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02章 盛宴显露出来的格局

  为了大老板高弦的授勋GBE庆祝宴会,位于中环的香江希尔顿酒店,提前一个星期便暂停接待散客了,能住进客房里的人基本都是奔着这场宴会而来的远道宾客,比如来自米国的大通银行首席执行官威拉德·布彻、高盛联席首席执行官约翰·怀特黑德、海湾西方工业公司首席执行官查尔斯·布卢多恩、前米国财政部长现霍华德·休斯公司首席执行官迈克尔·布卢门撒尔、IBM主管个人电脑业务的副总裁查尔斯·唐迪,以及小布殊,前米国总统尼客松的大女婿爱德华·考克斯、前米国经济顾问委员会主席艾伦·格林斯潘等等。

  顺便指出一点,香江希尔顿酒店这个名字所代表的意思是,具体负责酒店日常运营的团队是米国的希尔顿,进而使用了希尔顿这个闻名全球的酒店品牌,至于香江希尔顿酒店这个位于中环的物业,则属于高氏财团。

  这个情况的成因,可以追溯到一九六九年在香江证券交易所挂牌上市的美资公司永高,香江希尔顿酒店便属于永高公司;到了第一次世界石油危机爆发所导致的两年全球经济衰退期,永高公司挺不住了,便由大卫·洛克菲勒和大通银行牵线搭桥,被高氏财团收购,算是脱离了苦海。

  高弦得到香江希尔顿酒店后,基本没动它,因为香江希尔顿酒店经营状态不错,属于香江酒店行业的标杆。

  现阶段香江的顶级酒店屈指可数,就是历史称得上悠久的半岛酒店,和在一九六零年代陆续开业的香江希尔顿酒店、文华酒店,而文华酒店也在香江置地收购战后归属于高氏财团,并维持着既有运营模式。

  必须承认,酒店管理这一块儿门道挺多,当时高氏财团自己的酒店管理团队还不足以担当运营顶级酒店的重任,倒不如维持原状,顺便不动声色地偷师。

  如此一来,永高虽然被高氏财团收购,但仍然得到了高弦的尊重,颇有一种皆大欢喜的意味,而这个效果挺难得的。

  要知道,英国占领香江后,虽然将其打造为自由港,可在很长时间里,英资为了利益,打压起美资来一点也不留情,以至于香江的洋行,慢慢地就成了英资洋行的简称,即使到了当下这个时代,美资的处境还属于强龙难压地头蛇,甚至连香江的华资都欺压不住。

  随便举个例子,邱得根的远东银行,在一九六零年代香江银行业危机期间,是个重灾区,于是便引入万国宝通银行,也就是花旗银行的资本,终于度过难关。之后,拥有远东银行百分之七十五股份的万国宝通银行,想要得到远东银行的实际控制权,毕竟,当时港府停止发放银行牌照,远东银行的经营资质属于稀缺资源,可结果是,万国宝通银行在香江的负责人却没有斗过邱得根,甚至打起官司都没能讨到好,加上港府重新开始发放银行牌照,万国宝通银行俨然有了吃个哑巴亏,及时止损地择机退出远东银行的打算。

  对比这个参照,永高公司被高氏财团收购后的境遇,不可谓不好。

  事实也证明了,高弦处置香江希尔顿酒店的方法,堪称成功,光是香江希尔顿酒店维持特色不变这一点,便让不管多见过世面、又多挑剔的米国住客非常满意。话说回来,希尔顿是米国的一流酒店品牌,米国人自己不认可的话,那就有来香江装波伊的嫌疑了。

  随着威拉德·布彻、约翰·怀特黑德等人的就位,高弦这场庆祝授勋GBE盛宴的牵制平衡局面便不成问题了,英资就算看高爵士大出风头心里犯酸,也不敢造次。

  其实,威拉德·布彻、约翰·怀特黑德这些华尔街重量级人物来香江挺积极,其中原因除了给高爵士捧场之外,还有香江股市现在是大牛市,属于资本盛宴,甚至可以说,眼前香江资本市场的自由度都高于米国那边,进而可做的文章实在太多了,大佬们也心动不已啊。

  私下里,小布殊就口无遮拦地对高弦感慨道:“在这里赚钱太舒服了。”

  高弦听得哑然失笑,看来,布殊家族虽然家底殷实,但老布殊今年参加大选,应该没少花钱。

  不过,高弦深知目前看起来表现平平的小布殊,以及整个布殊家族的未来价值,所以他可不想让小布殊留下把柄,影响未来的正治前途,于是一直都在小心地“保护”着对方,“老剧本”里几十年后米国总统不靠谱摊上的所谓“通俄门”,那可是最典型不过的反面教材了。

  在高弦的有意布置下,小布殊根本没人注意,外界的焦点都集中在威拉德·布彻和约翰·怀特黑德身上,并期待着能在高爵士的盛宴上与之进行互动,即使不能得到合作机会,也足以做为吹嘘的资本,换个牌面次一等的场合,去忽悠别人。

  非要说个典型人物的话,那就非佳宁集团董事会主席陈松青莫属了,宴会是下午三点开始入场,他几乎踩着点儿到了。

  高弦打趣道:“外界一直在传,由于当初佳宁放弃收购原本看中的高兴大厦,转而收购怡和的金门大厦,让我心生不快,我还真担心你顾忌这个所谓的隔阂,不来捧场呢。”

  陈松青连忙陪笑道:“媒体就是喜欢无中生有,制造出来个噱头博取销量,高爵士的胸怀境界,哪是小人们能够理解的,此时我站在这里,那些无稽之谈,不攻自破。”

  “太对了,陈生一现身,那些无稽之谈,不攻自破。”高弦朗声大笑后,做了个往里请的手势,接着和益大投资董事会主席钟正文握手。

  钟正文和陈松青是往来密切的生意伙伴,两人联袂而至,正反映出了这种关系。

  “这是犬子……”寒暄的时候,钟正文特意介绍了跟在后面的儿子,但高弦只是礼节性质地点头示意,没有交谈的兴趣。

  实际上,高弦亲自迎宾,可不是为了陈松青和钟正文,而是交情达到了十个年头的老朋友们,包括安子杰、周文宣、陈廷华这些香江纺织业大佬,他们很体恤地早早结伴而来,免得高弦劳神。

  “哎呀,周老板,您的养生之道可真是名不虚传,这气色我都要自叹不如了。”高弦和多年来都是大亨派头十足的周文宣,毫不见外地嘻嘻哈哈打着招呼。

  安子杰笑道:“周先生和周夫人才从德国回来没几天,想必是清洗胃肠的效果。”

  富人们往往都有自己的独到养生术,周文宣的一个养生术就是。每年夫妇二人前往德国,在那里清洗胃肠,连续两周不沾任何食物。

  精通佛学的陈廷华凑趣道:“其实,周先生大可不必远赴德国,中国佛道早就有辟谷之术,原理与清洗胃肠一样。”

  周文宣见招拆招地也开玩笑道:“我是见东洋水与中国水同味,才去喝西洋水的。”

  在场众人顿时会心地哈哈大笑起来,原来,陈廷华也有一个独到的养生术,那就是特别喜欢一本的矿泉水,买来后,不但自己喝,还送给朋友。这也难怪,香江自身的淡水资源确实没什么值得称道之处。

  对宴会宾客特别留心的陈松青,看到高弦和老一代富商们谈笑风生的样子,心里别提多羡慕了。

  虽然现阶段香江纺织业的颓势有目共睹,南联、南丰这些龙头大厂的风光不在,但南联、南丰还有大量地皮啊,这种资源那个地产商不想争取?可惜老一代富商们作风稳健,看重信义,和高弦的关系简直牢固得水泼不进。

  旁边的钟正文不费吹灰之力地就猜到了陈松青的所思所想,他淡淡地提醒道:“高爵士的手腕可不是一般地高明,你看他和那些老人家的言谈举止,一点儿没有功利的迎合迹象……”

  说到这里,钟正文停顿了一下,因为一时之间没想到恰当的形容词,倒是他的儿子反应很快,接话道:“很像志趣相投的样子。”

  “对,就是志趣相投。”钟正文赞赏地看了儿子一眼。

  陈松青苦笑着点了点头,他明白钟正文的意思,别去挖高爵士的墙角,动这些富商的念头,固然有多大的利益引诱就能催生出多大的胆量,可成功率明显太低,犯不着自找麻烦地摸老虎屁股了,别看刚才高弦说话那么敞亮,不计较佳宁集团改变主意买了怡和的金门大厦,但谁能知道一个人的真实想法呢,至少目前高氏财团没有和佳宁集团存在实质性的合作。

  不得不说,钟正文观察得很到位,高弦和安子杰、周文宣、陈廷华这些老一代富商,相处得除了利益结合之外,确实还有志同道合之处。

  就拿信佛的陈廷华来讲,高弦当初从共生游击队的绑架当中安全脱身后,便被夫人易慧蓉拖着去了寺院还愿。高弦倒是无所谓,权当寻个心理安慰了,可一来二去地和陈廷华这位有名的寺院施主之间,多了个共同话题。

  值得一提的是,安子杰在这些富商当中,个人累积的财富最少,但却更多才多艺,包括精通多门外语。于是高弦便邀请了安子杰参与研发个人电脑上的汉字输入法,安子杰对此可谓兴趣盎然。

  钟正文又用目光示意陈松青去看,高弦亲自把前和记大班祁德尊引领到尊贵的位置坐下,“瞧见没,由于健康原因退出和记的祁德尊,已经过了气,也就是偶尔参与一下马会活动,居然还能得到如此礼遇,高爵士做人方面,简直无懈可击。”

  陈松青悻悻地嘀咕道:“我要是得到黄埔船坞那块地皮和货柜码头,也能这样礼遇祁德尊。”

  直到看见最近正和自己秘密谋划一笔大交易的林秀风时,陈松青才收起了别样的心思,与其会心地点了点头。

  钟正文突然惊讶道:“沈弼怎么来得这么早?”

  陈松青往宴会厅门口望去,可不是嘛,惠丰银行大班沈弼现身!

  按惯例来讲,堂堂的惠丰银行大班给面子出席宴会,应该像港督麦理浩那样,几乎压轴出场才对,这就是社会等级制度的潜规则。

  林秀风指了指一个由两名侍者守着门口的小厅,“有什么好奇怪的,也不看看华尔街的重量级人物都到了吗!”

  钟正文刚醒悟过来,便听儿子也惊讶得出了声,“怡和大班钮璧坚怎么也来了,媒体不是说他要去伦敦,不能参加高爵士的宴会吗?”

  “如此重量级的宴会,如果唯独怡和大班缺席,那就太容易让人浮想联翩了,这个场面可不是钮璧坚想躲就能躲掉的。”林秀风随口解释了一句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陈松青,后者早就站起身来,快步朝着钮璧坚的方向迎了过去。

  “我听说,最近佳宁已经与怡和结清了收购金门大厦的全部款项。”林秀风貌似无意地随口点了一句。

  “是吗?”钟正文下意识地朝着林秀风的方向凑了凑,他虽然和陈松青是来往密切的生意伙伴,但并不知晓佳宁集团的核心秘密,眼见着陈松青火箭一般蹿起,大洒金钱地四处进行资本运作,心里没有任何疑虑那是假的。毕竟,能把生意做大的人,都不是随便就能忽悠住的简单之辈,林秀风的话正好有助于打消这方面的疑虑。

  “错不了。”林秀风懒洋洋地确认了一句,“我对金门大厦也有兴趣,正和陈先生秘密商谈收购金门大厦的部分业权,自然要把相关情况了解清楚。”

  钟正文脸上露出恍然之色,心里对陈松青的疑虑又被打消了两分。感觉轻松了几分的他,拉着儿子站起身来,笑着说道:“桥联地产的其他股东来了,我们过去打个招呼吧。”

  邱答昌跟着父亲邱得根走进宴会厅内,就一个感觉,场面太大,眼花缭乱,平日里很多遥不可及的大人物,如今就在视线可及之处。

  钟正文和邱得根闲聊了几句后,笑着转而称赞邱答昌道:“我听说你正在游说贺氏集团加入桥联地产,了不起啊。”

  说到这里,钟正文指点儿子道:“看看你邱大哥的本事,留心学着点儿!”

  邱答昌连忙谦虚道:“还在谈,不一定成呢。”

  钟正文笑了笑,目光转向宴会厅门口,“说曹操,曹操就到,贺应节来了。”

  既然有心拉人入伙,他们这些人自然要抓住机会表达诚意,邱答昌便亲热地与贺定果打了一句招呼,“二哥,来啦,桥联地产的资料在车上呢,等宴会结束后,我就拿给你。”

  贺定果可不像邱答昌那样满面春风,原因不难理解,高爵士的宴会如此盛大,他心里不爽,却无可奈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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