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大理洱海(中)
“是这么个说法!可咱们也不知道啊,说不定还是因为要去拜见这位总督大人呢?这位总督大人,好不容易和缅甸人作战的时候捡回了一条命,听说那时候都预备自杀殉国了,好不容易留了一条命下来,可如今都是卧床不起呢,这位四川总督,可和咱们如今云南的大帅傅中堂是亲叔侄的关系!傅中堂肯定要他好生休养好了,再能够上阵杀敌啊!”
原本大家伙都冷眼相待互不说话,可这会子或许是同仇敌忾亦或者是同命相怜,大家伙又凑在了一起,刚好就开始攀谈来,也不是不认识的,同行是冤家,既然是冤家那么总是知根知底的,大家伙这会子无事,倒是开始瞎扯淡了,“难道是这位明大人的伤情有什么反复吗?”
这个推理很是合理,众人面面相觑,倒吸一口凉气,“若是真的如此,可就不好了!大军才到永昌府,这里就马上死了大将!可是倒霉的兆头啊!”
众人谈了谈,也说不出什么道理来,但又不愿意就此离开,于是复又散了,躲在自己的马车或者是轿子里头避暑,想着若是这位布政使大人什么时候回来,说不定一会就回来了,大家伙再在这里等着就是了。
过了一会,外头又有马蹄声响起,这一次可不是滇马那温吞水一般的马蹄声了,而是马蹄声宛如雷鸣,显然是有战马飞驰而来,众人又竖起了脖子,看着果然有一群骑兵簇拥着两人飞驰而来,到了知府衙门大门前这才堪堪停了下来,为首的一位三十出头的健将脸色不佳,黄蜡之色之中泛着微微的惨白,如此飞驰一会,有些气喘不过来;另外一位也是三十出头的样子,留着满脸胡子,浓眉大眼,顾盼生威,倒是有些张飞在世的模样,他见到了知府衙门大门紧闭,两侧又有这么多的围观群众,不禁皱眉,“怎么回事!”声音粗哑高亢,震得大家伙耳膜嗡嗡作响,“我老海到了这里,纳兰大人都关着门不出来迎接吗?”
大门之中有门房探头探脑,见到两人如此,忙出来请安问好,“给督台大人请安!给海大帅请安!”
“怎么回事!”那个海大帅就是满脸胡子宛如张飞一样的人,他的声音好像是雷鸣之声,“纳兰大人是不是当了这个布政使,觉得自己个挺厉害了?我这不是什么大帅!我是没什么,可边上这位,”他拿着马鞭指了指身边那位面有病容的健将,“四川总督明大人来这里,他也还不出来迎接吗?”
“可不巧了,海大人!总督大人!”门房也是很会来事,忙解释道,“布政使大人出去有一会了,这会子不在府中!”
“大军开拨在即,”海大人双眼怒瞪,神态暴怒,“他这个转运使就是要筹备粮草的,怎么还有心事躲出去了?这会子我若是见不到粮草,我是必然不开拔的!”
“还只是署理布政使,都还没当上正儿八经的堂官呢!现如今就敢撂摊子使绊子了?等着吧,等着瞧吧!看我给不给在大帅哪里给他上眼药!”
门房不懂这些,只能是唯唯诺诺,不敢多说什么,边上哪位明大人,显然就是在傅恒到来之前作为西南对战缅甸的统率,四川总督明瑞了。明瑞摆摆手,示意海大人不要如此激动,“布政使大人去哪里了?”
门房示意自己个不知道,只是说布政使大人出去的匆忙,没有告诉下面的人,可这会子倒是有人知道了,边上那位成都宫家,“成宫”家的商人出现了,他挺着一个大肚子,将刚才才得到的消息转眼马上卖给了当道的这两位显赫人物,“小人成都宫家宫铭给督台大人请安!”他当街在尘土飞扬的地面上跪了下来,结结实实的给明瑞磕头请安,“小的知道布政使大人去哪里了!”
“成都宫家?”明瑞微微皱眉,“我听过你家的名声,只不过,”明瑞许是受伤之后未曾痊愈,只是有些懒洋洋的,“这名声不太好听啊,布政使大人去哪里了?”
宫铭显然也不以为意,商人嘛,追逐利润,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听的名声,特别是这种在地方上比较有名的商人,那么吞吐的货物量和赚取的金钱,那都是让官府很是忌惮和敌视的,“小的刚才听到了消息,却也不知道是不是准确……”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边上那个海大人冷冰冰的说道,“你就想着靠这个消息,还指望着赚什么好处吗?在总督大人面前耍花招,”海大人将手按在了腰间的刀把处,“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宫铭忙摆手,“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听说昨日从都中来了一位皇子,眼下就住在小普陀,我估摸着能够让布政使大人如此兴师动众出门去的,也就是这么一位了。”
“皇子?”明瑞点点头,“大约就是为了这个事儿了。你怎么看?小普陀离着这里,可不算近。”
大理府的城池所在是在下关,位于洱海之南,而“小普陀”在洱海之东,又因为洱海形似人耳,是一个长条形,小普陀的位置那么就有些远了,海大人可不管不顾,“今个我既然是来了这里,那就是要到粮草,若是没有粮草,我还当什么先锋!总督大人若是身子不适,不能骑马,那就我自己一个人去是了!”
明瑞摇摇头,微微咳嗽一声,“你这性子也太急了些,前几日才任了差事儿,新的布政使理事没多久,你这就急火火的来找他,岂不是就是来找他的麻烦?”如此心急的海兰察若是和署理的布政使一见面,必然会引发冲突,这对于征缅大局是不利的,“罢了,横竖我如今没有差事儿,且陪着你去一趟是了。”
明瑞和海兰察等人来得快去的也快,一下子又骑着马走了,留下了刚才在知府衙门前的这一波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