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二度进宫
李四月看着他，又道：“若桓儿一定要跟去，你也要答应我，无论如何要保证他的平安。”
顾应平点头：“这是自然，对了，虽然如妃召见并不是什么大事，但你也知道林姒清向来与后妃亲近，为避这一次是不是又是她在暗中捣鬼你也得多加防范。”
“我知道。”
“还有，之前送罗家兄弟出去，罗越说这次他会留下，所以你们的安全我也都交付给他了，你大可放心，他很厉害的。”
除去战场上的刀光剑影，加之还有谢成逸这个魔鬼的存在，顾应平自然不可能让李四月以身犯险。不过留在这里没有他在，他仍是千万个不放心，前前后后多番准备了才堪堪肯松心。
“你给梁先生的药就是当年我带给你的白药吧。”顾应平突然又问。
李四月愣了一下，随即点头：“虽然换了包装还是被你看出来了，不过这药是我找给我看病的大夫重新调配过的应该对他的伤有作用。他问你要了吗？”
顾应平点头：“还是你厉害，我一直还担心你会被他们排挤，不想你轻轻松松就化解一切了。”
李四月只是摇头，其实她也明白这些事需得她自己来处理，总不至于什么靠着顾应平吧。二人一路说着话，也不知何时便不知不觉出了庭院。叶昭云刚从外面回来，在长廊外看到那廊中相偕而行有说有笑的二人，她一时怔住了。
自李四月搬离王府，虽顾应平也搬去了她的遇雪楼居住，表面上所有人都说她守得云开见月明，顾应平不仅无妾如今还与她夫妻情深；可实际上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房间里顾应平从不肯沾一下她的床边，哪怕一直睡在小榻上也无所谓。
顾应平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大事小事还偶尔愿意跟她说上一说，就算不将她当妻子至少也是极好的朋友吧；可现在顾应平什么也不肯跟她讲了，她完全只是顾应平供养在府里的陌生人罢了。
叶昭云不知道顾应平跟李四月现在是什么情况，可是看这二人说笑着行来，虽则是并肩而行，中间却着实空了整整两个的位置，细细听来叶昭云听见他们二人竟然谈的是公事，是这次顾应平要出征南唐的事情以及李四月马上要入宫谢恩的事。
平平淡淡，任谁看来他们都只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在他们中间看不见任何情丝游走，哪怕一丁点的逾距也是没有的。不过叶昭云却能实实在在看到顾应平眼底深深的笑意，这种轻松愉快的笑是叶昭云从未见他在对着别的女子时有过的。
深爱彼此，却又深藏此爱，相处只若朋友，相对却又情深。可顾应平纵是愿意这样，也不肯给她半个笑脸以全此生。叶昭云微低下头满是落寞神色。
行出长廊，李四月看到叶昭云，她只是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然后便向顾应平告辞离开了。叶昭云望着她出府去，顾应平的目光总是深锁她的背影，叶昭云叹了口气：“王爷......”
“我还有些事先回书房了。”顾应平简单交待一句，便也转身走了。
徒留叶昭云一人，暗自神伤。
......
晚饭时间，李四月问了小安发簪之事，小安却说叶昭云也不知其去向，她正在想办法查一查看是不是哪个丫头见财起意，所以没人肯站出来。
李四月只微点了下头，这件事比起顾应平他们立刻要出发的事情已微不足道了，她看向旁边吃饭吃得正香的封少桓，道：“今日听你师父说，你这次想随他出征？”
回答这话的却不是封少桓而是小安，她道：“可不是，这孩子猛的跟我一说倒是吓了我大一跳，本来我是说什么也不同意的，不过......”
母子二人对望了一眼，小安笑了笑又道：“算了，他迟早是要长大的，世道这么乱让他早些成长也未必是坏事。更何况，谢成逸那贼子若真能死在桓儿手上，想来将军和封檀泉下有知也会瞑目了。”
李四月深深的看了小安一眼，小安没读过书，大字不识几个，识得的几个也是李四月教的。多年的相处虽然受李四月影响她的思想也没被特别固化，但到底也只是个憨勤的女子，要她去理解什么世道大义，人生真谛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封少桓才九岁的年纪，李四月是如何也不敢相信小安竟会真愿意放手让他去那样危险的地方。但是封少桓却说动了他的母亲，看来这位少年的成长确实惊人，很多地方早已不是李四月所想象了。
李四月微微一叹，看向封少桓：“你娘说得没错，你爹和你姨父都是上阵杀敌的威武将军，一个是你亲生父亲可惜你却未得见到一面；一个是将一生所有父爱都倾其于你，两人于你而言应该都是十分重要的，如今我和你娘也把所有希望都押在你身上了，桓儿，此去道阻且险，个中利害我也不再赘述，但你务要明白的一点，无论何时，你的命才是最最要紧的。”
封少桓点头，郑重道：“姨母放心，这些我都晓得，你和娘亲就安心在家等我的好消息吧。”
又过了两日，整饬一番，李四月入宫谢恩去了。
又如之前一般，在一片翠林深半掩的宫道上遇着了林姒清，李四月微眯了下眼，目光瞟了眼身旁跟随而来的罗越。
罗越是顾应平安排来的，大概一朝怕蛇咬十年怕井绳吧，顾应平总担心着怕李四月再被林姒清迫害，是以才会让罗越跟随。
“我们王爷不喜欢这位郡主。”罗越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
李四月笑了，她自然知道，何止是不喜欢，若非是因她身份的关系顾应平只怕不会留她性命。
“夫人进宫一谢恩的吗？”林姒清迎了上去，脸上笑得如春日的花朵，姹紫嫣红。
论演戏她也是一把好手，虽然之前李四月落水一事好多人都暗中猜测于她，也让林姒清的名誉十分受损，但她可以忍受着。
李四月点头：“是。”
她不想多话。
林姒清看了眼李四月身侧的罗越，微蹙了下眉，顾应平手下的几位门客她还是识得的，只是罗家兄弟向来只随他出征，倒不想这回竟安排来保护李四月，果然是看重。
“真是巧了，我今天也是奉旨入宫的。”林姒清道，“皇上已下旨特命我为这次南唐之行的监军，看来要跟夫人分别一段时间了。”
李四月眉心一动，她是怎么说服皇上的李四月不知道，但这结果确实让人乍舌，皇上怎会让她为监军跟顾应平一同出动？不过也罢，她不在城中，顾应平当也安心不会有人对她不利了。
“是么，那我得提点郡主，战场之上可得多加小心性命。”
“这一点不劳夫人费心了，我与应平曾经多次一同出征，说起来......”
“既是如此那就恭送郡主好走，皇上与娘娘还在等我，晚去可不太好，先走了。”林姒清什么打算她还不清楚吗，不过她可不想听她胡言乱语。
见她走得急切林姒清只是冷哼了一声，觉得她这般不过就是听不得自己跟顾应平走得近罢了，反正这一回陪着顾应平的是她，便是赢了，林姒清得意一笑，转身也走了。
这边林姒清刚出得宫门上了自己的马车，便对跟上来的自己的丫头珠玉问道：“发簪的事调查得如何了？”
“找了可靠的内行工匠，不得需得些时日。”
“让他们搞快些，在我回来之前要得到答案。”
“是。”
另一头李四月这一回是被带往如妃的寝殿朝阳宫见的两位主子，繁花竞放的花园里，阳光盛好，茶香四溢，皇上正在跟如妃一起斗蛐蛐，玩得十分高兴。
李四月眉头动了几动，瞧那九五至尊挽袖子趴在白玉石桌上头，拿一根小草不断逗弄着那白瓷罐中的两只虫，她实在不敢相信这是吴越的皇帝陛下。
如妃跟她想象中倒是有几分相似，生得娇美如花，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一身华丽繁琐的淡黄色宫装倒是有些衬不太起她的骨架，她看上去也玩得特别兴奋，不住的叫：“哎呀皇上，你怎么可以耍赖，臣妾不喜欢你了。”
“皇上，周夫人求见。”太监在一旁温和小声的提点。
终于在太监说了五声之后，皇上跟如妃听见了声音，只见皇上转过头来看着几步远站立的李四月，伸手召了她上来，他笑道：“还以为你不进宫了呢？”
“呀，你就是周夫人啊？”如妃从石凳上站起便走向李四月，愣是围着她转了好几圈，然后才道，“果然如永义所说，当真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呢。”
又是林姒清，李四月想难道当真是因林姒清撺掇的关系如妃才会想见她，然后对付她，可是皇上已不会再纳她入宫，那她对如妃完全没有威胁了啊，那林姒清又到底说了些什么她的坏话呢？
“我不过垂暮老已，哪里如娘娘这般年轻貌美，不惧岁月呢。”
这话如妃爱听，要说跟李四月比有什么是如妃的长处，好像也真的只有比她年轻这一点了。皇上也跟着笑了，随即道：“送你那些礼物可喜欢？”
“臣妇便是来谢恩的，皇上先后赐臣妇那么多东西，臣妇何德何能实在是受宠若惊。”
“因为你说对了话，朕喜欢自然愿意送了。”皇上笑道。