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心魔滋生
这一次，连楚溪晴都准备放弃了。
楚晴空做的已经够好了，断臂、失明，随便一件放在任何人——即使是成年人身上也是足够大的打击，而现在两种灾难同时降临在一个孩子身上，就算是她，也无法再强求自己的养女继续坚持下去。
但楚晴空却在这个时候主动提出要求，让她训练她。
即使失去了眼睛，成了瞎子，但瞎子也有瞎子的战斗方式不是吗？
晴空晴空，晴空万里，万里晴空。
晴空之上，没有任何阴云能阻挡太阳照耀大地。
当初楚溪晴为她改名时，取她名字中的“晴”之一字配秦空空的“空”，为的就是告诉她，晴空之上，太阳永远高挂。
所以到了最后，楚溪晴尊重了她的选择。
失明这种事，谁都没办法选择。既然已经是命中注定，那还不如在彻底爆发前找到解决的办法。
这两个月来，楚晴空跟着楚溪晴，学着不用眼睛去战斗。在平常的生活中，即使眼睛还能看得见，她也会主动闭上眼，慢慢摸索着如何一个人生活。
在楚晴空完全适应黑暗的世界之前，她需要有人当她的“眼睛”，指引她避开一些危险，而这个人选，她们看来看去，觉得还是白小霞最为适合。
两人本就是一起生活了很久的玩伴，同住同出，关系非常亲密，再加上以白小霞的空间能力，遇到危险也能及时带人逃开，有她陪在楚晴空身边，大家都觉得挺放心的。
见她们已经结束了当天的训练，白小霞便拉着楚晴空的手，很有礼貌地向楚溪晴鞠了一躬后带着人回房间写作业了。
因为失明的缘故，楚晴空的课本被换成了盲文书籍，并且开始认识盲文，她的学习进度因此被拉后了不少。
所幸楚晴空脑子不笨，再加上努力又认真，她的成绩一直能保持在及格线上，不至于被强制留校学习。
对盲文书籍上的那些凸点，白小霞一开始还挺有兴趣的，会学着楚晴空的样子伸出手指抚摸它们，但对没学过盲文的她来说，这些凸点毫无意义，也看不出它们是怎么用几个点组成那么多的含义的，所以她很佩服从头学习一个新语言的楚晴空——即使对方是比自己小了五岁的妹妹。
白小霞趴在柔软的被褥上，侧头看向坐在桌前认真看书的楚晴空，心里涌动着很多情绪。
有心疼，有敬佩，也有自责。
因为夏莲一直帮扶秦家祖孙的缘故，白小霞早在秦空空还不记事时就一直学着照顾着她，陪她一起玩。这么多年下来，保护这个体弱的小妹妹已经成了她的习惯，甚至可以说是一份责任。
去年意外发生后后，白小霞就一直在想，如果当时她陪在楚晴空身边，把她及时带走的话，楚晴空是不是就不会失去手臂、不会失去眼睛呢？
因为这份责任感，这一年多来她被越来越强烈的愧疚所折磨着。
白小霞当然知道，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如果，一切不过是她的妄想——就算当时她在场，她又能做什么呢？对方和她一样拥有空间异能，实力比她强了不知有多少，就算她挡在楚晴空身前，最后的结果也不过是多一个牺牲者而已。
逃不掉，帮不了，她什么都做不到。
但万一呢？不拼一次谁知道结果如何？就算能挡个一时半会，给楚晴空争取到一些逃跑时间，或许最后的结果就会大不一样。
白小霞从未暴露过自己的这些想法和情绪，她藏得很好，连最亲近的妈妈夏莲和楚晴空、一向观察力敏锐的楚溪晴都没发现她心里的这股心魔。
当年楚溪晴和楚清雨这对姐妹的矛盾，她、还有启明星的大部分人心里都清楚。说实话，白小霞曾经也怨怼过从不把温柔宣之于口的楚溪晴，但同时，她也很清楚，他们这个冷冰冰的队长，所做的一切都在为他们着想。
这或许就是属于成年人的成熟而沉默的温柔，尚且年幼的白小霞现在还不懂，但她有眼睛，有判断能力，能分辨他人的好与坏，真心还是假意。
她知道当年对她们一家很好的陈海叔叔是为了某个目的才对她们好的，妈妈清楚这一点，并且为此感到困扰，是为了她才一直忍耐着；她也知道，严苛地要求队员们变强、会亲自给他们制订训练任务、分出自己的时间给他们指导的队长其实并不像她平时表现出来的那么冷漠。
而她的队友们，也在用各自的方式对她、对其他人好。
正是因为知道这些，她才不想把自己脆弱的一面表现出来，让大家担心。
一切都会没事的，她的妈妈脸上不会再有愁苦，她的空空会跨过所有难关，启明星也会变得越来越好，对吧？
所有人都那么棒，她也要，更加努力一点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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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樱姐姐的婚礼当天，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在订婚后，蓝兰和未婚夫一起出钱租了一个虽然面积不大，但带着一个种有绿植的院子的小木屋。木屋建在住宅区的角落，环境清幽安静，方便她以后养胎。
楚溪晴带着自己的队员如约而至时，蓝兰和她的未婚夫正在院子里做最后的布置。
婚礼办得朴素，但该有的还是有的，即使只是几个简单的大红喜字。
楚溪晴在蓝樱的介绍下认识了她的姐姐。
和灵巧活泼的蓝樱不同，作为姐姐的蓝兰气质端庄典雅，成熟稳重，带着浓浓的书卷气。她的外貌在见多了美人的楚溪晴眼里不算特别出众，但看着让人很舒服，上了妆之后就更加美丽动人了。
“您好，初次见面，我是小樱的姐姐蓝兰。”蓝兰抿着唇，微微笑道，“很高兴您能参加我的婚礼。”
楚溪晴点了点头，脸上没多少表情，只是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放在一边的桌上：“新婚快乐。”
两人又聊了几句。
“小樱这孩子没给您添麻烦吧？她从小就喜欢闹腾，希望您不要介意。”
坐在一边无所事事地扯着花瓣的蓝樱闻言不高兴地撅起了嘴：“姐——哪有你这样说妹妹的嘛！”
楚溪晴看了蓝樱一眼，摇了摇头：“蓝樱是个好孩子，我们都很喜欢她。”
闻言，蓝兰脸上的笑容真切了许多：“那真是太好了。小樱她从小就被我们宠惯了，如果她哪里做得不对，还请你们多多关照一下。”
楚溪晴淡淡地“嗯”了一下。
虽然蓝兰是蓝樱的姐姐，但对楚溪晴而言，终究是个刚刚见面的陌生人，她这态度比起平常已经算很好了。
而蓝兰很明显已经提前从蓝樱那边了解过她的脾气，见到楚溪晴态度冷淡，不仅不以为意，脸上的笑容还扩大了些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