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六十四章来自赵祯的灵感

  北迁的主要目的是避免和宋人的正面冲突,增加宋军消耗,即便是北国苦寒也没有办法。

  契丹人忍受过这种寒冷,但依旧能崛起,依旧能延续,至于西北更好的土地萧挞里不是没有考虑过,但只可惜,西面也在宋人的控制之下。

  每每想到这里,她只觉得怒火中烧,显而易见他赵祯是早早就提防契丹向西迁移,所以才出兵黑汗的。

  狄青的大军已经在西域四处征伐,而且他的麾下尽是大宋西征精锐,想要冲破他的包围实在是难度太大。

  更何况往西域要比阻卜大王府远的多,真要是向西域迁徙,路上的损耗太大,毕竟是近百万的人口。

  这几年契丹效仿大宋经过休养生息,人口有了一定的增加,尤其是从宋传来的产术更是大大提高了孩子的幸存。

  所以一旦北迁成功,宋人想要灭亡契丹基本上没有选择的余地,唯一的办法就是以少量骑兵征讨,以减少损耗。

  而这正是契丹所希望的,当然这一路上契丹的消耗也是惊人,不过城中权贵之家的粮食和财物不在少数,再加上国库中的粮食和钱财,足以应对路上的消耗,毕竟他们是百姓,不是需要行军作战的士兵。

  而萧挞里也清楚,此次北迁之后,契丹也算是元气大伤,只能休养生息,以图存续。

  即便是没有了大宋的威胁,北迁之后依旧要与天地争斗,毕竟是最北方的土地,寒冷是一大威胁,冬日漫长难熬。

  只不过萧挞里却能放心不少,因为这样的土地对于大宋这种中原王朝来说却是毫无用处的,没有征伐的价值,自然也就没有征伐的意义和可能。

  回首看了看冗长的队伍,萧挞里心中微痛,即便是分几批撤走,也难免在路上有所损失,而最大的损失便是张检以及六万死守上京城的将士。

  此乃不得已为之,他赵祯这么多年来从未放弃对契丹国灭的窥视,自始至终都在谋划着毁灭契丹,这一点是真宗皇帝所没有的。

  萧挞里自己也做过对比他赵祯就是赵宋天家的一个异数,宋太祖虽有雄心,大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可毕竟天不假年。

  太宗皇帝虽有雄心壮志,但却志大才疏,两次北伐殆尽宋之开国精锐。

  真宗皇帝谨小慎微,前期休养生息似有北伐之势,可越是年岁增加便愈发胆小,最后在大辽南侵之时准备南逃,若不是寇老西硬架着他上战场,大辽便早已问鼎中原。

  可以说他赵宋天家命不该灭契丹,但谁知一切到了他赵祯这里便立刻斗转星移,乾坤变色。

  原本一直是抵挡契丹进攻的大宋反而后发先至,不断征伐周边各国,非但没有因为战争而走向衰弱,反而愈战愈强,超越了契丹。

  甚至连西夏这个契丹人心中的大患都被宋人给消灭了,河套之地尽落于宋人之手,纵观天下富庶之地无出其右皆在宋人手中。

  即便东北女真人的土地在落入宋人之手后便变得富庶起来,宋人在白山黑水之间找到了铁,煤,铜,甚至是金矿。

  萧挞里便奇了怪了,为何一文不值的荒芜之所到了他赵祯手中便能起死回生,富甲一方?!

  嫉妒之心肯定是有的,但萧挞里却不得不佩服赵祯的眼光和手段,尤其是治国之术为何如此快速有效。

  现在宋军挥师百万,兵临城下,非上京城破而不回朝,自己先一步而走,率领契丹百姓和财物上路保存实力,这是在做最为长远的打算。

  当然也是和张俭的建议分不开,宋人还没打到咸宁附近,眼下是最好的撤离时机,一旦错过,契丹的精锐力量必会被宋人围歼殆尽。

  到时剩下的契丹人没有朝廷控制,各自为战,不仅要和宋人对抗,自身也会陷入混战之中争权夺利,更有甚者还会出现耶律家的再次崛起,党同伐异雪上加霜……

  为了避免这种局面的出现,萧挞里不得不选择张俭的计划,放弃上京城,放弃契丹的荣耀之地。

  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虽然是以退为进,但也相当于先发制人,挫败赵祯的阴谋,萧挞里知道自己壮士断腕所带来的损害,但同样也知道自己这一招让赵祯的全力一击化为无形。

  数百万的兵力消耗多少钱粮?最后所能收获的也不过是临横府之地而已,有本事就继续追,数千里的草场你能否直接跨越?

  即便是以战养战也要有人给你劫掠才行,千里草场寒冷异常,完全不似中原土地。

  想要追击不付出巨大的代价是不可能的,大宋兵多将广不错,可这是大宋的优势,也是大宋的劣势。

  萧挞里回想起来,真正在此时扭转乾坤的人不是自己而是他张俭,当初也是他一语道破其中真谛。

  “契丹之首要在存,非争。宋之强大如日初升,如月之恒。宋家天子有言: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存人失地,人地两存。

  今契丹之困在于上京,确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然大势至下,宁愿弃之,却有后得之可能,否则国灭种亡何以复得?!”

  这话在萧挞里心头挥之不去,每每想起都仿佛能看到张俭炽热的眼神,这种炽热与当初耶律宗真如出一辙。

  国家兴亡系与一念之间,北迁之事也成为萧挞里的执念,没错,只要人还在,只要契丹不灭,早晚有一天能重回上京,甚至能入主中原!

  难怪在自己临走之前张俭站在城墙上放声长啸:“契丹涅,自今日始。”

  萧挞里起身离开自己的马车,说来可笑,这马车也是赵祯派人送来的,还真的与寻常马车不同,颠簸的不厉害,晃动也比一般的马车要小得多。

  即便是没有水泥路,也并没有舟车劳顿之苦。

  回头看了一眼在车厢中熟睡的萧仁,小小的人儿裹在厚厚的羊毛毯子里打着呼噜,恬静的模样让萧挞里忍不住想起那个坏坏的男人。

  这对父子还真的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即便萧仁还小,可眉眼已经和赵祯有着惊人的相似,只不过鼻子却像自己,不似他赵祯那般趴鼻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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