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平衡背后的恐惧与回溯时光的地狱主宰
被动启用量子化身集群的力量来摆脱时间震荡的影响，程斌在知晓至高神、神上神的存在后就早有心理准备了。
但他毕竟是来搞调查研究的，就算是类似元气世界里依附姜青灵魂进行的信息层面干涉，也是能不用就不用的好。
不过真遇到这种情况了，程斌也不会吝啬退避就是了。
将自己的两套记忆审视了一遍后，程斌暗中给提尔解释了一下刚刚发生的事情，随后在提尔的震惊中琢磨着想到：“阿斯摩蒂尔斯应该是在过去我摧毁堕落神国的时间点附近进行干涉的...
“那么理论上，时间震荡的源头应该就在达芙妮神国毁灭的那一刻，我为什么会拖到这个时间点才在信息扰动中察觉到问题？”
在世界线的扭曲变动中，虽然达芙妮被地狱之主从时间轴上游抹杀带来的大部分变量都存在于地狱，但侵入堕落神国的红龙也是触及到了达芙妮死亡和逃窜之间的明显分歧的。
以伪高维生命的时间轴干涉能力标准来看，阿斯摩蒂尔斯应该是将意识转移到时间轴上游的自己身上前去抹杀达芙妮，随后回归地狱静待红龙反应，所以其理应在过去看到一个对世界线变动毫无察觉的红龙卡萨，其所谓的试探也该在那一刻立即得知结果。
但现实中，阿斯摩蒂尔斯却通过扭曲肉团阿曼纳塔在两条世界线中说出了同样一句“永别了，达芙妮”来进行所谓的试探，而程斌获得高维干涉力提示的时间点，也是阿曼纳塔说出跨世界线提示的那句话的同一时刻。
从高维俯瞰的量子化身集群自然不会出现时间点选择错误的问题，这就说明程斌在这个时间点做出反应在这个世界中才显得“正常”。
而这也证明了阿斯摩蒂尔斯的能力连伪高维生命都不如，其意识在跨时间轴干涉后出现了明显的断层，或者说其时间轴干涉能力的限制远比程斌的预计要大，就是不知道其从干涉点开始直到现在，灵魂意识都是个什么状况了。
独立空间中的红龙在一阵沉吟后盯着阿曼纳塔说道：“既然敢这么试探我...阿斯摩蒂尔斯让你过来到底是想表达些什么？”
顿了顿后，红龙看着灵魂散发出迷茫气息的肉团叹道：“好吧，看来你连之前自己说的、关于‘试探’的那些东西都忘光了...”
身为魔鬼大君，阿曼纳塔还是从地狱之主那听闻了一些关于至高神、神上之神的事情的，他在短暂的茫然后就意识到了红龙的说词到底意味着什么。
理解了自己在时光之河中的轨迹出现扭曲的事实后，为了控制恶魔力量情绪一向少有波动的阿曼纳塔，心底都不由得泛起了一阵强烈的悸动。
随后他看向红龙的目光中就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敬畏——强大神力巅峰的提尔都对时间线变动都毫无察觉，至今依旧没多少神格等级的红龙却完全免疫了时间线变化带来的意识扭曲，从这就可以看出其深不可测的实力与来历了...
不过下一刻，这位敬畏注视着红龙的魔鬼大君化身，散发出的灵魂气质骤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其无数肢体头颅扭曲交叠而成的身躯也在崩塌凝缩中变成了一位穿着红黑色华贵大衣的高大赤瞳男子。
头顶暗红短角的男子扫视了一圈，随后微笑着将目光转到红龙身上：“很荣幸见到你，来自遥远之地的伟大存在。”
“阿斯摩蒂尔斯...”从时间线变动前达芙妮的记忆里，见到过这男子形象的程斌当然知道对方是谁，作为地狱之主，其侵占体系内某个魔鬼大君化身的控制权简直再轻松不过了。
打量了一下赤瞳男子后，程斌轻哼了一声：“你拿达芙妮折腾这些，是想在我这试探点什么？”
承载着地狱之主意识的化身扫了眼旁边警惕的提尔，随后低笑道：“虽然还未觉醒，但提尔你已经走到了强大神力的巅峰，想来是不用我多解释诸神之上的那些境界了...”
未觉醒？提尔微微皱眉不发一言。
没理会提尔的反应，阿斯摩蒂尔斯打量着红龙沉声道：“从刚刚的试探中可以看出，你虽然拥有超越时光之河的能力，但你似乎并不太愿意在这个世界使用这种能力，我不知道你在顾虑什么，但这显然可以成为我们交涉中的一枚筹码。”
程斌哑然失笑：“你是想借由这点来威胁我？确实，如果你老是从时光之河上游捣乱的话，我也是会感到很困扰的...来，说说你到底想交涉点什么，看看值不值得我花费点力气把你从时光之河中抹掉。”
被红龙反威胁的阿斯摩蒂尔斯意义不明的笑了笑：“就我目前各个试探的结果来看，能在‘这边’获得一点交流的余地就很不错了...总之，我想说的其实和之前让阿曼纳塔转述的地狱立场一样——
“因为你们确实有着压制深渊的能力，所以我才会出来强调一下——不要尝试打破世界树枝叶与根系间的平衡，否则你们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别说那些虚的东西，”手提战锤的提尔面色不善的说道，“我们会根据探索到的东西调整行动，你真有什么情报就直接说出来，我们会自己做出判断。”
“但除了虚的，我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阿斯摩蒂尔斯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们魔鬼那套说词，过往已经重复了无数遍了，想必你们耳朵都要听出茧了，但那确实是驱使着我们行动的根本原因。”
提尔回想了一下过往那些投身地狱的家伙的说词——在秩序、混乱的力量交织中感悟到了世界两极平衡的重要性，为了避免失衡而努力云云...
“一个笼统模糊的理由，不可能让你在不同晶壁系中始终坚持走着同样的道路吧？”红龙瞥了眼阿斯摩蒂尔斯，随后其周身的力量特质骤然出现了剧烈的扭曲。
眨眼间，作为秩序阵营的红龙就形体崩溃，化作了一片不可名状的混乱风暴。
这远比阿曼纳塔化身还要深入的、与深渊深层恶魔领主几乎没有任何区别的混乱之躯中传出红龙一如既往的平静话语：“我又不是没有体会过秩序与混乱力量交织间的那种微妙感觉，那些投身地狱的家伙，与其说是被这模糊的感觉驱动，还不是说是被地狱的特殊力量隐晦的拉过去的，你这话可没多少说服力。”
“转化到这种程度还能维持正常的思维能力，真是可怕啊...但你确实感觉到了吧？”惊讶之后，阿斯摩蒂尔斯摊手说道，“感受到恶魔与正常生命在生命形态、思维模式这些方面存在的那种异常？那种仿佛被两个宏大体系捕获撕扯的感觉？”
在瞬间重新崩塌凝缩转换成红龙模样的程斌沉吟了一会儿后说道：“你是指类似恶魔天赋能力传承那种外来扰动么？所以深渊意识这种东西是真的存在的？”
“深渊意识...这么说也差不多，恶魔的天赋能力算是这种隐性力量带来的现象之一...”阿斯摩蒂尔斯看了眼自己的手掌，随后缓缓道，“我一直在研究这种世界背后的东西，魔鬼所拥有的天赋能力，基本都是地狱模拟这种力量运作方式的结果，但我也仅仅只能弄清楚这点表面的东西罢了...
“但就算是这么一点表面的东西，也足以让我感到惊惧——神灵与恶魔、星界与虚空，这一切的一切仅仅是两个宏大体系之间纠缠所衍生的表象，如果这种潜伏于世界背面的纠缠对抗分出胜负迎来终结，世间的一切都将失去存在的根基，万事万物将彻底分崩离析...”
放下手掌后，阿斯摩蒂尔斯对红龙严肃的说道：“神上之神一证永证，几乎没有陨落的说法，但如此漫长的时光中，各个晶壁系内极少见到神上之神的踪影，这些对世界潜在危机一定有着认知的存在到底去了哪里？
“除了最初的本体外，我在各个晶壁系的化身都从未追逐至高神格，因为越是接近神上之神境界，我就越是能感受到一种源自世界更深处的、即将被侵蚀意志、吞噬身躯的恐惧感...”
红龙听完地狱之主话语后琢磨了一会儿道：“知识之神欧格玛在层次上与你相似，但却完全不知道你说的这些事情，而且他在其他晶壁系不但接触过神上之神，还从神上之神‘奥’那得到了一些指点...”
“奥创世界吗？我知道那里...”阿斯摩蒂尔斯脸上露出了遗憾的神色，“那里的秩序本源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真正混乱的深渊力量几乎已经绝迹了...欧格玛作为知识之神，立场完全站在正面世界那边，也未像我们这样接触过秩序与混乱边沿的扭曲力量，他对这些问题没有认知倒也正常。”
“听你这么说，一两个世界的失衡其实并没有什么大问题吧？”红龙看了眼旁边严肃的提尔后，转头盯着阿斯摩蒂尔斯说道，“我在这有着自己的目标，深渊这种东西有机会毁掉那还是毁掉的好...至于你的那种顾虑，我只能说会注意去探索研究的。”
“我也没指望能靠几句话扭转你的意志，”阿斯摩蒂尔斯嘴角微微翘起，“不过‘一两个世界无所谓’这种想法...一开始我也是这样想的，但现在么...我就不得不去努力尝试，在这里深入试探并阻止你了。”
在略微紧张起来的气氛中，提尔禁不住开口道：“阿斯摩蒂尔斯，你想与我们开战吗？”
“不不不，”阿斯摩蒂尔斯否认道，“地狱的立场就像之前阿曼纳塔说的那样，一直站在平衡这一边，只要你们圣光之源不在实质上影响到平衡，地狱就不会与你们为敌，我真正想阻止的，其实是这位神秘红龙的一些想法，就目前的表现来看，我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想法？”红龙目光一闪，“阿斯摩蒂尔斯，你难道...”
“我的一切努力，都仅仅只为了自己与世界本身的生存，想必你们一定能够理解我的吧？”阿斯摩蒂尔斯对红龙笑了笑，“所以...等会儿再见吧。”
下一刻，时间的齿轮停止了运转。
以整个地狱为载体的强大灵魂，在大量晶壁系精确汇聚起来的力量辅助下挣脱了时光之河的禁锢，将目光投向了遥远的过去。
“红龙卡萨...明明是一位强大到能跨越无穷世界的真正外来者、拥有着超越时光之河的能力，但却表现得对其他晶壁系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而且还对使用自身的能力有所顾忌...”将灵魂意识从时光之河中抽离而出的阿斯摩蒂尔斯一积蓄续酝酿着一边思考着。
他一开始并不想使用波及太广的时间线扭曲去做点什么，毕竟在时光之河上游改变的事情太多，顺流而下的时间震荡会令这个世界其他强者有所警觉，所以他只用时间较近、变量较小的达芙妮进行了一番试探，但试探的结果却让他感到异常费解。
别的不说，红龙在时间线变动后，在过去变动点下游的未来同步点才反应过来，这种与本地至高神化身差不多的表现就让阿斯摩蒂尔斯相当摸不着头脑——在他预计中，这位外来者应该远不止拥有这点力量才对，当初龙神艾欧碾压知识之神欧格玛的能力可是自由疯狂得多。
“不管怎么说，其世界内意识的独立隔离的状态倒是可以加以利用，如果能让其想法扭转、道路变更，那应该会对外面的局势有所帮助，‘平衡’必须维持住，我可不希望深渊意识那种等级的怪物在我做好准备之前就醒来...”
信息层面的复杂变动后，意识跨越了时光的阿斯摩蒂尔斯那一片空虚的感官被大量信息反馈充塞，熟门熟路的他很快就将意识全面嵌入了存在于过去的地狱之中，逐步理顺了自身的状态。
地狱之中的无数魔鬼，对于自身主人的意识转变毫无察觉，依旧在从古至今几无变化的地狱体系表层活动。
理顺了自身力量后，阿斯摩蒂尔斯观望了一下星界与虚空的状况，心底不由得泛起一丝疑虑：“奇怪...就算我回到这个时间点所引起的变化还未同步波及到未来，但那几位也多少应该有所察觉才是...”
“算了，先完成主要目的再说...”遥望了一下主位面知识圣地塔林城后，阿斯摩蒂尔斯将视线转到星界中，“精灵族的位面原始坐标...找到了。”
下一刻，地狱之主的化身穿越虚空与星界，在一个处于密林与戈壁交界处的火山口上显出了身形。
魔鬼主宰的力量在刹那间撕碎了整个火山，武器山体碎片连同岩浆在磅礴力量的支配下向四周旋转扩散，而在这立体漩涡的中央，一枚原本存在于火山内部洞窟深处的事物暴露在了没有太阳的明亮天空下。
悬浮在半空的阿斯摩蒂尔斯略微下降，他看着眼前被自己力量支配的、内部孕育着生命之火的赤红龙蛋，一边目光闪烁着仔细打量，一边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