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四章 试探
裴皇后点头应允,二皇子妃心中一喜,立刻起身谢恩:“多谢母后。”然后又冲程锦容笑道:“以后就有劳程太医了。”
程锦容含笑应道:“二皇子妃娘娘言重了。”
二皇子妃抿唇一笑。
对程锦容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于她而言,却无异于吃了一颗定心丸。
其实,太医院里有许多医术高明的太医。譬如周太医李太医,皆是医术精湛老道的老太医了。不过,男女有别。临盆生产时,有程锦容在身边更方便也更安心踏实。
更何况,魏氏剖腹生子一事,被众人传得神乎其神。万一遭遇难产,或许就能从阎王手中抢回一命。
二皇子妃来意达成,心情颇佳。试探着提起了寿宁公主:“……前两日,我去了一趟公主府,探望寿宁。一见之下,颇为心惊。寿宁苍白憔悴了许多,一直躺在床榻上,不见好转。听闻是不肯按时喝药之故。”
一提寿宁公主,裴皇后的神色顿时冷了下来,淡淡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她不好好养身子,这般折腾。本宫也管不了她了。”
二皇子妃心里一凛。
寿宁公主的“病症”到底是怎么回事,外人不清楚,也不敢打探。二皇子妃却早就从二皇子的口中得知了实情。
二皇子妃对这个糊涂透顶的小姑颇有几分恨其不争的恼怒,也有些淡淡的同情怜悯。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寿宁公主已彻底失了宣和帝的欢心。元思兰这个鞑靼太子前路如何,也不好说。
寿宁公主要是表现出幡然悔悟及时悔改来,或许还有转机。偏偏寿宁公主满心怨恨,钻了牛角尖,根本转不过弯来。
裴皇后表明了不想过问寿宁公主的事,二皇子妃却得硬着头皮为寿宁公主说情:“母后请听儿媳一言。寿宁是一时糊涂,母后宽宏大度,就别和她计较了。母女连心,想来,母后心里也时时挂记寿宁。”
“儿媳请母后,另派医术高明的太医前去公主府,为寿宁调养身体。”
裴皇后看着二皇子妃,冷不丁地说道:“这些话都是二皇子让你说的吧!他是不是还让你求本宫,让本宫赏赐些补品去公主府,让人知道寿宁并未失宠?”
二皇子妃:“……”
二皇子妃妃面上闪过羞惭之色,起身告罪:“儿媳言语有失,请母后息怒。”
裴皇后神色淡淡,不轻不重地说道:“你回去告诉二皇子。他的心思,本宫都知道。不过,寿宁的事,没有皇上点头,本宫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能体谅本宫的难处最好。体谅不了,或心中不满不快,本宫亦是莫可奈何。”
二皇子妃愈发愧然,战战兢兢地继续请罪:“都是儿媳的错。儿媳不该胡乱言语,令母后不快。”
二皇子吩咐她说,她又岂能不说?
裴皇后没有怪罪二皇子妃的意思,不过,也没心情再多言了,挥挥手令二皇子妃告退。
……
二皇子妃走后,裴皇后屏退所有宫女,对程锦容低声冷笑道:“这个二皇子,眼见着小六越发受宠,心里不知何等嫉恨不平。这是借着寿宁一事,试探本宫!”
“本宫若肯依他的意思,给寿宁体面。那下一步,他就会进宫来见本宫,让本宫为他出力争宠了。”
程锦容抬眼,和裴皇后对视片刻,才轻声道:“娘娘已经下定决心了?”
过早地表明态度,对年少的六皇子而言,既是支持,也是压力。
裴皇后眸光一闪,低声说道:“是,本宫已经深思熟虑过了。有些事,瞒不过明眼人。与其遮遮掩掩,倒不如摆明态度,令皇上知道本宫的心意。”
身为正宫皇后,裴皇后有天然的身份优势。
她的全力支持,对宣和帝会有深远的影响。
宣和帝对六皇子的偏爱,已表露得十分明显。再有裴皇后从中推一把,六皇子的储君之路会走得更快一些。
程锦容沉默片刻,轻声说道:“娘娘既已想好了,我也不再多言了。希望娘娘有所准备。”
二皇子绝不会甘心坐视储君之位落入六皇子之手。
还有大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各有得力的外家。尤其是大皇子,在朝中经营几年,颇有些声望势力。
日后争储,不知会有多少明枪暗箭。
裴皇后目中闪过一丝坚定,深深看了程锦容一眼:“放心,本宫早有心理准备。”
这一刻,程锦容的心情无比复杂。
她亲眼看着孱弱苍白近乎自闭的亲娘,一步步走出阴霾,走到了今时今日。
眼前这个神色坚定目中闪着冷芒的裴皇后,已不再是昔日任人揉搓的裴婉如了。在权势的漩涡中,人人身不由己。
裴皇后宛如脱胎换骨,再无人能相欺。
或许以后,裴皇后会有更多的改变……到那时,也是她离开的时候了。
……
正午前,二皇子妃回了二皇子府。
二皇子平日正午不见踪影,今日特意赶了回来,陪二皇子妃一同用午膳。
个中缘由,二皇子妃心知肚明,嘴角不由得溢出一丝苦涩的笑意。
果然,刚搁下筷子,二皇子便急不可耐的问道:“你今日进宫,都和母后说什么了?”
二皇子妃打起精神笑道:“臣妾请程太医诊脉,母后二话不说就应了。还允了臣妾每五日进宫请安一回。”
二皇子想听的显然不是这些。
二皇子妃抿了抿嘴角,轻声说了下去:“臣妾也说了寿宁的事。不过,母后听了颇为不悦。说父皇不松口,母后也不敢妄动。”
二皇子笑不出来了,直直地盯着二皇子妃:“母后都说了些什么?”
“殿下稍安勿躁,请听臣妾一言……”
“一字一句都说出来,”二皇子脸上笑意全无,眼里闪过阴冷得似要择人而噬的光芒:“不得隐瞒。”
二皇子妃心里狠狠一跳,不得已,只得将裴皇后说过的话学了一遍。
二皇子动也未动,神色僵硬,许久,才露出一个令人不寒而栗的笑容:“好!好的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