦中。</p>

  不知何时听闻过的一句佛经，缓缓浮现在她脑海。</p>

  一切众生皆是如来智慧德相，只因妄想执著，不能证得。</p>

  这一刻，执念消弭、立地成佛。</p>

  果然，有荒木老师在，我根本不需要担心除灵的问题……</p>

  收敛思绪，小鸟游真弓专心致志地继续施法，一座座新的鸟居再次出现在脚踏车后方的道路上。</p>

  对于自幼在神社长大的她来说? 除灵与“争强强好斗”、“帅气”之类的事情根本不沾边? 更加类似殡葬、祈福一类为逝者举行的仪式罢了。</p>

  在眼前这场“大型祭祀”之中，她只需要做好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p>

  随着头顶的洪流化作繁星、消散于夜幕，荒木宗介身后那两道黑色巨臂? 如同“功成身退”一般? 随着怨气涌回了他体内。</p>

  在那瓶“乌龙茶”的作用下，荒木宗介进入了一种朦朦胧胧、模模糊糊、似醉非醉的状态。</p>

  这种感觉，就像是酒喝八分醉，身体和意识对周围发生的事情变得迟钝，内心却依旧清醒? 能够稳稳地走回家的状态。</p>

  骑行在伸手不见五指、月光都无法映入的城市中，四周的声音、眼前的画面和他的反应都变得无比的缓慢，但内心的直觉却变得意外的敏锐? 指引着他前进的方向。</p>

  “嗝儿……这么多车乱七八糟地堵在路上? 根本跑不起来好吗……都怪那帮戴面具的‘银河宇宙联盟教‘……”</p>

  挠了挠头、抱怨了一句? 只顾着埋头骑车、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荒木宗介，继续操纵着破烂的脚踏车? 如同灵活的游鱼般穿梭在抛锚的机动车流中。</p>

  此刻，他无比想念? 自己那辆能够轻松跃过绿化带、碾压人行道各种路障的“战国武士”。</p>

  红色脚踏车继续破开黑雾、划着六亲不认的轨迹、衍生出昭和大道上一道道朱红的鸟居? 朝着藏前公寓的方向前行而去……</p>

  车流两侧人行道上，一道道莹白身影双手合十、面带微笑地恭候着脚踏车驶过。</p>

  ……</p>

  晴空塔450米，天望回廊。</p>

  “出现了，出现了，来自地狱的源生鬼怪，这喷射力度，简直比XX还要OO啊！！！”</p>

  用望远镜看着不远处夜空中完全敞开的地狱之门，以及从门中如洪水般喷涌而出、破开金色佛光的黑色身影，月影千草发出了癫狂的笑声。</p>

  “呃哈哈哈，你们这些支配者，我看你们这下还要怎么瞒……”</p>

  自从得到那台笔记本电脑开始，自己没日没夜地埋头在那间出租房内“创作”的同时，还要靠着画R18本子维持生计……</p>

  苦熬这些年，不正是为了这一刻的酣畅淋漓吗？</p>

  “妈妈，你看到了吗……这个肮脏的世界，将在我的手中，一点一点崩坏……”</p>

  伴随着畅快的狂笑，大滴的眼泪飞溅在透明的玻璃地板上，随着思绪一同绽放开来。</p>

  ……</p>

  五年前，京都府，宇治市。</p>

  “妈妈，我回来了。”</p>

  趁着暑假，月影千草特意没有参加学校的修学旅行，选择了返回位于宇治市的家中，陪伴身体不好的母亲。</p>

  生于单亲家庭、自幼在这座毗邻京都、以抹茶闻名的古都长大，月影千草与相依为命的母亲感情相当好。</p>

  至于某位素未谋面的父亲，不曾在他的生命中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p>

  “千草……你……回……来……了……”</p>

  幽暗的玄关内侧，传来了母亲缓慢低沉的声音。</p>

  “妈妈？你是生病了吗？”</p>

  看着没有开灯的屋子，和屋内隐隐传来的一股腥臭味，月影千草皱了皱眉。</p>

  “怎么不开灯……停电了吗？”</p>

  母亲那熟悉却异常缓慢的语调，以及毫无反应的走廊开关，如同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地抚上了他的心脏。</p>

  “千草……妈……妈……已经……做好饭了……”</p>

  待他换上拖鞋，拉着行李箱走进客厅时……</p>

  迎接他归来的，却是终身难忘的一幕。</p>

  昏暗的饭厅内，桌上摆满了“过于丰盛”的饭菜，让他激动地捂住了嘴。</p>

  “……快来……一起吃吧。”</p>

  母亲的头颅，正如同主菜一般，端庄地摆在凝满鲜血的餐桌正中央得盘子内。</p>

  四周的餐盘里，则规律地摆放着她身体的其他部位。</p>

  “赶快……洗洗手……来吃吧……”</p>

  那颗头颅带着一如往日的微笑，挥舞着隔壁餐盘内的手臂，招呼着他上前“用餐”。</p>

  数道黝黑的身影，正一动不动地低头坐在餐桌旁，似乎是等待主人入席之后，方能“大快朵颐”的客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